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後,胡楊也給兩個小姨子和何秋蘭還有舒付他們發了條信息,就關機睡覺了。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胡楊才被斜照進的陽光曬醒。
迷糊的睜開眼睛,頓時感覺到飢餓感如潮如水般涌上來。
洗漱一番精神很多後,打開手機發現挺多短信的,一一回復後。
穿好衣服到酒店餐廳下去找俞飛白他們。
“坐,看你樣子也是被曬醒了啊。”看到胡楊還沒有完全清醒,俞飛白笑着說。
他們住在相鄰的房間中,窗戶對着西邊,自然有夕陽照進來。
“年紀大了,不像你們這些小年輕那麼能熬夜了。”胡楊看着精神抖擻的俞飛白和小陳感慨道。
小陳給胡楊倒了杯茶水說道:“我們不是年輕,而是習慣熬夜了。”
聽他這麼一說,胡楊想了想發現他說的也挺對的。
自己回京城這近兩個月,除了昨天晚上還有那天在鵬程醫院陪夜外,還真沒有熬過。
在藏區的時候,他作息的時間很有規律的。
根本就沒有熬夜這麼一回事。
算了,不說這些了。
然後一邊吃飯一邊說着伴奏的事。
“回去先將伴奏製作出來再說,看看那些需要補換的。另外今晚就不要繼續這樣熬了,不僅傷身體效率也不高。”胡楊說道。
俞飛白點點頭說道:“主要是要先將伴奏製作出來,這樣才能夠知道哪些地方不好,後面的在仔細的琢磨圓潤起來。”
這是道理,不管想要製作出多完美的伴奏,其中有一點那就是你至少要有一個完整的或者半完整的伴奏。
這有這樣你才知道什麼地方不好。
否則一切憑空想象,最後做出來很有可能不符合預期的。
最後他們三人吃飽後,就會錄音棚繼續做伴奏。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胡楊才從天音錄音棚走出來。
至於俞飛白他們兩個還留在錄音室裡,有一些手尾工作要做好,剩下的明天再處理。
另外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喬潤給胡楊發來信息說他已經到了京城。
並解釋說由於太久沒住京城的房子,落灰了,需要情人過來清潔一番,讓胡楊明天再過來吃飯。
而且還說介紹兩三個朋友給胡楊認識。
胡楊自然是笑着答應了。
走出天音錄音棚所在的大廈,帶上口罩和蛤蟆鏡就往停車的地方走。
離自己停車的地方還有十多米時,胡楊就看到那裡圍着很多人,不知在議論什麼。
以爲出了什麼事,趕緊加快步伐,看看能否幫得上忙。
等胡楊到時,從人羣的間隙中看到一輛電動三輪車將停在路邊車位上的車給劃出一條深深的刮痕。
站在三輪車旁邊的是一個老大爺。
胡楊仔細打量他全身上下,看到衣服上沒有血跡,也沒有痛苦的表情。
有的只不過是不時看到車上那條猙獰的刮痕露出懊悔還有忐忑之色。
“你好,請問一下這個大爺在這裡等了多久?”胡楊輕輕的碰了下旁邊一個女孩問道。
她回頭看了眼帶着口罩墨鏡的胡楊輕聲說:“不知道,我在這裡站着有十多分鐘了,應該挺久的。”
胡楊輕輕頷首,然後擠開人羣進入到裡面。
“大爺,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刮到別人的車呢?這車可是好幾百萬啊,按我的估計想要修好,要花挺多錢的。”胡楊看着大爺指着車上的刮痕嘖嘖道。
“喂,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陰陽怪氣的,大爺刮到別人的車沒有逃跑,已經很好了。”人羣中有人對胡楊這種語氣表示很不滿。
但是胡楊沒有理他,而是繼續對着大爺說:“大爺,看你穿着,還有你一把年紀還需要用三輪車載着水去廣場那邊賣,應該不怎麼富裕吧。”
大爺神色平靜的看着胡楊說:“我有沒有錢關你什麼事,別在這裡怪聲怪氣的,你要不是車主就別在這裡給我扯淡。”
喲,大爺還挺有性格的。
“你真是食古不化,你不爲自己想想也要爲你後輩想想呀,颳了車你還不趕緊跑,賠的錢你要賣多少瓶水才能賺到,聽我說,趁着車主還沒來,趕緊跑的,而且這裡又沒有攝像頭,相信大家都不會說的,你們說是不是?”
胡楊在勸大爺趕緊跑路,最後一句是對着周圍的吃瓜羣衆說的。
“大叔,你都在這裡等了快半個小時了,而且你又不是故意的。”人羣中有個大媽開口道。
其他人也紛紛勸道,主要還是他在這裡等了這麼久,贏得了別人的同情心。
大爺被胡楊還有周圍的人說的有些意動。
看看三輪車上的水還有旁邊那條恐怖的刮痕。
最後還是堅定的輕輕搖搖頭,只不過聲音有些苦澀的說道:“小夥子,你別說了,我在這裡等着,你都說了,修這車要老多錢,別人也不容易。”
說完就坐在三輪車的側板上低着頭。
胡楊帶着墨鏡口罩的腦袋微不可查的點了點。
然後對剛剛說他等了快半個小時的大媽問道:“大姐,你看到大爺是怎能刮上的?和我說說怎麼回事,我在這片還是有點面子的,或許能夠幫到大爺。”
吃瓜羣衆們也挺好奇的。
平時遇到某個車主在路邊罵大街,說不知道那個王八蛋刮到他的車,鬼影都不見.....
現在卻遇到一個颳了別人幾百萬的豪車卻在這裡苦苦等候車主的出現。
這兩相對比之下,自然引發大家的好奇心。
大爺仍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媽講故事的能力還是非常強大的,或許是日常生活中的各種八卦鍛鍊了她的口才吧。
胡楊還有周圍的人也漸漸弄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一個六七歲的熊孩子,穿着輪滑在從廣場那邊跑過來。
這個年紀的小屁孩正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時候,在綠道上都滑的很快。
在他們的觀念中,前面擋着他的東西,看到他過來都會閃避開。
自然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大爺那時候正好開着電動三輪車去廣場。
年紀大了,眼力不好,反應也沒那麼迅速。
在緊急關頭上要麼那個熊孩子撞到她的車上,要麼他的電動三輪車撞向停靠在路邊的車。
大爺本能的選擇撞向路邊的車。
而跟着熊孩子身後的父母們看到大爺因爲躲避而刮出這麼大的裂痕還有看清楚車標後。
熊孩子父母對着大爺說:“這是你刮到了,與我們無關。”
說完就匆匆的走了,就留下一直苦苦等候在這裡的大爺。
衆人紛紛聲討熊孩子一家。
“大爺,是不是這樣?”胡楊的聲音有些顫抖。
一直低着頭的大爺擡起頭看着胡楊,輕輕的點點頭。
頓時,胡楊帶着口罩蛤蟆鏡的臉露出露出燦爛的笑容。
忽然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傳來,一個穿着劣質西裝白領打扮的青年氣喘吁吁的跑到大爺身邊。
有些氣喘道:“爸,給!”
給的毫不猶豫。
從那個黑色塑料袋的形狀,胡楊能夠判斷出裡面裝的應該是錢,看厚度應該有兩三萬吧。
“爸,你沒傷着吧?”他擔心的摸摸父親的身體,看到他搖搖頭也鬆了一口氣。
“不知哪位先生是車主?”他對着胡楊和周圍的人問道。
本來胡楊已經決定告訴大爺,他就是這車的主人,不用他賠或者只需要賠他一瓶水就可以了。
結果就看到他兒子過來了。
原以爲這個青年會罵他父親爲什麼要刮到別人的車。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對話。
這是意外的驚喜。
因此,胡楊看着這對父子,眼中掩不住的欣賞與喜悅。
父親有父親的擔當,兒子有兒子的孝順。
好!
很好!
非常好!
“車主還沒有到。”人羣中有人說道。
那個兒子聽到這話就看向他對他點頭的父親。
“爸,我陪你等!”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
然後默默的拿出一瓶水想要擰開喝。
結果就被一旁的胡楊一把奪過去擰開,拉下口罩喝了一口。
笑容滿面的看着錯愕的青年還有大爺笑道:“大爺,你家的水真好喝,特別甘甜,我就不給你錢了,算是修車費啦。”
胡楊從口袋中掏出鑰匙摁了下,車子發出輕微的聲響。
拉開車門啓動汽車,剛剛想要開走。
就看到大爺抓着另一邊的輕輕地拍着玻璃。
“大爺,還要我給你礦泉水的錢啊!”胡楊放下車窗對着大爺笑着問道。
只見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扔了進副駕駛座上,露出一抹紅色。
“我不知道夠不夠,但這是我應賠的。”大爺看着還帶着蛤蟆鏡得胡楊說道。
解開安全帶,將黑色塑料袋拿在手中,對着大爺的兒子招招手道:“兄弟,過來這邊。”
那個青年猶豫的看了眼他父親還是過去了。
胡楊拉起他的一隻手,將錢放在他手心說道:“拿着,別拒絕,我能開豪車就不差你們這點錢。”
“另外你父親的品德讓我知道並不是每個老人都是新聞報道上的那麼壞,你的孝道也令我明白,我華國幾千年的傳統美德並沒有丟失。”
胡楊的語氣很是鄭重,這也是他內心所想的。
從藏區回來這不到兩個月時間,他在網上也看到過老人摔倒,然後路人去扶,結果就被訛詐。
最後還是路邊的視頻給了路人清白。
這種現象讓胡楊看到都不覺心中一寒。
而今天他所遇到的,卻讓他知道,網上的不過是極其少數的而已。
畢竟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
最後胡楊對着大爺和他兒子笑了笑,關上車窗開車走了。
從後視鏡中還能夠看到之前的吃瓜羣衆們鼓起了熱烈的掌聲。
車,匯入無盡的車流中。
那一道刮痕此時也不再是猙獰的。
而是蘊含着特別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