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歸雁是專業的,李亢聽了老臉一紅,自己當時看劉飛的書覺得挺好的,是自己欣賞水平太差了嗎?
想到洪歸雁《夜半熱線》的火爆,李亢靈機一動,他要了劉飛修了一半的書然後把它發轉發給洪歸雁,讓她幫忙看看。
果然,洪歸雁掃了一眼之後就提出了不少意見,李亢把它錄了下來,又傳給了劉飛。
編輯當成了傳聲筒,李亢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已經很久沒有任務可做了,但是在心底裡,李亢希望自己永遠沒有任務可以做。
因爲一旦洪歸雁履行承諾開始寫《夜半熱線》第三部,就意味着季紳老爺子那時候已經離開人世了。
……
四月開始就是雨季了,難見晴天。
季紳本想再去饕餮仙府住上兩天,可是進入四月之後他的身體就越來越差,再難成行。
他日漸消瘦,身材高大的老人現在已經不足七十斤重了。
身體瘦的跟麻桿似得,李亢抱着他都感覺不到什麼重量。
從半個月前開始,李亢就也請假住進南山了,和之前怕打擾他養病鮮有人打擾的情況不同,在最後的時刻,探望的人一輪接一輪,季紳老爺子精神好的時候都會強打精神跟他們自豪的介紹道:“這是我孫子。”
季家丟了孩子的事兒地位到了的人幾乎都知道。
這是找回來了?
但是季家又沒對外公佈過,看這情況似乎是認的孫子。
即便如此也是不得了了,見他侍奉牀前的模樣,跟親的也沒差了。
真是好福氣,能得了季老爺子的認可。
李亢在這段時間裡每天見那些只在新聞裡出現過的人都麻木了,連現任的幾個大佬李亢都一連見了仨。
這季老爺子以前到底是什麼身份?
李亢想到了那位季姓的開國元勳不由一驚,如果是這樣自己之前還真是想岔了。
本以爲洪歸雁是三代,沒想到竟是個四代。
自己冒充季家的孫子不會出問題吧?李亢又開始不安了。
想到季老爺子並沒有大肆宣揚自己就是他的親孫子,也沒有說自己是季一航,自己也沒有以此牟利,再加上洪歸雁作保,應該……應該不會出事吧。
季紳的身體時好時壞,壞的時候越來越多好的時候越來越少。
饒是以他的意志力,夜半無人時也時常痛的呻吟出聲。
反正已經時日無多了,何苦再讓人難受?洪歸雁和李亢一致決定給老爺子上止痛劑,但是這樣清醒的時候就更少了,時常渾渾噩噩躺在牀上,直愣愣的睜着眼嘴裡唸叨着寶寶。
李亢擦擦淚,笑着對季紳說道:“爺爺,我在呢,您看看我?”
季紳這時候就會努力的伸出手,李亢就抓住他瘦骨嶙峋只剩皮包着骨頭的手往自己臉上放,並牽引着摩挲自己的臉頰。
而季紳就會流淚。
看着季紳渾濁的眼眶裡時不時的溢出一股股的淚,李亢也心裡一酸,幾乎當場哭出聲來。
季訥言每天都在別墅外守着,但卻從來不敢進門。
李亢悄悄問過:“爺爺,他來了,能不能……”
季紳卻看着李亢輕輕的搖了搖頭,嘴裡唸叨着:“寶寶不回來,不見,死都不見。”
這是多深的執念啊,在彌留之際都忘了自己假扮的季一航已經回家了,卻死都忘不了季訥言丟了孩子這件事。
假孫子自然心裡有些虛,李亢也不敢再提季訥言,雖然他是自己的老闆,可李亢也只能偶爾送杯茶,遞把凳子。
送茶給他時季訥言總會笑着說謝謝,但是凳子卻是從來不坐的。每天從天亮守到半夜,日日不綴。
他年齡也不小了,如果百科上沒錯的話應該將近五十,想到每天這樣熬着也不見他說過累,李亢就一陣唏噓。
如果季一航沒有丟,這一家人該有多幸福啊。
有些事想忘忘不了,有些人想留留不住。
四月底的雨下起來沒完沒了的,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見到太陽了。
季紳這一星期都是迷迷糊糊的,即使偶爾清醒時也是一直在流淚。
李亢再難受,即便再想以身替之也無法。
問系統怎麼辦,系統只說沒有升級不知道之後的能力,但是大概率即便升了級也沒法子解決。
生死之事,不在人,在天。
季紳八十八了,這個年紀本也是油盡燈枯的時候。
但是在五一的清晨,季紳精神大好,居然能自己坐起來了。
見此李亢心裡就是咯噔一響。
很快探望的人很快就又呼啦啦的來了一大批,他們來了之後只是看了看老人就走了,沒敢多浪費寶貴的時間,反倒是張老爺子單獨和季紳待了很久。
然後是洪歸雁,等她出來時人已經哭的幾乎說不出話了:“外公讓你進去。”
最後的時間,季紳選擇和李亢待在一起。
“爺爺。”李亢剛剛叫出這一聲眼睛就已經紅了,嗓子像卡了什麼東西一樣就是說不出話來。
“來,坐下說。”
季紳拍了拍牀沿,笑着對他招手,除了瘦的厲害之外,整個人就和數月前李亢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樣精神。
“謝謝你,這幾個月我過的很開心。”
“爺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季紳呵呵一笑:“你這孩子實誠,就是親孫子也不一定能有你這麼孝順。”
“啊?”李亢登時愣住了,還在試圖辯解:“我、我不就是您的親孫子嗎?
季紳笑了:“那塊平安扣是雁雁的改的吧?”
“呃……”李亢失語,承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想了半天還是問道:“是張老爺子剛剛跟您講的?”
“他?”季紳一瞪眼:“他張老頭兒要能跟我說實話就有鬼了!”
“那是?”
“我自己看出來的!”
李亢嘟囔道:“不說是天衣無縫麼……”
季紳的五感今天特別敏銳,這聲嘀咕都聽清楚了,他笑道:“你們沒拿平安扣出來的時候,我還真以爲是寶寶找回來了。”
“那、那平安扣有什麼不對嗎?”李亢扭扭捏捏的問了,他很不甘心,原來事情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