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拔劍爭鋒五

劉婷握着槍,在小道出口靜靜地等候出擊的命令。

剛剛的一通閃光煙霧,基本已經覆蓋了外場的每個角落。她相信,即便110在外場埋有釘子,也絕對會被閃得喘不過氣來。只等唐清秋一聲令下,她們就可以瞬間佔領外場。

整場比賽,劉婷幾乎沒怎麼殺人,反而一直在死,可她並不在意。只要自己的死對全隊有意義,對勝利有幫助,做出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局她竟第一個死在了周坤的槍下,而且還死的毫無意義。

“Gogogo!”一聲電臺命令,Killer全隊同時涌出。

不得不稱讚一下Killer的配合,即便和5E相比也不遑多讓。剛剛的閃光大陣,一點點地將周坤*退到警察基地的斜坡下。

劉婷第一個從六道轉角現身,直挺挺地衝了出來,爲後面的隊友吸引火力。與此同時,周坤的槍口從斜坡下緩緩伸出。

“嗖!”

如暗器破空而來,5.56毫米子彈毫無懸念地穿透了劉婷的顱腦。

鄒璇看得清清楚楚,周坤的槍口一現身就定在了劉婷的腦袋上,動都沒動。

如果說一個月之前,周坤的槍法給人的感覺是“穩”,那麼現在,這種槍法則更上一層樓,發生了脫胎換骨的改變。

“穩”的更高境界是什麼?

冷!

絕對的冷,幾乎可以凍結一切。自身的安危,最終的成敗,全然不放在心上,心中除了要取人性命再無其他想法,剩下的只有令人膽寒的冷酷。

劉婷的死並不是毫無價值,至少在這一瞬,李楓已經閃出了轉角,調整好了射擊位置。

周坤的準心只是微微地一震,李楓的扳機沒能扣得響。

不是沒能扣得響,是根本沒來得及按下去。手指抽動的一剎那,他甚至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屍體仰天栽倒。

“這……不可能!”以槍法見長的張強傻在了那裡:“他絕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控制住彈道!這是不是運氣?”

沒有人回答,就連汪峰都罕見地沉默了。衆人都不敢相信,可事實就是事實。深深地震撼甚至是恐懼,在衆人心中埋下了種子。

唐清秋也驚訝地愣住了。兩次交手,時間間隔極短,甚至連一聲AK的槍響都沒能聽見,這說明什麼?

周坤接下來的行動,讓所有人明白了這不是運氣,而是實實在在的槍法,足以摧毀人信心的槍法。

“別急,慢一點!”一聲簡單的命令,張然和中路的林薇馬上會意,緩緩地向着爆破點摸去。

和這一邊的蓄勢待發相比,周坤要隨便得多。那緩慢的步伐,彷彿每踏出一步,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抖。

在Killer所有人的感覺中,整個外場好像正緩緩地被一股漫天的殺氣所籠罩。這殺氣從外場的黑暗處開始蔓延,即便不用瞄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殺氣的源頭,就在自己面前的無盡黑暗之中。

終於,那緩慢的身影移動到了爆破點,同時,張然的準心也瞄了過去。

如果說,剛剛他感受到的殺氣是微風的話,那麼現在,這氣勢則是驚天的風暴。而張然覺得自己已經完全地被這風暴裹住,自己的反擊,自己的掙扎,在這風暴中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啪!”不知何時,M4的消音器已被取下,發出了短促卻令人絕望的槍聲。

中槍的那一刻,彷彿心臟被來自地獄的惡魔緊緊地抓住,而自己,卻連反抗的念頭都失去了。

周坤,這個令他恐懼的名字徹底被張然記住了,好久都不能忘記。

“可惡!”林薇怒道。自己一方連損三員大將,而人家只是一個人卻毫髮無傷,這不得不令她鬱悶。

唐清秋更多的卻是慶幸。剛剛周坤打死張然的時候,她本來想同時殺出來,沒想到周坤好像有心靈感應一樣,下意識地向她的位置甩出了一槍,人雖沒掛,卻被這一槍穿過火車的邊緣打在了脖子上,HP竟觸目驚心地少了四十多點。她趕忙退回去,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至於周坤是怎麼感應到的,這可能是一個永遠的謎。

現在的情形簡直無比尷尬,本來是勢在必得的局面,居然瞬間被逆轉。更要命的是,現在該怎麼辦呢?

硬上吧,必然已經討不到好了;撤退吧,身後又開始情況不明起來。

“必須拿下週坤,不然就前功盡棄了。”唐清秋這樣想到。

心中難得的平靜,忘記了勝負,忘記了危險,腦海中所想、眼中所見,只有自己的心、自己的槍和敵人的命,這“三點一線”。

古井無波,大概就是指這樣的狀態吧?而現在的周坤,正陶醉在這種自我的精神世界中,不能自拔。

“這就是更高境界的槍法嗎?‘冷’的境界,就是‘無情’?我終於懂了。”沒有什麼高興的心情,心中反而帶着一種“原來如此”的平靜。

繼續緩慢地向前走着,彷彿對於唐清秋和林薇即將到來的包圍全然不知;亦或是早就知道了,卻不屑去理會?

“行動!”當週坤終於出現在五道口子上的時候,唐清秋和林薇也已經站好了位置,沒有猶豫,果斷下令。

“唰!”同樣沒有絲毫猶豫地,林薇的身影從五道火車頂上高高躍起,目的很明顯,就是吸引火力。看那毅然決然的情形,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了。

“啪啪!”毫無懸念地,林薇在空中就被周坤拉爆。這種恐怖的狀態下,誰去惹他誰就沒命。

“見我者死!”這句槍法格言,是周坤在後來整個職業生涯中的真實寫照。

不過蕭鵬沒有歡呼,反而目光更加凝重。因爲就在林薇死的那一刻,唐清秋的AK,悄悄地從周坤的身後——四道爆破點伸了出來。

“啪啪啪!”蓄謀已久的AK終於響起。

沒有人懷疑周坤即將掛掉,因爲他的胸口已經連中三槍,HP迅速地見紅,下降爲最後一點。

背對敵人,HP見底,這樣的情況還能反敗爲勝?除非你是神!

風暴,再一次在槍口上掀起波濤;那冰山般的森寒殺意,從他中槍的那一刻開始,轉瞬之間席捲了整個火車站。

沒有人看清楚,那一刻,周坤的槍口是如何反身橫拉了一百八十度;所有人的眼前都是畫面的極限定格:上一刻,還是林薇的屍體在空中落下;這一刻,槍口就直指着唐清秋的腦袋。

時間,彷彿凝固般定格在這一刻,一切的一切都被鎖死。看到這一槍的所有人,都有一種窒息的感覺,而直接面對這一槍的唐清秋,卻連再發一槍的勇氣都丟掉了。

這絕不是屬於人類的槍,這是從地獄中誕生的追魂魔劍;在這劍下死去的人,不止丟掉了性命,連尊嚴也被一併剝奪。

“啪!”

劍光閃爍。來自地獄的法官,將判定生死的槌重重地落下,被認爲“有罪”的人被這一槌所抹殺,沒有任何申辯和反抗的權力。審判結束,世界歸於了平靜。

死靜!

沒有人說話,觀衆忘記了歡呼,選手們傻在了一處,就連鄒璇這種名宿都定定地望着周坤,眼神陰晴不定。

震動最大的,莫過於唐清秋和蕭鵬。

“這傢伙的真實槍法麼?”唐清秋已經徹底地呆住了。這槍太過的可怕,可怕到凡是親身體驗過的人,都永遠地銘記住他。他和他的槍,在這一刻成爲了“死神”的代名詞,足以摧毀一切槍法和戰術,所有試圖反抗他的人,都將被毫不留情地抹殺掉,連屍體都不會剩下。

“看來,必須轉變打法了啊!就看妹子她們心理承受能力如何了!”場下,鄒璇有些無奈地嘆息着……

“誰說槍法流的選手不全面?”這是鄭飛曾經的口頭禪。

起初,蕭鵬有些不以爲然;而現在,事實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認。

槍法的基本因素是什麼?反應速度?瞄準能力?彈道控制?

不能說這種想法不對,只是在蕭鵬看來,這種分析方式太過片面。這只是選手的技術數據,並不是比賽中實實在在的槍法體現。

蕭鵬的意識裡,槍法的分類只有兩種。一種是絕對的技術流,鄭飛當之無愧是這種打法的典型;另一種,在技術練習到達一定程度的基礎上,所產生的“心境流”。而現在的周坤,則正是這種“心境”槍法的典型體現。

有人說,真正的槍手,絕不能受到情緒波動等外界因素的干擾;但是,一個完全隔絕了所有外界因素的槍手,就一定是個好槍手嗎?

周坤的槍法水平,本就在衆人之上;加之自身的複雜經歷和內心的情緒影響,終於練成了如此一杆冷冰冰的殺人魔槍。

也許在一些真正的行家看來,他的技術上還略顯青澀,但這並不影響他領悟更高的槍法境界。

這境界就是冷,就是無情。心中的那份信念,比任何人都要強烈,甚至已經變成了執念,變成了自己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的生理上的需求。爲了自己的目標,他已無不可殺之人。

人們的執念,往往給自己帶來很大的困擾;但你也不得不承認,正是這份執着的信念,成就了一個又一個絕頂的高手。

“但是……要練成這樣的槍法,又要付出多麼大的代價呢?”蕭鵬唏噓着,看着周坤的目光竟掠過一絲痛惜,“當這樣趕盡殺絕的槍法練到最高境界時,那份心中的孤苦、那份寂寞,最終會*瘋了自己。”

這追魂的魔槍,確擁有着毀天滅地般的力量;但是當神魔俱滅、世上再無可殺之人時,這把槍所要殺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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