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六章 春江花月夜

小午方車。閣棱護藍車仗出掖縣二送母親隨車便擊士,泣才趕赴港口軍營向言慶報到。

鄭言慶委任其爲右扈從,意爲親隨。

由於如今是在軍營中,言慶身爲旅帥,也只是一個基層軍官。按道理說。他沒有達到配備扈從的地位。但他又是隋焰帝楊廣親封的雲騎尉,按照爵位而言,他配備扈從也屬於正當。

言慶出身安遠堂,所以就沿用了安遠堂的常用名號:猛虎。

雄大海爲猛虎左扈從,閣棱爲右扈從。

再算上沈光這個,跟隨言慶最久的“虎長”昔日安遠堂祖先,大將軍鄭偉組建的猛虎扈從,已初具雛形。這三個人,等同於是言慶的私兵。他們的俸祿並非源自朝廷,而是由鄭言慶所支付。並且在宗團的名單裡。不會顯示他們的名字。若言慶功勞越大,他們地位越高。

這也是自南北朝以來,世家最常用的一種手段。

鄭言慶一方面在掖縣港口,一方面看護和接收從各地運送而來的輻重。另一方面,則加緊了對宗團的操練。他把周法尚調撥給他的二百官兵。與謝家三百宗團合併一處,日夜操演。

謝科自幼熟讀兵法,相比之下,言慶就顯得有些不足。

他不是一個精於治兵,善於調兵遣將的人。即便是苦讀多年兵書,最多也就是能紙上談兵。

所以。鄭言慶非常自覺的把自己的位置放低。

這支五百人組成的護軍,就以謝科謝映登爲主將。言慶依舊充當軍中司馬的角色,協助謝科出謀哉策,同時整治軍紀。用鄭言慶自己的話來講:專業的事情,還是應該交由專業的人做。

閒暇時。他就帶着沈光三人,與掖縣令黃文清,亦或者當地的名士遊走周邊。

掖縣。也就是後世的山東省萊州。

這裡的風景名勝不少,但在隋唐時期,最有名的莫過於掖縣南邊的雲峰山。這雲峰山,又名文峰山,不過更通俗一點的,則是根據它的山勢形狀。而名筆架山。山中岩石噢響。峰高、谷幽、林茂、景色如

正值初春,蒼松滴翠,百花吐豔。

這筆架山的春桃,是三時絕景之一。言慶隨着黃文清等人,暢遊山中。倒也算是逍遙自在。

不過。山中最有名的一處景緻,也是黃文清着重介紹的一處景緻,就是鄭道昭石碑。

這鄭道昭是榮陽鄭氏族人,曾在北魏年間楚人光州刺史,有“北方之聖手。的名號。他在雲峰山中,留下題刻十七處,均位於摩崖之上。在後世,鄭道昭的名氣或許比不得那些著名的書法家。然則他的碑刻文字。卻廣爲流傳。其中尤以日本書道學者,對鄭道昭的碑玄視若珍

黃文清覺得,鄭言慶既然是鄭家子弟。雖說並非與鄭道昭屬於同一宗房。但卻同爲書法大家,肯定會對山中題刻產生興趣。事實上,言慶也的確是對鄭道昭的題刻生出濃厚的興趣。

後來乾脆居於山中,整整個日,臨摹碑帖,過的好不快活。

日子一天天過去,隨着黃文清購買來的糧食,陸陸續續抵達掖縣。先前向言慶借出的六百石軍糧,也按期歸還。糧食有了,再加上春耕開始。流民的數量,也沒有繼續增長的趨勢。

鄭言慶見軍糧插重調集完備,而麾下兵馬也日漸配合完善,於是通報沙卑城。

二月下旬,冉法尚命鄭言慶押送糧草。隨海船前往沙卑城集結。

同時。隋軍抵達遼水河畔,向高句麗發起了兇猛的攻擊,,

沙卑城。亦即後世的遼寧省金縣。

位於黃海和渤海之間,海岸線曲折,港灣相連,灘塗廣闊。這裡是水軍進擊高句麗都城平壤的中繼站,五百艘海船囤積於港灣內,旌旗招展。彩旗飄揚,遮天蔽日。三萬排躥手,三萬弩手,亦即從江南抽調而來的萬餘水手和宗團,幾近八萬人。整裝待發,隨時等候軍令。

言慶抵達沙卑城的時候,已經是二月末。

水軍前軍、中軍,都已經出發,向海浦出擊。

後軍人馬大約兩萬人,由周法尚坐鎮指揮。言慶和謝科將糧草輻重送抵倉唐,立刻趕赴軍帳報到。

“鄭旅帥,謝公子,你們來得正好。”

周法尚看到言慶和謝科,非常高興,“大將軍已率部渡海出擊,我亦在十日之後,領兵出征。

如今。正是用人之時,你二人前來,正了卻了我一樁心事。”

鄭言慶聞聽這話,心裡不由得一沉。

來護兒還是不想見他?

此前。他帶着鄭醒、麥子仲等人,先期來到沙卑城,所以沒有接見鄭言慶。倒也能說得過去。而後,他又把言慶留在掖縣,甚至連水軍誓師大會也未曾讓言慶參加,已經有些過分。

而今。明知道鄭言慶重前來,卻自顧自率部出 這顯然是極其失禮的行爲,若非他對言慶厭惡到極點,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很顯然,他是算準了時間後,才讓鄭言慶前來沙卑城報到。言慶好歹也有云騎尉的官職,同時又是士林中極富盛名的名士。來護兒用這樣的方法來怠慢鄭言慶,甚至把他邊緣化”沒錯,鄭言慶是不想參與這場戰事,可卻不能代表,他可以接受來護兒這樣程度的輕視。

從他以詠鵝體而成名之後,何時遭受過這樣的怠慢?

想到這些,鄭言慶眉頭擰成了”字,清秀的面容,頓時浮起一層陰霾。

周法尚如何看不出來言慶心裡的不快,可無奈何來護兒聽信鄭醒一面之詞,馮智玳抵達沙卑城之後,也多有詆譭之言。麥子仲不喜歡背後說人閒話,爲人也很灑脫。但這並不代表,他會站出來爲奪他所愛的情敵說話。特別是言慶帶着裴翠雲私奔,已重重的挫傷了麥子仲的感

這種時候,他不站出來落井下石。已是大丈夫胸襟。

於是乎,來護兒對鄭言慶的感官越發惡劣。在他眼中,鄭言慶不過是個少年得志。仗着有幾分才情,故而囂張跋扈1目中無人的紈絝子弟。特別是言慶在掖縣和馮智玳發生衝突。更闖進馮氏軍營,折殺了馮家數十名鄉勇。更坐實了鄭言慶囂張之名。來護兒。不喜歡他。

周法尚雖然爲鄭言慶辯解了兩句,可無奈何來護兒成見已深。

他只能儘量來緩解這種尷尬的局面。畢竟他只是一個副總管,只是來護兒的副手,做不得主。

若非爲了等鄭言慶,他早應該隨軍開拔。

周法尚心裡非常清楚,莫說鄭言慶年少氣盛,就算是成年人受此怠慢,恐怕也無法接受。言慶表現的很不錯,如果換做一個真正的少年人,說不得就帶領宗團,二話不說告辭離去。

如若那樣,來護兒可算是把人得罪狠了!

“鄭旅帥,來總管本想等你抵達後,親自接見你。

但由於軍情緊急,遼東方面業已開戰,他不得不率部渡海,準備攻擊平壤。臨行之前,來總管還委託我,向你表達歉意,並委任你爲倉曹參軍,十五日之後。隨軍渡海,於江壩水西岸紮營。

這幾日,你且留在這邊,清查輻重糧草。

十五日之後。隨軍出擊,到時候就在江壩水西岸匯合。到時候,來總管將會親自接見於你。”

倉曹參軍,顧名思義就是着守倉庫的主官。

說好聽一點,叫做督糧官;說難聽一點,就是個看守倉庫的管理

歷史上,因督糧官而聞名的人,恐怕就是三國時期,那個在攻打袁術時。被曹操斬殺的督糧官吧,汝妻兒,我養之,汝勿擔心。平日裡沒機會建立功勳。遇到麻煩時,就是替罪羊。

鄭言慶臉上陰霾之色更重。

他插手行禮:“末將聽從調遣。”

周法尚心裡苦笑,不過臉上依舊是和顏悅色。

“鄭司曹一路辛苦,就先下去歇息吧。”

言慶和謝科,告辭退出軍帳。

出了大營。謝科突然道:“言慶,我們回去吧。”

“回哪兒去?”

“自然是回家,我曾聽說,那位來護兒禮賢下士,有名士之風。如今看來,聞名不如見面。

你我自抵達掖縣以來,一晃業已三個月。他非但不曾召見,反而處處爲難你我。與其如此,你我又何必留在這鬼地方呢?司曹參軍,哼,你我成給他看守倉庫的打雜了。”

鄭言慶笑了笑,“咱們若現在走了,只怕日後更被他瞧不起。

司曹就司曹。至少還給了咱們一個軍職”謝大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只是這一次,你被我連累了。”

謝科笑了,“賢弟你這是什麼話?你我當年在白雀寺,浴血而戰,可是袍澤之誼,豈有連累之說。我本來對這些也沒有興趣,若非家父期許甚重,我纔不願意跑來這裡,受這委屈。”

說罷。他與鄭言慶相視,忍不住都笑起來。

兩人回到營的後,言慶就下令麾下兵馬,加緊休整。

其實也沒什麼好休整,不過是和在掖縣時一樣,練兵操演,整頓軍紀。同時周法尚又送來六百水軍,再加上先前的二百官兵,湊足一團人馬。並委任鄭言慶爲校尉,接掌司曹之責。

算起來,言慶手下有一千一百人。

可從內心而言。他並不願意接手這六百水軍。他麾下的官軍和宗團,已經操演得當。如今加上六百個人,看似兵力增加,權利增大。可實際上,戰鬥力卻削弱不少。而他又沒有兩個月的時間,來操練這些傢伙,把一千兵馬捏合在一起。無奈之下,他只好平令,將二百官軍打散,重新組隊。

可這樣一來,必然刪引略此老兵痞的不滿。其系會鬧出營嘯! 不過言慶不害怕!

他在第三天,卯時升帳,清點兵馬。

連斬二十七名誤卯兵痞之後,血淋淋的首級懸掛營中大森之上,令得麾下兵馬,立時安穩。

昔日鄭言慶在榮陽,就曾大開殺戒。

對付這些老兵痞,他更不會有半分手軟。

周法尚對於言慶這種鐵腕手段,也是讚歎不已。

原本以爲言慶治理這些老兵痞,會遇上麻煩,可現在看來,他卻是多慮了 於是在言慶抵達沙卑城的第八天,他率部渡海,前往海浦。

又七日,言慶率領兵馬,押送糧草插重,登上兵船。

黃海浩蕩,遠不似後世那般渾濁不堪。五牙戰艦在大海上,劈波斬浪,朝着海浦進發。鄭言慶站在樓船甲桓上,眺目遠望,卻見茫茫大海。白波一線,碧浪翻騰,景緻好不壯觀。

行走於海上,呼吸着那潮腥的空氣,整個人的心胸!都會隨之寬廣。

謝科站在言慶身旁。輕聲吟唱:“東臨碼石,以觀滄海”賢弟,在此等壯闊景色面前,方能領略魏武之豪邁。此情此景,若能飲酒放歌,定當是人生一大快事。呵呵,賢弟在此等景緻前,難道就沒有詩興大發嗎?”

言慶笑了笑,“詩興倒是沒有,不過確有兩句感懷。”

“哦?願聞其詳!”

鄭言慶沉默,許久之後,陡然壯氣而歌:“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恰然而涕下。”

這本是初唐四傑的陳子昂懷才不遇,在幽州臺所做。

而今鄭言慶,受小人詆譭,被來護兒輕視,頗有同病相憐之意。雖說他對此並不在意,可被人輕視,被人詆譭,被人邊緣化的感覺,終究不太舒服。謝科頓時沉默,片刻後拍了拍鄭言慶的肩膀。

“賢弟何必在意過往?

你之前程遠大,非他人可以比擬。今日爲人所怠慢輕視,將來自還會有機會,向他人討回。”

“謝大哥說的是,卻是我有些狹隘了!”

鄭言慶想到這裡,不由得戛然而笑。

日落西山,玉兔東昇。

輪皎月懸於海天之上。戰船緩緩行駛,推動碧波翻涌。

鄭言慶突然有了些許感觸,命沈光取來古琴。

他就坐在甲板上,撫琴而歌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海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可憐樓上月徘徊,映照人力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霧,褐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曲春江花月夜唱畢。引得謝科撫掌連聲叫好。船上的水手,也許不識得字,但是卻能聽的出,這詩歌的好壞。亦連聲稱讚,更有人放膽,與言慶相互唱和。

時間,海面上歌聲。此起彼伏,發1破了海天寧靜”

雄大海懦懦走到鄭言慶的跟前,撓着頭,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大哥,想求你個事情。”

“哦?”

“我名叫大海,今見海面壯闊,所以覺得我這名字,卻有些俗氣了,能否請你代爲改一下名字?取個豪壯,且又好聽的名字”呵呵。像沈大哥和阿棱那樣的好名字。”

鄭言慶一怔,笑道:“大海,你這幕字並不差,何必要修改呢?”

“可是我總覺得。大海大海的,有些俗氣。”

不等鄭言慶開口。謝科突然道:“大者,闊也。你既然覺得大海這名字俗氣,乾脆改名做闊海,你看如何?”

雄大海想了想,突然點頭道:“雄大海,雄闊海?

恩,這個名字好聽”哈,那我從今以後,就叫雄闊海了!”

當謝科提議,改“大。爲“闊,時,鄭言慶還沒有反應過來味道。可是當雄大海興高采烈的呼喊出“雄闊海,三個字的時候,他腦袋嗡的一聲,不由得頓時變巴

擡起頭,看着雄大海

言慶艱澀問道:“大海。你剛纔說,你要叫雄闊海嗎?”(未完待續)

第廿七章 過河過河過河第3章 所謂劃江而治第8章 李基來信第6章 長安好第1章 血案第51章 喜盈門(三)第5章 父子情(上)第82章 罵死虞柔第9章 種子(下)第廿一章 衝突第卌六章 烽火連三月七第11章 大定酒樓第19章 歷史,由勝利者書寫!第卅一章 回滎陽三第卌章 隋末大拆遷下第53章 屍山血海(完)第2章 開皇十八年(下)第78章 言慶露心聲第98章 八方風雨會中州第卅一章 驅虎吞狼乎第53張 於無聲處聽驚雷第廿五章 是非成敗轉頭空七第卌七章 屍山血海三第74章 籌謀第56章 入榖第卅七章 囚徒上第廿三章 懦懦竇奉節上第56章 李公子和小八第7章 哈士奇(上)第7章 哈士奇(上)第卅二章 風暴之端倪上第廿三章 借糧第16章 居江湖之遠上第58章 君何人?(上)第廿七章 過河過河過河第卌六章 烽火連三月一第卌四章 王白牛下第61章 武邑故人第卌九章 白龍馬第91章 蝴蝶第54章 暗涌(二)第卅九章 石灰吟上第卌六章 烽火連三月七第60章 鄭言慶,回來了第廿二章 楊慶鼠輩第78章 有子第56章 李公子和小八第58章 君何人(下)第廿五章 是非成敗轉頭空九第72章 新年第卌四章 最後一課上第卌六章 回洛陽第15章 翠雲回家第61章 雄大海出獄第9章 僚亂(二)第11章 僚亂(四)第5章 徐世績的選擇(上)第54章 天下大勢第4章 七學士(一)第5章 安遠堂二爺(下)第69章 決裂第卌章 機關算盡下第廿五章 是非成敗轉頭空五第卌六章 烽火連三月十第69章 末日(四)第卌六章 烽火連三月十六第69章 末日(七)第3章 門閥之鄭氏(上)第卅三章 風暴之忠誠上第卌五章 準備好了第卅九章 石灰吟下第17章 金堤關(三)第80章 兩駙馬第卅三章 回滎陽六第廿二章 都棱鎮一第50章 真邪?假邪?第卅二章 風暴之端倪下第12章 麻煩來了(上)第57章 東都(三)第91章 蝴蝶第廿二章 緣由第18章 決戰玄武門(五)第66章 蹊蹺第59章 紛紛擾擾又一年(五)第廿六章 房玄齡的選擇一第卅一章 長安野望1第18章 金堤關(四)第卌九章 屍山血海五第18章 金堤關(四)第70章 贏家第卌六章 烽火連三月五第5章 安遠堂二爺(下)第廿五章 是非成敗轉頭空四第廿五章 是非成敗轉頭空一第4章 七學士(一)第卌六章 烽火連三月十五第86章 踏雪獅子驄第18章 仇人第14章 決戰玄武門(一)第廿五章 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