“這位爺,您稍後,這詩我拿去給主人品鑑!”管事伸出手要秦昊把詩給他。
秦昊道:“如此佳作,還有什麼可品鑑的,這樣的絕妙詩句,若是不能附和你家主人的心意,那在沒有更好的了!”
管事微微有些尷尬,道:“到底還是要經過主人同意,否則這畫!”
秦昊睨了他一眼,然後竟高聲誦讀起來。
那些原本在看畫的客人,紛紛停下來,側耳傾聽。
秦昊的中音頗有些磁性,讀詩時又中氣十足,感情飽滿,就連唐茗悠聽得都連連點頭,覺得這要是去詩朗誦,肯定也是個好手。
等秦昊誦讀完畢,整個畫樓都安靜下來,衆人的目光看着唐茗悠,和剛剛那種好奇完全不同,都帶着一股火熱。
彷彿這是個閃閃發光的小金人,讓人移不開眼。
唐茗悠被看得都很不好意思了,早知道會引起這樣的轟動,她就該抄一首不那麼高明的詩作。
可惜她這個催眠師會背的詩有限,不夠出名的,還真想不起來。
唐茗悠闇自懊悔,怕自己這一鬧,會弄巧成拙。
畢竟外界可沒傳言蕭錦曄是個文采斐然的大詩人,能夠寫出這樣大氣磅礴的詩文。
就連她這個做妻子的,都沒見過他寫詩呢。
畢竟作爲一個以打仗兇猛出名,治國手段狠辣的攝政王,他在文學上的才華,反而顯得微不足道,也沒人去關心。
秦昊激動地看着唐茗悠,道:“先生,好氣度,好文采!”
唐茗悠很想露出謙遜的笑容,但她明白,此時自己不是唐茗悠,而是蕭錦曄。
所以她只能對秦昊淡淡頷首,既沒有露出高興的樣子,也沒有半分羞澀,坦然而大方,站在那裡,就有一種鶴立雞羣的高貴感。
秦昊也不自覺地放低了身段,雖然身爲江南府最大的官員,但秦昊骨子裡還是個書生。
他心裡敬重地不只是位高權重之人,更敬重這種有才學的人。
“先生,可否將此作贈與在下?”秦昊微微躬身,態度誠懇,眼神熱切,顯然他是真心喜歡這首詩。
管事有些急了,道:“秦大人,您可不能這樣,我們樓主還沒見過這首詩呢!”
“那就請管事稍後,在下手抄反一份,再送給你家主人看吧!”
雖然管事知道秦昊的身份,但對秦昊的態度,和對其他客人並無差別,都一樣的溫和有禮,不卑不亢。
這也是西畔在江南如此出名的緣故,他們從不歧視窮書生,也不高攀達官顯貴。
但凡愛畫之人,哪怕衣衫襤褸,也絕不拒之門外。
若是交橫跋扈,即使穿金戴銀,他們也是避而遠之。
當然,能將這畫樓辦的如此有聲有色,背後自然是有靠山的,所以也沒人敢在西畔胡鬧。
所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管事對秦昊微微點頭,伸伸手,道:“秦大人請!”
秦昊這纔拿起筆,對唐茗悠微微笑道:“先生,可否?”
唐茗悠點點頭,表示應允。
秦昊這才下筆抄寫這首詩。
等秦昊抄完,衆人竟紛紛湊過去,對秦昊道:“秦大人,可否讓我等也抄一份,共賞奇文?”
秦昊也不吝嗇,自然答應了。
管事對唐茗悠道:“這位爺,您稍後,我將您的大作送給我們樓主看過,再來與您談買畫事宜!”
唐茗悠依然不開口,只是點頭,神情依然冷漠。
管事也不在意,捧起唐茗悠寫的詩,就往後面去了。
管事一走,那些客人便有意無意地想要湊到唐茗悠身邊來,但又被她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弄得不敢上前打擾。
唐茗悠也不希望有人過來攀談,她可不想引起太大的轟動。
今天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她取了這幅畫就走,絕不多留片刻。
管事去了好久纔回來,笑眯眯地道:“我家主人說,先生的詩作太妙了,所以此畫分文不收,贈與先生!”
唐茗悠蹙眉,道:“我不缺銀子!”
管事微微一愣,還有人不肯佔便宜的?但他仍舊態度和善地道:“先生,這是我家主人的一片心意,還望先生笑納!”
“說了不缺銀子,一千兩而已,我們何必欠你們一份人情,喏……一千兩,給你,畫給我!”石蜜直接上前給了銀票,態度很堅決。
那管事抿抿嘴,什麼也沒說,還是收了銀票,道:“先生,那在下就收了,這畫歸您了,我讓人給您包好!”
管事說完,就招呼畫樓的小童過來幫唐茗悠將畫軸捲起,放入一隻禁止的盒子裡,然後紮上紅帶子,再交到了石蜜手裡。
唐茗悠對管事點點頭,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
那些客人紛紛上前,拱手想要和唐茗悠攀談,但唐茗悠都直接忽略過去,石蜜又對那些人擺上警告的眼神,衆人只好作罷。
秦昊卻不同,他看唐茗悠就這麼走了,一開始倒也沒怎麼樣,但等唐茗悠出門了一會兒之後,便跟着出去了。
唐茗悠早就料到秦昊會跟上她,所以她故意走得慢了一些,且七拐八彎的,往人少的地方去。
秦昊一開四還有些猶豫,後來見唐茗悠走到了河堤旁,站在那裡,旁邊除了她的隨從,也沒有其他人,便鼓足勇氣走過去。
“先生,恕在下冒昧了!”
秦昊拱手,態度謙卑。
唐茗悠微微蹙眉,問:“你有何事?”
秦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摸摸頭,笑着道:“在下仰慕先生文采,想與您交個朋友!”
唐茗悠向,這秦昊也是個傻的,這麼直愣愣地追過來要跟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相交,若是遇上的是心懷不軌的,豈不是惹禍上身?
唐茗悠對他的態度依然不冷不熱,但還是問:“你就是新上任的江南府?”
“是,在下正是!”秦昊依然自謙地稱自己爲“在下”,可見他這人從不拿官架子。
唐茗悠對他這一點倒是有些讚賞,因爲知道秦昊是蕭錦曄選擇的江南府,所以對他的人品還是很相信的。
唐茗悠微微頷首,道:“失敬!”
話雖如此,唐茗悠卻半點兒見到大官的恭敬和惶恐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