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麥子仲卻現,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了……
隋軍並沒有因爲這短暫的休息而恢復體力,相反卻變得越疲憊不堪。許多人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更不要說拿着兵器,再急行軍返回宣化休整!甚至連麥子仲自己也是渾身痠疼,連站起來都需要親衛的攙扶。
昔日用的很順手的馬槊,此時也變得格外沉重。他咬着牙跨坐上戰馬,看着有氣無力的隋軍將士,不由得暗自苦笑。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剛纔冒雨行進。如果沒有停下來休息的話,說不定兒郎們此時已躺在宣化的軍營中,舒服安睡。“立刻派人前往宣化,命童環派人前來接應。”剛纔因爲放鬆的緣故,麥子仲也沒有派人去宣化通知。
可現在看起來,不派人不行了……以兒郎們目前的精氣神狀況「萬一有什麼意外,根本就無法抵抗。
失策,真是失策!
麥子仲在心裡面暗自責怪自己,在表面上,他還是要做出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鼓勵軍士們繼續前進。
半個時辰的時間,隊伍只前進了不到十里。
龜的行軍,讓麥子仲的,了情開始變得焦躁起來。
還好,他尚能剋制住自己的脾氣。出現這樣的狀況,歸結起來,他也有很大的責任。
所以,麥子仲之後強壓着火氣,不斷催促兵馬行進。
距離宣化越來越近,心裡卻陡然間有一種不祥的預兆。是什麼原因?麥子仲也說不清楚,也許是自己太多疑了吧……“大人,大事不好!”忽然,斥候飛報:“前方五里處,有兵馬攔路,身份尚不清楚。”麥子仲一怔,連忙詢問:“可見到旗號?“未見對方旗號!”那就不是童環的人……如果童環帶人過來的話,肯定會打出旗號,以表明身份。
麥子仲連忙催馬上前,一邊走一邊問:“那對方有多少人?可看清楚,是什麼裝束?”“天色太暗,看不清楚人數。從裝束上來看,好像是俚人的模樣。“俚人?”麥子仲陡然勒馬,瞪大了雙眸。俚人怎麼會在前方攔路?對了,大舅哥說邕州周遭有黑俚出沒,莫非是……
他倒吸一口涼氣,嘶聲厲喝:“敵襲,全軍結陣,準備交鋒。
一時間,隋軍頓時出現一陣混亂。
許多隋軍兵士都未能反應過來,只是本能的停下腳步。
麥子俗也不敢猶豫,一道道軍令出,他帶着親衛衝到一座土丘上,手搭涼棚,向遠方眺望。漆黑中,遠方遠遠傳來一陣陣腳步聲。並不時傳來馬嘶聲響……
人數大約有三四千人。從那凌亂的腳步聲中,可以推斷出這並非一支訓練有素的兵馬。想想也是,黑俚一羣烏合之衆,羅竇雖是都老,也只是略通兵法而已。
黑俚如果真的那麼厲害,說不定早就把寧長真幹掉,又怎可能被壓迫的如此悽慘?李言慶雖然手段高明,卻畢竟不是神仙,沒有那撒豆成兵的本事!
想到這裡,麥子仲略顯緊張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下來。如果來人訓練有素的話,己方在疲憊不堪的狀況下迎敵,定然全軍覆沒。可是……黑俚人數雖多,但想要和自己這些訓練有素的兵士交戰,未必能討到便宜!這,也是麥子仲的自信。“點火!”腳步聲越來越近。麥子仲甚至已經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他剛準備下令,對方卻突然大聲呼喊。
緊跟着,一支支火把在黑夜中陡然亮了起來,大約有一兩千支。無數火把聚集在一起,猶如一片火海。火光下,一個個身着襤褸衣衫,個頭矮小,手持兵器的俚人士兵,出現在麥子仲的視線中。“傳令,燃起火把。”對方並沒有立刻攻擊,而是在十里之外,突然停下。這分明是要和合己鬥陣了!麥子仲心道:一羣蠻子,難不成我還怕了你們不成?
他也下令兵馬點熄火把,但心裡面卻覺得有些古怪:這些住人聚集於此,宣化那邊爲什麼沒有半點動靜?
還有,派往宣化的人,已經走了大半個時辰,就算再慢,也應該有所舉措纔是。可到目前爲止,宣化方向,卻是一派寂靜。弓箭手列於陣前,一支支利矢在火光下,隱隱閃爍着森寒光芒。
而後是長矛手,排鑹手……兩隊騎軍,大約百人左右,在軍陣兩側徘徊。麥子仲穩坐馬鞍橋上,馬埭向前一指“給我喊話,讓他們表明身份,立刻讓開道路。
如若不聽命令,立刻放背,格殺勿論!”
強橫的命令傳下去,立刻有數十名軍士衝出軍陣。
麥子仲在邑州,雖則對百姓頗爲關照,可是在對待種族的問題上,卻是格外強硬。
軍士們大聲叫喊,可對方卻沒有任何動靜。
不但沒有回答,反而又向前推進了大約百米左右的距離。
雖然是烏合之衆,可幾千人推進行動,依然產生出巨大的壓迫感。
麥子仲厲聲喝道:“前方止步,再往前進,格殺勿論。”
喊話的軍士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對方突然一陣**。陣型向兩邊散開,從後陣走來一羣男女老少。看人數,大約有七八百人的樣子,他們站在俚人的排鑹手後面,便停下腳步。“小九,是我啊!”“狗刺子,不要放箭……隋軍軍士頓時呆愣住了。”爹!”有人高聲叫喊,立刻引起軍陣一連串的**。麥子仲也懵了!本以爲要來一場真刀真槍的拼殺,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種局面。”那些是什麼人?”
不等身邊人回答,那羣男女老少又開始叫喊起來:“兒啊,宣化已經丟卜朝廷派來的兵馬,已經收回了縣城。聽說有幾十萬大軍集結在江水,隨時會開拔這邊。朝廷不想邕川菜血,所以派了河南王前來……兒啊,投降吧!河南王說了,不動百姓分毫。大家以前過什麼日子,以後會過的更好……”
“夫君,爹的病治好了!
河備王讓城裡的醫生們爲咱們治病,並且不收半分費用。”
“哥哥,河南王說了,朝廷已下敕令,三年不服徭役……只要你放下兵器過來,就可以回家了。”
你一言,我一語,這左水嶺下,亂成了一片。
隋軍兵士們也是一個個頭昏腦脹,眼看着自己的親人站在對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宣化,丟了?麥子仲不由得長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幕,腦袋嗡嗡直響。完了一一一一一一這李言慶居然玩出這麼一手來。
人心都散了……這仗,又將如何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