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坑一位平民與坑一位君主有多大區別!答:坑一位平民會讓自己有罪惡感,坑一位君主不但有一種成就感更可以救人。雲玥正在進行這一偉大的工作!
王翦走了,雲玥甚至沒去送行。他現在的身份是秦國叛徒,齊國新的封臣。真的是新封臣,齊王已經派人丈量土地。事實證明齊王是個講信用的人,說八百里就八百里絕對不會是七百九十九里,一點折扣都不準備打。只是丈量是個浩大的工程,時間或許會有些長,一兩年,三五年。看這情況,齊王有生之年似乎沒有完工的跡象。
齊宮年代久遠,甚至說有些破舊。沒辦法,幾十年前剛剛被樂毅帶着五國聯軍洗劫了一把,在那一次兵災中璀璨的臨淄城受到了嚴重的摧殘。齊宮作爲齊國寶藏藏極之地,自然是備受關照。好多地方掘地三尺,已經不足以形容當時的盛景。
據說齊王攻回臨淄時,就連議政殿裡都被挖出一個大坑,尋找來不撤走的財寶。壯麗秀美的齊王宮只能用廢墟來形容,即便是十幾年後的今天好多遺蹟仍然將當時的場景不斷重現。
閒來無事在宮裡遛彎的雲玥,經常能夠看到這樣的遺蹟。不是還要憑弔一下,感懷一下古人。
能夠隨意在齊王龐大後宮隨意溜達的就這麼一位,當然爲了避嫌,自然要安排一位隨從。雲玥的隨從便是那個有鷹一樣眼睛的老內侍,前面有一座月亮門兒,上面有鎖裡面有孩童的哭聲傳來。
聽裡面哭得悽慘,雲玥想進去看看。老傢伙伸出幹樹枝一樣的手,那青銅鎖好像牙籤一樣便被掰斷。雲玥驚奇的發現這傢伙會武功,還很高!身後的少司命都流露出警惕的神色,莫非是練過葵花寶典?
月亮門轟然洞開,雲玥驚奇的發現裡面都是一些四五歲左右的孩童。有幾個明顯更小,屬於剛能走好路連話都說不利落那種。一個內侍正在嚇唬這些小孩兒,大冬天一個個小臉凍得跟蘋果似的。想哭又不敢。憋屈的樣子讓雲玥很是心疼。
少司命一腳便踹翻了那內侍,沒等爬起來又踢了兩腳。這下,該他哭了。
“這是怎麼回事?”雲玥扭過頭,詢問那個叫做諭吉的老內侍。
“啓稟雲侯。這裡是刑房。每年宮外都會送一批適齡的童兒來這裡,閹割之後以供宮內使用。老奴這等殘軀還能夠爲大王效力,在宮裡也算是異數。”老鷹一般的眼睛裡居然有了一絲哀傷,想必曾幾何時他也遭受過這樣的刑法。
現在是冬天,爲了儘可能的減少死亡率。閹割一般都在這時候進行。想想這些孩子如此小的年紀就被人強行從父母身邊帶走。還要在這骯髒之地毀掉男人的尊嚴,一股無名火就在雲玥心底燃燒。
“哎……!本來宮裡也不需要這麼多孩子,只是這閹割真的是九死一生。老奴的阿哥阿弟都死在那所房子裡。老奴命大活過來,想想當年慘哦。百十個孩子只活了八個。”諭吉看着不遠處的一所房子,語氣壓抑而沉重。
沒有消炎藥,沒有破傷風針。差一根蘆葦,糊上一把香灰就算是一次外科手術。死亡率當然會高,可雲玥怎麼也沒想到會高到這種程度。看看院子裡擠擠插插的數百個頑童,雲玥的心好像被刀割了一下。
滴血,雲玥的心在滴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閹割這玩意。對於太監這一古老工種兒,雲玥心裡滿是好奇與鄙夷。可誰曾想到,在人們充滿探求的好奇目光下,真想是如此的血腥。
走到諭吉指的那座屋子裡,滿耳朵塞的都是孩童們吱哇亂叫的哭聲。微弱的申銀聲,慘嚎聲混合成了最令人心碎的聲音。雲玥不敢想,更加不敢看。他怕看到了裡面的慘景他會殺人,實際上他現在就很想殺人。
但他還是看到了慘景,門開了兩名內侍擡着一個大筐。筐裡面裝的是……孩子,都是四五歲大的小男孩。破爛的衣衫上都沾着血。小小的手攥着拳頭。眉毛緊緊皺在一起,小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兩名內侍鼻子上捂着布巾子,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擡着一筐孩子的屍體,倒垃圾一樣倒進一輛牛車。一隻小手露出擋板。顯然裡面的屍體不少。寒風中小手似乎動了一下,雲玥的心也抽了一下。
一陣殺豬一般的慘叫從旁邊一間屋子裡傳出來,雲玥一腳便將那破爛的木門踹得掉了環兒。一股含着血腥與腐臭的味道撲鼻而來,裡面光線很暗一盞如豆的油燈在寒風下搖曳,彷彿隨時都要被吹滅。三四個內侍站在那裡,其中一個手裡還拿着刀。刀上滴着血。一個差不多隻有三歲左右的孩子栓豬一樣的捆在架子上。胯下已經是鮮血一片!
看不下去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少司命好像風一樣颳了進來,拳腳掌不斷變換。那些內侍一個個被打得東倒西歪,還要被雲玥狠狠的踢上幾腳。慘叫聲從雲玥進屋就沒有停過。
操起地上的刀子,雲玥對着一名內侍的大腿便紮下去。不能閹他們第二次,只能讓他們嚐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滋味兒。
刀子拎起來,卻扎不下去。雲玥的手被一隻乾枯的手臂攔住,瞪着血紅的眼睛看着諭吉。卻聽這老傢伙說道:“雲侯!稍安勿躁,他們也是奉命行事。你殺了他,還會有別人來做這樣的事情。大齊立國數百年,這樣的事情年年都有。沒辦法,要怪!就怪這些孩子的命不好吧。”
作爲過來人,諭吉知道閹割的痛苦。五歲的阿哥死了,三歲的阿弟也死了。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作爲賤民面對強大的國家機器,他們無能爲力只能怪罪命運的不公。或許,這便是最原始的阿q精神。
“天不生人上之人,亦不生人下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我命由我不由天。讓那些強加給人的命運去死吧,有老子在沒人可以動這些孩子。”
諭吉那一雙老眼“霍”的一亮,在昏暗的屋子裡居然有熒光閃現。可那熒光猶如閃電,轉瞬般便一閃即逝。
“侯爺護得了他們一時,卻護不了他們一世。護得了一人,卻護不住天下蒼生。你救了他們,就會有別的孩子來代替。只要這建章宮存在,就需要人灑掃。您又能救得了幾人?”
“噹啷……!”雲玥手中的刀落到地上,渾身有一種虛弱的無力感。諭吉說得對,只要有建章宮,咸陽宮,大正宮……等等等這些大王的宮殿在,世上就少不了這種人間慘事。
以前只是在歷史書上,瞭解到帝王們如何的驕奢淫逸。雲玥對那枯燥的文字沒有絲毫感覺,可見到實景才知道,那字裡行間都滲着鮮血,都凝固着先祖的慘嚎悲鳴。難怪魯迅說過,翻了一遍中國歷史發覺只寫了兩個字,那就是吃人。真的是人吃人,外面那滿滿一牛車的死孩子可以作證。
“老子不是救世主,救不了天下,老子便救一地。救不了蒼生,老子便救外面這些孩童。你讓他們立刻停手,不然我會把他們一個個都殺了。看着我的眼睛,本侯很認真!”
雲玥的眼睛發紅,很像一頭餓狼。爲了讓諭吉知道自己的態度,還特地加了後綴。諭吉同樣認真的點了點頭,回頭便吩咐暫停閹割。
“雲侯!這宮裡的事情你我都做不得主,一天!老奴只給你一天時間,若是到時候沒有大王的令旨。這些孩子還是要被閹割,還是那句話沒辦法,這就是命!由人也好,由天也罷。命就是命,熬着吧!”諭吉斜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冬日清冷的陽光照在臉上,隱隱似乎鍍上了一層金色。老傢伙是哲人,這太讓人吃驚了。
雲玥有些吃驚的看着這老傢伙,明明的一個老太監而已。居然有了哲人的思想,臨淄不愧是戰國文化中心,一個目不識丁的老太監,居然有這樣的哲學思想。讓雲玥不得不對臨淄城,刮目相看。
走出小院子,少司命還在忿忿不平。“爲何不讓我殺了那些內侍,他們不是人。那麼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女人就是這樣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卻沒有辦法解決任何事情。如果聽她們的蠢主意,一定會把自己帶到溝裡去。比如現在這蠢女人就在嘀咕,帶着鐵塔與鄭彬綁架齊襄王。目的居然是讓齊襄王下旨,釋放這些孩子。
雲玥一個頭有兩個大,這娘們蠢得冒泡了。這樣也好,女人太聰明就不是好事。上輩子有位哥們就告訴雲玥,遇到心儀的女人什麼牽手吃飯看電影,統統都可以省了。一棒子打傻拖回家,從此家庭和諧。
鑑於少司命的兇惡,雲玥一直不敢有大傻的想法。現在這女人主動傻了,或許這是今天唯一的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