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彭輝一臉茫然的樣子,郭月無奈地解釋道:“你木偶戲雖然被取消了專業,但是好歹學校裡學的那些最後還算是有着受衆,可民樂……”
彭輝眨了眨眼睛。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民樂學成之後,我能做什麼。”郭月無奈地說道:“我還算好的,我是揚琴,總有一些古風社團什麼的可以入,你知道學大鼓的有多慘麼?已經淪爲某某比賽或者典禮的現場伴奏了,更加無語的是,人家寧願要一些動感十足的架子鼓,也不喜歡土了吧唧的大鼓!”
郭月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充滿了無奈。
學民樂,是因爲熱愛,可熱愛不能當飯吃。
小的時候可以將其當成一份愛好有所涉獵,但是當你長大了,步入社會了,你還能這樣下去麼?
你要養家,你要餬口,你要賺錢。
不是我們變得市儈,而是這個社會讓我們不得不市儈!
彭輝的木偶戲雖然在上戲被取消了,但是魔都本土還是有着不小的市場的。
雖然市場不大,但是這個羣體也不大,所以倒也沒有什麼。
可揚琴呢?
揚琴與鋼琴同宗,可人家一聽表演,必然要的是鋼琴,而不是什麼揚琴。
而且說實話,相對於鋼琴的名聲赫赫,國內又有多少人聽說過揚琴?
大鼓還算好了,好歹還能夠有個什麼慶典、活動的人家還要,可揚琴呢?
除去興趣社,誰會去指望揚琴吃飯?
如果說,木偶戲在國內還算是有點市場的話,那麼揚琴,甚至民樂,在國內竟然被擠佔的連基本的市場都不在了!
不得不說,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也是我們這個國家、這個社會的悲哀。
老祖宗的東西,我們正在一點點放棄、丟失,誠然,老祖宗的東西並不見得什麼都是好的,但是爲什麼我們不能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呢?
爲什麼非要一刀切,直接將所有的舊事物全都丟掉呢?
木偶戲如此,戲劇如此,民樂如此。
更加悲催的是,有多少原本屬於我們國家的發明、東西,結果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別人的?
這到底是可悲?
還是可嘆?
不得不說,同樣類似的遭遇,讓郭月和彭輝的關係迅速的親近了不少。
兩人的情緒都有些不高。
“你不是導演麼?”郭月無奈地問道:“你就不能拍一部爲木偶戲翻案的電影麼?”
顯然,有着這樣念頭的人,並不只有彭輝一個。
“難!太難了!”彭輝苦笑着說道:“你知道木偶戲的傀儡在一些人看來是什麼麼?”
郭月露出傾聽的表情。
“娃娃!小女孩過家家用的洋娃娃!”彭輝臉上的苦澀越發濃厚,“而且這種想法,可不僅僅只是大人,甚至許多一開始學木偶戲的人都是這樣認爲的!”
“這……這完全不是一回事吧?”
“就跟你揚琴和嗩吶都是民樂,可這兩個是一回事麼?”彭輝反問。
“這種只是個例吧?”
“如果只是個例,我也不會說什麼。”彭輝苦笑着解釋道:“你知道最離譜的事情是什麼麼?”
“是什麼?”
“十年前,香江那邊不是發生過一起凱蒂貓慘案麼?結果聽我的老師說過,從那一年開始,木偶戲的新生就直接銳減了十分之九!”
“嘶……”郭月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說那個混蛋!他用什麼裝不好,非要用個玩偶!結果可倒好,弄得我們木偶戲直接成了那種東西的容器,再加上一系列影視劇裡面經常有着抹黑玩偶的橋段,你就可想而知,我們木偶戲爲什麼一直招不到新生了。”
郭月瞠目結舌。
彭輝苦笑着說道:“這個圈子是小,但是再小也需要源源不斷的新人,任何一個圈子,沒有新人的情況下,必然會沒落甚至滅亡的!”
“咱們兩個專業其實都是……嘿!不對,你小子現在是導演系的,到時候就業可容易了。”
“什麼啊!”彭輝無奈地反問:“你知道從畢業到成爲導演這個步驟要多少年麼?”
郭月搖了搖頭。
“就算以現在這樣浮躁的娛樂圈,一個新人導演想要出頭,要麼你有着逆天之才,要麼你就有錢,如果你兩者都沒有,那對不起,請你先去熬上五年再說,而且還不是一開始就能夠當導演,你要先從場務助理做起,然後再做到場務,有的人還會兼職選角,然後再到副導演,再到導演,再到總導演,可以說,只是這一系列的步驟全都算上,我最少也要熬上五年!而且還是樂觀估計。”彭輝苦笑解釋道。
“誰都不容易啊……”憋了許久,郭月才擠出這樣一句。
彭輝苦笑。
“哎,你們導演戲是未來升遷路長,我們民樂是未來從業迷茫,可惡!要是有一部能夠描寫我們民樂的電影,不,哪怕是電視劇也好了!”
彭輝卻突然間一愣,整個停下了腳步。
看着彭輝陷入沉思的模樣,郭月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電視劇是別想了。”擡起了頭,彭輝用帶着些許激動的語氣說道:“畢竟現如今追劇的都是女性觀衆,人家看的就是談戀愛,你拍個講民樂的,估計沒有人會在意,但是電影……有搞頭。”
郭月一怔,下意識地向前一步,急切地問道:“有搞頭?”
“是的。”彭輝笑着說道:“現在的電影市場不比以前了,現如今只要有一個好故事,觀衆就會買單。”
“可……拍電影的話,需要很多錢吧?”郭月無奈地問道:“你有麼?”
“這個……”彭輝苦笑。
雖然他有着《同桌的你》的版權,但是版權這個東西,又不可能立刻變現,就算是變現,撐死了幾百萬而已,如果只是想要一輩子吃穿不愁,那自然是夠了,但是想要拍電影……
就算彭輝再自信,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太過異想天開了。
“對了。”郭月問道:“能不能和遊戲一樣,做個demo去找人拉投資?”
“Demo?”彭輝一愣,下意識地問道:“會不安全吧?”
“可總比你直接去忽悠人強吧?而且我聽導演系的學長們說,投資商不都是人傻錢多速來麼?”郭月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