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折衷(上)

冷風在城市中肆意的遊蕩着,地表溫度在長達12小時的黑夜中已經降到了最低點,挨近6點的時候氣壓是最不穩定的,風有些大,不時穿過一條條巷子發出嗚嗚聲。

凌晨5點51分

吉恩睡眼惺忪的站在了61醫院的樓頂處,點燃了一根菸,靜靜的凝望着漆黑無光的城市,身後的華神無奈的笑着。

“還真是準確,你每天都會這樣迎接太陽,就好像某種儀式一樣,究竟是爲什麼?”

吉恩沒有回答,嘴巴微微揚起,在晨風中的吉恩看起來變得很隨和,和黑夜中的吉恩判若兩人。

“我以前不是和你說過嗎?太陽小姐每天都要準時上班,要是沒有人迎接她的話,豈不是很孤獨?我自然要以微笑來迎接這位小姐。”

華神撇撇嘴搖了搖頭。

“又是這個,你這傢伙,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其他傢伙也是一樣的,不要總是用這種騙小孩的方式.......”

“我說的是真的!”

吉恩的聲音不像是在開玩笑,華神沒有追問。

“阿爾法現在就像一部想要高速運轉,但卻因爲自身部件有些老舊而無法.......”

“我知道!50年的時間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不單單是煎熬兩個字可以概述的,那晚原本我是想要直接殺死她的。”

吉恩聲音冰涼的說道,華神瞪大了眼睛,表情凝重。

“當然了,我當時判斷她不再是人,但後來她卻說,不需要得到誰的諒解,但只希望我能夠看着她妹妹,所以我把她扔到了監獄裡,沒問題的,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倒是你對她還有好感嗎!”

吉恩微笑着,華神馬上搖了搖頭。

“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悲劇重演罷了,所以想要給你提個醒,她是你最得意的弟子吧,有空帶她一起逛逛街之類的,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的,畢竟我是醫生,醫生的建議你還是聽進心裡比較好,畢竟你在休假中不是嗎!”

吉恩點點頭,看着天邊的紅色光芒已經揚起,越來越多的紅色渲染在了城市中,有的地方如血一般殷紅,有的地方則好像薄霧籠罩一般,陰寒之外,微熱開始滲透進來。

“真的不下去說點什麼嗎?這樣的機會以後只怕沒有了,他現在身體情況算是比較穩定,醫生的建議你還是聽從下比較好!”

“他們父女兩或許有不少事要說,我會下去的。”

卡西莫多抱着雙手,坐在了長椅的旁邊,凌菲時不時看他一眼。

“那個,我叫凌菲,先生你.......”

“卡西......莫多!”

乾癟而生硬的聲音,以及有些略顯奇怪的音調,凌菲尷尬的笑了笑,她看了一眼手術室,已經告訴了季晴這段時間來的一切,她也不想打擾他們父女的見面。

“要不要.......一起去看日出!”

凌菲說着已經站起身來,旁邊的卡西莫多也點頭站了起來,凌菲很清楚,雖然自己還可以暫住一段時間,但恐怕等末叔情況好點了,他們就要離開城市了,她想要好好看看太陽。

6點

季末微微的張開了眼睛,旁邊有一個女孩,他意識還有些模糊,每天6點都會醒來,這麼多年來的習慣,不管多麼晚睡,6點他便會睜開眼睛,全身上下都很痛,劇烈的痛楚讓他微微的張着嘴,瞪大了眼睛,但馬上一條溫熱的毛巾就按在了自己的臉頰上,一雙纖細的小手在幫自己擦拭着臉頰上的汗液。

“菲.......”

季末瞪大了眼睛,一瞬間他看清楚了,在幫自己擦拭着身子的是女兒。

“小晴.......”

“爸你躺着別動,我幫你擦乾淨。”

季晴紅着眼睛,微笑着,不斷的抹着溢出眼眶的淚水,吸着鼻子,季末閉上了眼睛,嘴角略顯苦澀的下揚,意識還是有些遲鈍,但季末很清楚,能夠帶季晴來這裡的人,只有一個,吉恩。

一滴淚水從季末的眼中滲出,他喉嚨吞嚥着,季晴很認真的幫父親擦拭着身體,季末的身上到處佈滿了血污,季晴很小心的擦拭着,只是默默的流着淚,最終淚水再也抑制不住。

父女兩都沉默着,雙方的心中都有着千言萬語,但一個字都無法說出來。

在好一陣後,季晴擦拭完畢後,倒掉了旁邊滿滿的一盆污水,靜坐在了季末的身邊,微微的靠了過去,趴在了季末的左臂處,雙手按在季末的身上。

“我成爲了2科的實習生爸。”

季末瞪大了眼睛,有些擔憂起來,但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口來,他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對女兒說教的權利,因爲自己做了無法饒恕的事。

“這幾天我都沒有休息過,爸.......行事科的工作真的很累,很累.......”

季晴說着閉上了眼睛,神情安詳的睡着了,季末想要舉起手來,按在女兒的頭上,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良久之後,季末露出了微笑,他靜靜的凝視着天花板,不安的情緒也開始變得緩和起來。

吱呀

房間的門打開了,季末驚訝的看着眼前走進來的男人,沒有穿着制服,男人走路很小心,生怕吵醒了季晴,季末的眼神開始閃躲起來,他微微的側着頭,轉向了女兒的那邊。

吉恩坐了下來,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半點的憤怒,顯得很平靜。

“在莫小懶回到2科之前,我得把這孩子送回去才行,抱歉了!”

吉恩站起身來,季末瞪大了眼睛,終於抑制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他嘴皮微顫着,吉恩看了一眼旁邊的身體數值,血壓又開始不穩定了,他伸出了一根手指頭,輕柔的點在了季末的心口窩,做過手術縫合的地方。

“不必再爲任何的事情束縛自己,見你所見,想你所想,做你所做就行,如果你的心臟還在跳動的話,這樣就好,你所遺留下來的事物.......過幾天你問顧寧寧就知道了,再見了!季末。”

吉恩說着輕柔的抱起了季晴,她驚醒了過來,但卻被吉恩抱着走了起來,季晴支撐起腦袋盯着季末,一時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吉恩停了下來。

“有什麼想要說的,說出來就好!”

“爸.......我和媽始終是相信你的,不管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我們是一家人!”

吉恩微笑着,仰着頭抱着季晴走出了手術室,門外的華神無奈的笑着,走了進去。

“要準備開始第三次手術了。”

在看到哭泣的季晴後,華神微笑着點點頭,讓她放心。

“抱歉了小姐,在莫小懶回來之前,我得把你送回2科去。”

吉恩說着,放下了季晴,半蹲在了季晴的跟前,季晴抹了抹淚水,再次回望了一眼手術室。

“過幾天,我能.......”

“還真是一位任性的小姐,我就勉爲其難的當你的車伕好了!”

......

阿爾法在樓宇間穿梭着,太陽的光芒耀眼而溫熱,她已經可以看得到總務科了,很快就要到總務科。

一路過來阿爾法不斷的思索着自己能夠做什麼,爲這座陽光下的城市做什麼,只是想了很久,她的心情開始煩躁了起來,缺失的東西太多了,在這50年的光陰裡,她唯一能夠做的只有不斷的磨鍊着自己的力量。

每天在黑暗無光的地底,她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和卡西莫多兩人進行對戰訓練。

這50年來的空白短時間裡是難以填補的,猛然間阿爾法走神了,腳下一滑,在一棟大樓的邊緣突然間踩空,她急速的墜落了下去。

一瞬間阿爾法的眼前閃過了無數的事物,她仰着頭刺目的陽光晃得她幾乎張不開眼睛來。

“如果.......覺得難受的話,就去相信.......只要你心中還有光的話!”

猛然間阿爾法恢復了意識,一隻手鉗住了大樓側面的窗沿,她氣喘吁吁的吊在了空中,額頭上佈滿了汗液,在一點點的把自己拉昇上去,坐在了窗沿上後,阿爾法斜着身子點燃了一根菸,看着遠處的太陽,嘴角微微揚起。

阿爾法清楚的記得,平日裡不多言不多語的卡西莫多,在某次她徹底的釋放力量和他戰鬥後,卡西莫多在壓制住自己後,和自己說過的話。

“快點去秘書小姐那邊,她現在應該很苦惱,至少需要一個人拉扯着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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