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三千年帝都玉京城徹底崩塌。
不過數個呼吸的時間，皇宮中激烈混戰的餘波，就讓玉京城毀於一旦。
數十位移山填海、摘星拿月的大修士混戰，使得方圓數百里亭臺樓閣、天生萬靈盡皆化爲齏粉。
在戰鬥空間破碎，純陽大修士們的氣機展現的時候，帝都的普通人都拼了命地向城外奔逃。
或許是有所準備，在帝都之中的百姓似乎已經十室九空，但依然有着數萬的數量。
但是純陽大修士的戰鬥的戰鬥何等浩大，連顧雲軒這等第一序列的天驕都躲不開。
所以，這數萬百姓，與帝都的一切，都在眨眼的功夫，化爲了飛灰。
唯有數十個倖免於難，那是各家的法相尊者降臨，一邊抵擋餘波，一邊救助自己後輩。
這就是武道修士威力，放開手腳的武道強者就是人形的天災，不加以限制的話整片大陸都經不起他們的交戰。
而做出如此戰績的大修士們，也徹底被天意詛咒，從今後氣運衰竭、武道路上滿布荊棘，走火入魔、天災人禍等都會如影隨形。
可以說如此肆無忌憚的戰鬥，已經斷去了他們以後的武道之路，從此被天地厭棄。
就算是現在，重重暮氣都已經包裹住交戰中的衆人，數位年歲最長的存在隱隱感覺到大限將至。
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汗流、身體臭穢、不樂本座。
不過短短時間的交手，天人五衰之像，已是漸漸出現在了衆人身上。
但是此時此刻，沒有一人後退，也沒有一人留手，依舊在忘我搏殺。
爲家族未來，爲錨定一族興旺，這些大修士絲毫不顧及自身安危。
又是數息時間過去，幾位大修士交戰途中驟然停手，無力的跌落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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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老死了。
不顧及天地的大戰，讓冥冥中的天意推動了他們的大限提前到來了。
同時，瀰漫在天地之中的衰朽之氣更濃了。
無邊衰朽之氣中，堪稱武道頂峰，擡手變了排山倒海的絕世大能，不顧生死的搏殺着，直到天人五衰帶走他們最後的生命。
“純陽仙尊，也不能逃脫身死道消嗎。”
眼看着數千年來現身不過寥寥數次，幾乎成爲傳說的純陽大修士，短短時間內就接連隕落了數位。
一時間，顧雲軒甚至有些迷茫了。
對他來說，修行就是求得大自由、大超脫的手段，也是因此他才千劫百難不該其心。
而看着實力遠超自己的大修士們，爲了家族而拼盡一切戰鬥，使得他有些迷茫了。
說到底曾經的顧雲軒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驟然見到百死不悔的堅定信念之時，不由得恍惚了。
這是兩種意志的碰撞，也是顧雲軒原身殘留的信念。
正是如此信念，才讓的原身身死，也依然影響着穿越而來顧雲軒數年間如同孔雀開屏一樣展現自己，直到差點再次身死才消停。
這一次，隨着純陽大修士們爲了家族存續，從容赴死的場景，這最後的殘念才從靈魂深處浮現，漸漸融入瞭如今的顧雲軒之中。
從今以後，再無英國公次子顧雲軒，只有武安郡馬顧雲軒了。
“世家子弟，爲家族存續捨生忘死，本就是常事，不論是未入修行的常人，還是武至絕巔的大能，都是一樣。”溫菡薇說道。
而在一邊，令曉君，甚至包括隨行的三位法相尊者也是點頭。
對他們這些世家子弟來說，爲家族存續而從容赴死，不過是最簡單的選擇罷了。
就算是有些離經叛道的溫菡薇與令曉君二人，真到了關鍵時刻，也不缺捨生忘死的決心。
當年世家與宗門爭鋒，正是這樣的信念，才能使世家在後輩人才儲備遠遠落後的不理條件下，與宗門相持不下，並最終絕地翻盤。
壓服以整片大陸天驕爲後盾的宗門，更是讓散修們無盡歲月以來都無法出頭，豈是無因。
對此顧雲軒倒是沒什麼感想，他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家族的概念很早就被徹底從華夏剷除了。
所以雖然有前身殘念，眼前的事例，顧雲軒也不過感嘆幾句，而沒有什麼切實的感受，也沒有爭辯的意思。
生活環境不同，三觀自然也不盡相同。
不過一邊的周通可就不一樣了，作爲土生土長的土著，他和他爹周帝的行爲可不僅僅沒有爲家族犧牲，更是徹徹底底地捅了一刀。
歷代無數皇族強者身死，佈局數千年的計劃，就這麼被他們公之於衆。
周通的氣機有了不穩的跡象，甚至隱隱出現了走火入魔的可能。
“喂，不是吧，心態這麼差的嗎。”
及時察覺的顧雲軒撇了撇嘴，甩手就是一個耳光。
小老弟好歹也是位列年輕一輩巔峰的存在，怎麼兩句話就要走火入魔，太脆弱了吧。
“噗”
一口瘀血吐出，周通的臉色慘白了許多，但是情況卻好轉了不少。
“謝謝。”
艱難吐出了兩個字，周通的神色晦暗了下去，人也有些消沉。
從小接受的忠於家族的教育，如果不是父親的意思，他是不可能做出背叛家族的選擇的。
甚至說他今天的行爲，與其說是爲了母親報仇，更多的還是因爲順從父親的選擇。
再加上氣運之力被暫時剝奪，自身的心智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所以在見到大修士們從容赴死的場景，纔會一時間有些想不通。
“矯情。”
不屑的撇了撇嘴，對於世家子弟堅守的忠誠，顧雲軒有着自己的看法，“在我看來世間的一切都是等價交換，付出與得到而已。”
拍了拍一臉迷茫，看着有些呆萌的周通，接着說道：“如正在捨命拼殺的衆位大能，他們的修行資源、修煉功法、衣食住行等等，都由自己的家族悉心提供，連父母子女都是家族照顧。
他們從家族得到了一切，自然也該在需要的時候付出一切。
而像你，血脈至親被家族殺死，父親也被逼迫生不如死，甚至你自己的存在都不過是爲了威脅你的父親。
這種情況下，還要受這所謂的忠誠，那不是腦殘麼！”
儘管不知道“腦殘”是什麼意思，周通還是忍不住縮了一下腦袋，感覺不是什麼好詞。
不過經他這麼開到，內心的鬱結之氣倒是消散了不少。
其實也就是一時之間被低迷的氣運迷失了心智，能超過大陸絕大部分年輕一輩，成功奇蹟躍遷的絕世天驕，周通的心性豈會真的不堪一擊。
隨着顧雲軒一席話的開到，自然而然地就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胡言亂語！”
“離經叛道！”
不過顧雲軒的這番話包涵的**裸的功利，和這片大地之秉承的觀念有些格格不入，兩位陌生的尊者都是搖頭不止。
隨後，二人都是騰空離去，其中一位還將有些躍躍欲試的令曉君帶走了。
“你這種話，以後還是別亂說了，小心被人打死。”李孝武勸到。
事實上要不是顧雲軒現在是自家的郡馬，要不是他的天資真的很不錯，就憑剛纔那些話，不用別人動手，他就先幹掉顧雲軒了。
簡直就是驚世駭俗，完全否定了世家一直以來的教導，不是李孝武在這，怕是順手就被人拍死了。
顧雲軒卻是不在意，以自己表現出來的天賦，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之前，一點出格的言論又有什麼關係，真當世子級天驕是路邊的白菜，不值錢的嗎。
“總算是直到你爲什麼對顧家毫不在意了。”溫菡薇說道。
“哼，斷我修行道途，將我扔出去當贅婿受盡屈辱，還想我念什麼好不成，我還沒那麼賤。”
呸了一口，顧雲軒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了口。
這讓李孝武有些糾結了，一方面他想改正一下顧雲軒那功利太重的三觀，但正是這有別常人的觀點，才讓他可能徹底投入李家。
否則的話，按照世家的觀點，即使顧家做的再離譜，顧雲軒也該以家族爲重。
就跟古代的大家族一樣，泯滅人性地洗腦一樣，讓人爲了家族奉獻一切。
不過很快，他就不需要糾結這些了。
一股熟悉的波動傳來，顧雲軒只感覺什麼自己身上的東西被暴力撕碎了，直接撲倒在地，狀態不佳周通沒能倖免。
受傷最輕的溫菡薇倒是沒有摔倒，一個踉蹌勉強穩住了身形，臉色卻也是慘白一片。
僵持了許久，皇族的計劃，到了最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