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血毒

楚衡被知月的反應嚇了一跳,可還沒等她跟着知月上了馬車,就看到馬車車伕照着知月的後脖頸拍了一下,知月便暈倒在了馬車沿兒上。

“這是怎麼回事?”楚衡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警醒的看着那人高馬大的車伕。

“這是二公主知月,跟大王子哈齊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那車伕將知月從馬車上抗下來,扔到了路邊的草棵子裡,這才轉身對着楚衡說道,“大巫,上車吧,三王子在前頭酒肆等你呢。”

“就這麼把一個姑娘扔在這?”楚衡撇了一眼那完全被草叢擋住的二公主知月,臉皮抽了抽,“看起來你們草原上治安好的很啊……”

“那可是知月,草原上沒人敢惹她。”那車伕陪着笑臉,等楚衡上了馬車,他便調轉了車頭,往王宮方向行去。

馬車行到官道邊的一處酒肆旁停了下來,楚衡下了馬車便直接上了酒肆二樓,在二樓楚衡見到了三王子哈莫。

哈莫正在一間雅間裡喝酒,桌子臨牀,窗戶大敞着,窗外是黃土漫天的官路,官路那邊是無際的草原。

楚衡在哈莫對面坐下,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碗。哈莫要給楚衡倒酒,被楚衡擋開了,楚衡拿起一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壺大麥茶。

“這麼急找我是什麼事?”哈莫喝了碗中酒,眼神灼灼的看着楚衡,“可從我大哥那裡打聽到什麼了?”

“哈齊將權杖送到了你父王那裡,可是王上直接將權杖掰折了。”

哈莫一聽這話,眼睛瞬間瞪的溜圓:“不會吧?”

“王上應該不知道辛族寶藏的事,否則他也不會將權杖掰的這麼利落。”楚衡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眼睛注視着哈莫腰間的銀色鈴鐺,“我記得你說過,你母親是個了不起的大巫。”

哈莫一聽這話忙搖頭:“我母親的確是大巫,可遠遠談不上了不起,畢竟她窮極畢生也沒能破開辛族秘境……”

楚衡疑惑的挑了挑眉毛:“你這鈴鐺上的銀色紋路如此特殊,難不成不是你母親所制?”

“的確是我母親所制。”哈莫拿起鈴鐺,眼中閃過一抹自豪的神色。“你也覺得這鈴鐺是個寶貝?”

“若是這鈴鐺真是你母親所制。以你母親的水平……”楚衡笑了笑:“我是覺得王上很快就要去找你母親了。”

“噢?”

“我將寶藏一事告訴了大王子,大王子那人城府淺,又一直深信着王上。想來他會去告訴王上,而爲了這筆寶藏,王上要修復權杖必然會找到你母親那裡去。”

“那我只要從母親那裡將那斷掉的權杖取出來,拿給爺爺看……”哈莫眼睛亮了起來。“爺爺定然會助我奪回王位的。”

“可我瞧着你母親的態度,她許是不會幫你的。”楚衡嘆了口氣。又說道,“總歸是你們辛族的事,我言盡於此。”

哈莫想到自己母親昨兒對自己的態度,臉色便黑了下來。他轉頭望向窗外茫茫的綠意草原,一臉的疑惑,“我母親難道不希望我繼承王位麼?”

“也許你母親做這一切。都只是爲了保護你。”楚衡站起身,朝着三王子行了禮。“我還有事,得趕緊走了。”

哈莫回過神看向楚衡,他眉頭微蹙:“怎麼來去匆匆,你要去做什麼?”

“報仇。”楚衡彎了彎嘴角,“我發現姬城身上中了毒,所以我這會兒要趕緊去將他的解藥毀掉。”

三王子聞言挑了挑眉毛:“這我倒不好攔着你了。”

楚衡嘴角微揚,眼中帶着亮閃閃的光芒。

哈莫見狀笑道:“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便是。”

“若是有需要,我會聯繫三王子的。”楚衡言罷轉身出了單間,她下了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酒肆。

酒肆外面只有三王子的馬車,楚衡沒上馬車,而是步行往王宮的方向走去。

邊境山上,一處隱蔽的山洞中,姬城面色蒼白的裹在一件白狐狸皮襖子裡頭,蘇雲生則站在姬城身前,一臉擔心的看着姬城。

“這還是大夏天,皇上你的身子就這麼畏寒……”蘇雲生頓了頓,轉身望向山洞的方向,“不如臣帶您去曬曬太陽?”

姬城搖了搖頭:“朕用楚衡的咒血壓制住體內的兩條母蠱,可她的咒血毒性太大,朕這會兒見不了太陽。”

“那現在該怎麼辦?”

“還沒找到白霜麼?”姬城擡眼看向蘇雲生,“可在沿途做了記號?”

“若是白霜看到記號一定找來的。”蘇雲生嘆了口氣,望着姬城一臉焦急,“皇太后不是跟白夫人換過血麼?她應也中過咒血的毒麼?我們不如找她,她該知道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蘇雲生的話說了一半邊被姬城打斷了。

“白家的咒血和無妄的咒血完全是兩個程度的東西。”姬城咳嗽了兩聲又搖了搖頭:“更何況,朕是在是看不透冬臨那個女人,現在這個時候,朕沒辦法相信她。”

“可臣覺得,無論皇太后對別人如何,她對皇上您是真心好的。”

“別說了。”姬城蜷了蜷身子。

蘇雲生見狀只得便閉上了嘴,他轉身出了山洞撿了些乾枯樹枝,又回到山洞中在姬城身邊不遠的地方生起了一堆篝火。

看着燃起的火苗,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熱度,姬城臉上終於恢復了一絲血色,他擡頭望向洞口方向,目光若有所思。

“皇上,感覺可好了些?”

“好多了。”楚衡緊了緊身上的狐狸皮襖子,轉頭看向蘇雲生,“離我們這裡最近的馬場在哪兒?”

“下了邊境山,走不過七八里地,便有一處馬場。”蘇雲生頓了頓。又說道,“那馬場的名字叫澤衝馬場,馬場的主人是大王子哈齊,我們可以到那裡修整補給。”

“好,再過半個時辰,我們下山去。”姬城咳嗽了兩聲,又往火堆邊靠了靠。

辛族王城。王宮。

大王子哈齊和王上哈猛正坐在哈猛的寢宮內。兩人中間隔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個翻開的木盒,木盒空空的。裡頭什麼也沒有。

“你說的可是真的?”哈猛擡眼看向哈齊,“那秘境中的寶藏具體有多少?”

“那個秘境中的城堡大小同我住的城堡差不了多少,室內堆着滿滿都是金銀玉器……”

“怎麼會……”哈猛揉了揉眉心,眼中劃過一抹疲憊之色。“怪不得,當年父親一眼便看穿我的權杖是從別人手中搶來的。”

哈齊臉色僵硬的低着頭。他嘴脣抿成了一條線,這會不敢接父王的話。

哈猛撓了撓頭髮,半晌嘆了口氣:“這權杖毀了的事,千萬別讓你爺爺知道。”

哈齊點頭道:“孩兒曉得。”

“唉……”哈猛伸手錘了錘桌子。臉上全是懊惱,“說吧,開啓秘境的人是誰?”

哈齊聞言猛地擡頭看向哈猛。他嘴脣張張和和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到了這個關頭,你瞞着也沒什麼用了。”哈猛身子往後一靠。臉色肅穆,“按照辛族的先祖遺訓,只有打開秘境的王子才能控制權杖,這筆寶藏也只有那個人才能取出來。”

哈齊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他垂着頭一聲不吭。

“我們不能放棄這筆寶藏。”哈猛皺了皺眉頭,“你以爲你不說話,我就查不出是誰打開了秘境麼?”

哈齊臉僵硬的不行,眼神躲閃着,卻依舊一言不發。

哈猛伸手敲了敲桌子上的空盒子:“你真的不說?”

哈齊站起身,他注視着哈猛良久,半晌才緩緩開口道:“父王,不是我不想說,兒子真的不能說。”

“我知道,你怕我把繼承人的位置交給他。”哈猛嘆了口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哈齊,“你也不想想,我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的培養你,難道只因爲一個權杖,我就會放棄你麼?”

“可是,那不僅僅是個權杖,權杖後面藏着那麼多寶藏……”

“我們會把寶藏取出來的,你和我一起將寶藏取出來。”哈猛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你得相信父王,你永遠是我的繼承人。”

哈齊點了點頭,眼圈微微發紅:“謝父王厚愛。”

哈猛蹙了蹙眉頭,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盯着哈齊。

“父王……”哈齊衝着哈猛行了禮,“兒子晚點再來看父王。”

哈猛深吸了一口氣,半晌點了點頭。

陽光從大敞着的門射進來,哈齊迎着光走出了哈猛的寢宮,身後傳來哈猛略帶深沉的聲音。

“你不說出那人的名字我不怪你,不過那兩截斷掉的權杖,你立刻給我送過來。”

哈齊回身衝着哈猛行禮:“是,兒臣明兒就將權杖給父王送來。”

哈猛聞言又嘆了口氣,起身回了內室。

丁格湖。

夜半時分,哈齊拿着個小銅盆,到了臨水高臺,他點燃了火盆,站在臺子上看着火盆裡的火苗,一時間有些恍惚起來。

“你在做什麼呢?”

身後傳來女子的聲音,哈齊回頭望去,就看到冬臨穿着一身紫色的長裙,一臉和煦的微笑着的看着自己。

哈齊蹙了蹙眉頭:“我都忘了,你還在我家住着。”

“我還沒找到我兒子,怎麼能走。”冬臨視線落在哈齊的銅盆上,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你在燒什麼?”

“我在燒什麼?我也不知道……”哈齊自嘲的笑了笑,伸手從袖子筒裡拿出一個小荷包裡,又從荷包裡掏出了一縷打結的頭髮,將頭髮扔進了火盆之中,“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那是誰的頭髮?”冬臨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她快走兩步,行到火盆邊上,火盆裡只有染的正旺的炭火。

下一秒,冬臨身子一歪,忽然栽倒下去。

哈齊嚇了一跳,伸手去扶冬臨,卻發現冬臨沉的嚇人,哈齊勉強才能將她撐住。

“白夫人?

冬臨眼眸緊閉,火光照得她的臉忽明忽暗,嘴脣也失去了血色。”

哈齊忙伸手去探冬臨的鼻息,鼻息雖弱,可好歹還活着。

“這是怎麼了?!”哈齊抱着冬臨下了臨水高臺,看着面如金紙的冬臨,他猛然想起楚衡臨走前交給自己的藥。

那藥,哈齊的確交代給了廚師,並囑咐讓廚師下到冬臨所食的魚中了。

可楚衡不是說,那藥是慢性毒藥麼?毒性該不會這麼猛烈吧?!怎麼瞧着冬臨眼瞅要不行了的樣子?

哈齊將冬臨抱到她自己的房間,點燃了屋內的油燈,又匆忙叫了大夫。

那滿臉鬍子的大夫繞着冬臨繞了好幾圈,又是把脈又是翻眼皮,卻終究說不出個所以然。哈齊想到這毒是楚衡下的,便無奈的揮手譴走了那大夫,他這會也實在沒有心情關心冬臨的身子,只匆忙找了個侍女,讓她注意着冬臨,哈齊便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哈齊剛離開,那守着冬臨的侍女便問到一股子奇怪的香味,下一秒她頭一栽便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房門被推開,白霜邁步走了進來。

“雲月盒子……”白霜掃了一眼屋內,眼中閃過一抹探究,下一秒他從懷裡掏出個罐子來,隨後打開罐子,一個肉乎乎的小白蟲便從罐子裡爬了出來。

白霜拿起蟲子放在了地上,那蟲子便開始爬了起來。只是蟲子爬的着實是慢,白霜站在門口等了好久,蟲子才爬上了牀。

“盒子在她枕頭底下放着呢……”

身後一個女聲響起,白霜嚇了一跳,猛地回頭,便看到楚衡正依着門框,一臉無奈的看着自己。

“你動手翻翻,很快就能找到了,爲何偏偏放那麼一個蠢蟲子出來?”

白霜聞言扁了扁嘴,他轉過身衝着牀快走了兩步,將蟲子撿起來放回到罐子裡,又走到枕頭下面,果然從枕頭下面抽出了那個刻着月牙和浮雲的盒子。

“這是白家人的習慣麼?這麼喜歡用蟲子?”

“這是蠱,不是蟲。”白霜的聲音很冷。

楚衡聳了聳肩膀,蠱跟蟲的區別她並不在意。

“你接下來要去哪兒?”楚衡問白霜。

“去找姬城。”白霜回頭望向楚衡,他的視線了多了抹挑釁,“姬城到處留下記號,讓我去找他,他怕是體內的血咒之毒發作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