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州…凱業七年的冬天,特別冷!
遼東許多河流出現了大面積的冰凍現象。隋軍在年末的幾次作戰中,將盤踞在遼東地區的鞋鞠人打得落花流水。鞋鞠人小作爲高句麗的爪牙,此前和契丹都是困擾隋軍的因素。隨着契丹歸降,鞋鞠人獨臂難支,被隋軍擊潰之後,不得已向北方退卻,試圖在白山黑水間休養生息。
楊廣也沒有追擊鞋鞠人。
在他看來,蛛鞠人不過是一羣跳樑小醜,根本不值得他去關注。
他現在要做的是,以排山倒海之勢,迅擊潰高句麗,使前來觀戰的西域各國酋,更加臣服。
所以,楊廣擊潰鞋鞠人之後,立刻調遣兵馬,向遼水急進。
金烏西沉,暮雲四合。
場大風雪過後,將萊州灣包裹在一片銀裝素裹。
66續續的輻重運抵掖縣。鄭言慶和謝科輪流值守,與掖縣地方官員合作,將輻重卸載渡口。
新的的一年。就在這種忙碌中,悄然渡過。
鄭言慶和謝科,非常盡職的做好他們份內工作。新年過後,掖縣的縣令率官員前來軍營拜會。
言辭之間。就是告訴鄭言慶和謝科,新年過後。至正月十五之前。不再會有輻重運抵掖縣。該送來的,都已經送抵;自乞寒日開始,還沒有送抵的輻重,也會暫時停止,直至正月十五以後,纔會運。那將是水軍最後一批輻重,預計會在二月初,才能抵達萊州灣港口。
也就是說,他們的工作已告以段落。
鄭言慶和謝科對這個消息。自然很高興。他們也樂得輕鬆,能在繁忙的瑣事中,偷得幾日清閒。
在軍營中,宴請了掖縣當地官員之後,鄭言慶下令加強對港口的巡邏。
他與謝科分爲兩班,全天輪值在港口上。
這邊堆積了許多輻重糧草,雖說東萊郡的狀況還算平穩,但齊郡等地盜匪叢生,響馬層出不窮。保不住什麼時候,那些響馬就會出現在東萊郡。所以必要的守護,鄭言慶不敢放鬆。
這一天,掖縣縣令派人前來。說是想在掖縣酒樓中,宴請鄭言慶和謝科。
謝科對於這種場面上的斡旋,素來是報以反感。他毫不猶豫的推辭,並與鄭言慶商量,換一下值守的時間。
而鄭言慶在軍營裡也呆的久了,正想借此機會,去掖縣城裡走走。散散心。
所以他和謝科換防之後,留下沈光在營中,帶着雄大海前往縣城。
雄大海是個悶子,言語不多。與謝科說不到一塊。
但沈光不一樣,他遊走江湖,見多識廣。雖說學識比不得謝科,但卻能說到一起。鄭言慶覺得,自己去掖縣。總要給謝科留個說話的人才好。雄大海自然不行。那也只有沈光合適。
已過立春,不過掖縣城依舊冰寒如故。
鄭言慶身披一件青色的狐裘大氅,催馬進入縣城。
掖縣縣令名叫黃文清。並非東萊本地人。他祖籍信都武邑。開皇三年入仕,從一個卑品的功曹做起。歷時二十餘載,才做到了如今這七品縣令的位子。黃文清的年紀,已過了五十歲,上升的空間不大。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所以頗有些無慾無求的心態,除了本職的事情做好。其餘事情一概不理。平日裡遊山玩水,飲酒賦詩,在東萊郡治下,也是小有名氣。
能力說不上太過出衆,不過治理掖縣四隻,倒是能做到治下平靖,百姓安居。
在過去一段時間,與鄭言慶的合作也是很得當。該做的事情他做好。不該做的事情,絕不插手。
所以,言慶對黃文清的印象,相當不錯。
抵達永春酒樓時,黃文清已經等候在那裡。他要了一個單間,站在酒樓門口,等候言慶到來。
要說起來,他等候言慶,倒也不算過分。
論出身名望。言慶三品出身,遠比黃文清卓品出身高出許多;論才情名氣,言慶已隱隱有士林宗師的威望,黃文清不過在東萊小有名氣。至於官爵,言慶的前程可遠比黃文清遠大。
所以黃文清在酒樓外等候。待到鄭言慶抵達。連忙迎上前去。
言慶下馬,把玉蹄兒交給雄大海,然後拱手道:“黃縣令,小將軍務繁忙,故而來的晚了。有勞縣令在此恭候小將安敢受得?。
“小受得,如何受不得?”
黃文清一臉笑容,上前拉住了鄭言慶的手臂。
兩人在酒樓外寒暄了一陣,而後把臂而行,來到單間。
再樓的夥計,連忙奉上了茶水點心。
“我與鄭公子在此說話,告訴老胖,讓他拿出手段來,莫丟了咱掖縣第一廚的名頭
老胖是掖縣城有名的廚子,也是這家酒樓的鎮樓之寶。永春酒樓靠着老胖的手藝。生意興隆。
言慶也聽說過這個老胖,故而也不詢問。
與黃文清拉扯了一些閒話,他輕聲問道:“黃縣令,你此次找鄭某前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黃文清點了點頭。
“實不相瞞,確有所求”。
他嘆了一口氣,低聲詢問道:“鄭公子這一路走過來。可曾現,縣城裡有什麼不妥之處?”
言慶想了想,”::二二說,我環真沒注蟲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二令,您治下一向平靖,百姓安居樂業。據說去年還有一個好收成。可我剛纔一路走過來,卻現許多衣不裹體的流民,不知是怎麼回事?”
黃文清苦澀一笑,“看起來鄭公子也覺察到了!”
他起身走到單間門口,看看四周無人,纔有坐回原處。
這種小心謹慎的舉動,讓鄭言慶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多了幾分警怯。
“鄭公子,黃某今日請您前來,實在是有事相求。
自去歲陛下徵繼役,舉傾國之兵屯駐涿郡與東萊1民力損耗甚巨。如今,河南之地響馬無數,盜匪叢生。這東萊的狀況還好些。因爲有我朝水軍屯駐,故而無甚事故。然則周遭”
今冬甚寒,許多地方凍死了人。
些周遭地區的百姓,聽聞東萊平靖,都紛紛前來投奔。這一二百人還好說,自乞寒日開始,至今短短十五天。我掖縣增加流民近三千餘人。周總管在的時候,我實在不敢告訴他,害怕引出什麼事端來。然則現在,周總管走了。可臨走之時,幾乎掇空了掖縣的庫府
言慶擺擺手,“黃縣令。你長話短說
“好,我想向鄭公子借糧。”
噗,言慶一口水噴出來,並且劇烈的咳嗽。
他連忙道歉說:“小黃縣令,實在抱歉”你剛纔說,要找我做什麼?。
“借糧!”
黃文清嘆了口氣。無奈說道:“我也知道,這要求有些荒唐,可我真是沒有辦法。這縣城裡流民越來越多。我聽說開春之後。還會有更多流民前來。但庫府之中,存糧所剩無幾,實在難以安撫這些流民。不瞞公子。我已經散盡家財,向他處購買糧食,不過也只是杯水車薪。
所以我就想,請公子能借我一些糧食”不用太多,只需六百石,其餘的我可以再想辦法
“六百石,夠嗎?小。
“當然不夠?但至少能撐一些日子,我也好想其他的主意。
鄭公子只管放心。只要我籌集來了糧食,會立刻歸還這六百石。今日冒昧相求,還請公子成全。”
黃文清,是一個好官。
他並非能吏,但至少有一顆爲百姓着想的心。
言慶手指急促的敲擊食案桌面,眉頭擰成了一個11字。
這件事,可不是小事。擅自動用軍糧,那可是殺頭的罪名。他擡起頭,凝視黃文清的眼睛。
而黃文清,則坦然對視。
“爲什麼想到,找我幫忙?。
“無他。公子手中如今有三萬石糧食,而且要到二月纔會送往沙卓城。”
“那你就認爲,我一定會借給你?”
黃文清苦笑着搖搖頭,“妄動軍糧,此乃死罪”我也不能確定,公子一定會同意我這冒昧請求。
然則我現在別無他法,只能試一試。如果公子不肯成全的話,就當黃某什麼都沒說。”
言慶揉了揉太陽穴,“可問題是,你已經說了!”
“這麼說,公子同意了?。
1“我可沒說同意”不過呢,黃縣令也是一心爲百姓着想,我若袖手旁觀,實在是不合情理。
這樣吧,我可以借你六百石糧草。”
1“當真?”黃文清頓時激動起來。
言慶點點頭,“不過在二月糧食起運之前,你必須要歸還。小。
黃文清起身一揖到地,“公子高義,黃文清代掖縣數千民衆。謝過公子的援助之恩。”
“黃縣令,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鄭言慶心裡苦笑。無緣無故的。捲入這場是非當中,實在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可他不能不幫忙,因爲他實在不忍心,冷了黃文清的一番心意。
他說:“以你一人之力,恐怕難有作用。這流民之災,非是你能解決,弄個不好,還會令你這掖縣樂土,變成一塊是非之地。
能幫就幫,不能幫可千萬別逞強,否則你不是幫助那些人,而是給掖縣數萬百姓帶來災害。小。
黃文清一聽,頓時心驚肉跳。
鄭言慶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幫助黃文清。是對還是錯。
不過既然已經答應幫忙,他自然不可能反悔。與黃文清又商議了一下借還糧草的具體事宜,言慶起身告辭。
酒菜也不想吃了!
這時候,他哪裡還有心情吃飯?
他還要回去,和謝科商議具體的事宜,所以與黃文清告辭離去。
雄大海把馬匹牽過來,攙扶聳言慶扳鞍上馬。而後他也牽着自己的馬匹,剛準備上馬,就聽酒樓旁邊一陣喧譁。
個彪形大漢,分開人羣,衝到了鄭言慶的馬前。攔住他的去路。
只見他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雄大海一見有人攔路,頓時勃然大怒,上前就要驅趕。
可見這漢子跪在馬前,雄大海一愣。
馬上的鄭言慶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聽那漢子大聲道:“給我一百貫,我這條命就是您的!”
言慶登時,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