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芒逐漸變得柔和,逐漸蔓延開來,揮灑在南洪七子間,猶如旭日初昇。
諸多道子神情怔滯的掠出,不知不覺落至了南陽宗的白玉臺上。
或許是沉寂了太久,這次開啓護宗大陣的聲勢頗爲浩蕩,乃至於讓道子們感覺有些陌生。
畢竟無論是沈宗主,還是重現於世的南陽宗,給人的感覺都是低調且謹慎。
說直接點,就是那種每次離宗都只打開一點點陣法,離開後又立刻將整個寶地封鎖起來,甚至還鬧出過不少將別宗外門長老困在裡面的笑話。
而此刻,他們卻是真正感受到了這個盟宗正在迅速的甦醒過來。
“咱們的沈宗主好像早就做好了決定。”
大樹下,剩下五位宗主還未散去,仍在夜幕中閒談,便是察覺到了宗門那邊傳來的變化。
靈嶽宗主沉吟一瞬,緩緩站起了身子。
“我確實不太理解你們爲何這般莫名其妙的……便再次以南陽爲主,如此認可那個年輕人。”
凌雲宗算是和沈儀最早有交集的盟宗之一,初次打交道,自家道子便把親妹妹給鎮了起來。
但這位宗主看向其餘師兄弟時,臉上還是涌現了幾分疑惑。
別說是沈儀,在經歷了上次的事情後,證明了便是秦師兄也有衝動的時候,南陽所指引的方向,也未必都是正確的。
但在自己全然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沈儀便是悄然拿到了七宗的主導權。
不僅是這次,上次在仙人洞中對待岳家兩個晚輩,對方的態度也是強硬無比,乃至於“命令”起了齊師兄這尊天境修士。
沈宗主的天資確實驚人。
但天資真的能決定一切嗎?
哪怕是勝於玄慶百倍千倍,只要這天資還未徹底轉化成能鎮壓羣雄的實力,那就是虛無之物。
“我確實也理解不了他。”
凌雲宗主嘆口氣,擁有如此天資,沈宗主應當比任何人都渴望一個安定的環境纔對。
至少在他的眼裡,沈儀修行好似並不是爲了成仙作祖,而是爲了出一口心中不平之氣。
身爲修士,被氣性所控,這好像不是一件好事,自己等人不僅不加勸阻,還在後面推波助瀾,難道要等又出了事,再追悔莫及嗎?
“當然,我也知道,這事情不需要我來理解,我只需要像十萬年前那樣,跟隨着你們,一切照辦即可。”
其餘師兄弟皆是沉默,凌雲宗主苦笑了一聲,緩緩放下雙臂:“生死與共,師弟我是記得的。”
“只不過是赴個宴而已,讓你說的我等好像要殺回北洪似的。”鄧湘君調侃了一句,試圖活躍下氣氛。
然而凌雲宗主卻笑不出來,側眸看過去:“葉鷲的想法,師兄比我更清楚,但在我看來,沈宗主的念頭,似乎比葉鷲更駭人。”
葉鷲衝動不假,但好歹見識過洪澤最可怕的一面。
但沈宗主這般的存在,本就出身南陽這種親歷仙威的地方,對方和玄慶交好,又身懷如此天資,想報仇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在凌雲宗主看來。
沈儀擁有了所有成仙做祖的條件,對方唯一缺的就是見識和經歷,而這東西,分明自己這羣師兄弟都有,但他們卻不肯告訴沈儀仙的可怕,反而如此縱容對方!
他們正在像秦師兄對待玄慶那般,想要害死沈儀這個天地對七子最大的恩賜!
“我想說的是……”
就在這時,姬靜熙終於發聲,她噙着複雜笑意看向遠處:“諸位師兄若是再不趕快些,今日赴宴之事,恐怕就要真的鬧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衆人隨着她的目光看去,隨即臉色皆是微微一凝。
只見在南陽宗的方向。
七子之首,和七子最鋒利的劍,雖物是人非,卻不知何時又並肩站在了一起。
“南龍宮就是狗屁。”
葉鷲隨意的站在沈儀身旁,淡淡道:“那柯家太子,享盡南洪天材地寶,替他爹執掌這片水陸,至今不過是個天境中期,要是真的生死較量起來,說不準他連姬師妹都鬥不過。”
“除了這太子之外,柯家剩下那堆龍子,沒一個能看的。”
“至於祁家倒是頗有些實力,但祁老大就算了,跟那柯家太子半斤八兩,兩個廢物。”
他並沒有打招呼,也沒有跟沈儀談及目的,走過來便是閒侃般的介紹起了南龍宮的實力。
同時神情平靜,眸光中卻略帶幾分期待的看向旁邊的青年。
葉鷲想要確認一遍,這位沈宗主到底是否和自己擁有類似的想法。
“嗯——”
沈儀沉吟一瞬,轉頭看去:“完了?怎麼不說下那南龍王。”
“……”
葉鷲怔了下,緊跟着忽然笑出聲來:“好小子,你這氣魄可比我大多了。”
無論能不能做到,至少敢想,那就比某些人強。
笑罷,他眼中露出幾分追憶:“曾經乃是秦師兄負責鎮壓這條老龍,將其嚇得躲在龍窟全然不敢露面,它乃是堪比天境後期的修爲,且血脈潛力早已耗盡,如今只是枯坐等死而已。”
“龍窟?”沈儀想起了當時看見的那個漆黑深淵。
“世世代代黃煞毒龍的埋骨地,其中龍氣匯聚,需要龍王親自鎮守……這些龍氣好像是在幫仙人看管着什麼,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不管是哪一洪的龍王,都是血脈最濃郁之輩,也只有這樣,才能調動那些龍氣。”
葉鷲搖搖頭,淡然道:“至少在那座青石宮殿裡,哪怕是秦師兄也殺不得它。”
“原來如此。”
沈儀輕吐濁氣,將自己掌握的消息漸漸串聯了起來。
很顯然,仙人對於洪澤也不是完全不管不顧,至少他對於手中的力量還是很看重的。
那頭白犀看管着這片天,這幾條龍王便是守着這片水,在自己試圖調動洪澤氣息的時候,它們便會做出反應,乃至於上報仙人。
也就是說,若是真的想要掌控南洪之力,這條老龍是非死不可的!
“當然。”葉鷲突然玩味一笑,壓低聲音道:“你要是有法子將它引出來,葉某倒也不介意陪你跟它鬥上一鬥。”
“離開龍窟的情況下,你能敵過它?”沈儀好奇的看過去。
“嗯……敵不過。”葉鷲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眼眸中的銳利卻愈發深邃,輕聲道:“至少以前是這樣的。”
他突然覺得沈儀有趣極了,整個南洪,估計也只有對方會陪自己聊這些膽大妄爲之事,雖聊了也無什麼作用,至少很解氣。
“莫想了,以前南龍宮被屠戮的最慘的時候,這條老龍都不帶離開龍窟的。”
“……”沈儀無語的收回了目光,眼中閃爍了一下。
直到現在,他總算是明白了南洪的局勢。
想要達成目的,今日的宴席乃是個很重要的機會,不僅要刺激南龍宮,還得再幫幾位盟宗的宗主徹底下定決心。
以沈儀的判斷,哪怕七子再怎麼團結,他畢竟資歷太輕,分歧肯定是無法避免的,否則這位葉宗主也不會單獨找過來。
嘖,可惜幾位殿主不方便露面,否則他們似乎比自己更擅長這種事情。
“咳咳。”
葉鷲的話語突然被一陣輕咳打斷。
姬靜熙緩步走至兩人身旁,身後則是一位位宗主接連露面。
在諸多修士尊崇的行禮下,平日裡都是以虛影示人的六位合道境巨擘,此刻竟是齊聚白玉臺間。
算上那位年輕的南陽宗主,七子終於完整。
自七宗環繞的山脈深處,一座遮天蔽日的大輦,猶如雄偉的宮殿緩緩升起,原本略顯古舊的氣息,在其間珠玉盡數綻放光輝的剎那,便是一掃而空。
白玉絲帶似漫天雲霞,隱約能看見南陽圖紋下的碧濤靈嶽,精美浮雕活靈活現。
七張寶座,南陽爲首,清月相伴。
右側則是天劍爲鋒,其餘幾宗依次排列,呈星月拱日之狀。
諸位宗主入座,白玉帶微微搖曳間,便有霞光遮掩了身形,隨即整座大輦便是朝着水域掠去!
一衆俯身行禮的南陽修士後方。
玄慶垂手而立,靜靜注視着那座寶輦,看着那首位之上,南陽白袍飄蕩,霞光下隱約顯出的那道安靜靠坐身影,沉默許久後,他終於是呼出了一口滿足的氣。
時隔多年,竟是能再看見這熟悉的一幕,真是上天垂憐。
……
南洪水域,青石龍宮。
¤ttk an ¤¢Ο
此乃真正的龍王殿,卻並不像別的水中寶殿那般繁美豪奢,反而顯得極其古樸簡單。
然而殿中瀰漫的龍氣,是其餘龍殿永遠都不可能達到的程度。
柯家太子端坐主位之上,冕旒之下的龍首陰暗不定,辨不出喜怒。
側位則是給了一個外人,祁家老大懶散的靠坐其間,在他之後纔是諸位柯家龍子,至於龍孫,除了和此事相關的柯老四,別的更是連入殿的資格都沒有。
面對這般情況,幾位龍子看上去竟是沒什麼意見。
畢竟祁昭義的實力放在這兒,又是來幫忙的,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唯有一頭僅比太子年輕些的龍妖似乎有些不太滿意,自顧自的斟酒獨飲,其餘人皆是身着華服,唯有他渾身披掛,造型猙獰兇悍,彷彿有些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
“這就是你給本宮的答覆?”
柯家太子漠然注視着下方兩人,一個是兄弟老五,另一個則是他的子侄,但在太子的話音裡,卻彷彿僅是兩個毫無關係的下人。
在堪比天境的龍妖面前,兩個白玉京妖族,實在很難因爲血緣關係就得到什麼尊重。
“嘖。”
祁昭義不合時宜的笑了笑,據他所知,這位南洪太子最近總共就發出去兩封法旨,卻讓南龍宮徹底變成了笑話。
這羣黃煞毒龍,哪怕有仙人幫忙震懾,又過了整整十萬年,面對缺了南陽宗的七子,仍舊是混成了這幅模樣。
看着下方瑟瑟發抖的柯家五王爺。
祁昭義淡淡道:“柯兄弟又何必發怒,你本就只是想借此事試探一下罷了,如今不是已經試探出來了麼。”
南洪七子的態度已經足夠明顯了,至於實力,從那位南陽宗主閉門不出就可推斷一二。
顯然是不服氣,但也不想現在就起衝突。
“……”
柯家太子沉默掃了他一眼,知曉這祁家老大是對自己上次的咄咄逼人心生不滿,在這裡想要藉機回懟幾句,也就由對方去了。
他重新將目光投回五弟身上,鄙夷的擺了擺手:“罷了,入座吧。”
手執自己的法旨,被一個化神期小修給嚇退了回來,簡直讓人不知道怎麼說。
“多謝殿下開恩!”
柯家五王爺趕忙捧着法旨回到了位置上。
“殿下。”柯老四嚥了嚥唾沫,站在原地拱手行禮,在看見太子輕點下頜後,這才道:“殿下有所不知,那位南陽宗主……頂天了也就是個白玉京而已,膽怯不敢來也是正常的。”
“但他得位不正,本就讓七子諸多修士心生不滿,覺得他給南洪七子丟了臉……甚至還有仙宗大長老曾經聯繫過我,試圖聯手伏殺於他,我猜他這次大概率還是會來的,否則絕對無法服衆。”
“正因如此,今日我和五叔才這般放縱他,刻意給他出個風頭,鬧得越大,他反而越下不來臺,哪怕硬着頭皮也得赴宴。”
柯老四擠出笑容:“據我所知,他與清月宗關係較好,但與其他幾宗倒是沒什麼聯繫,必然是那位姬宗主陪同而來……或許他們還覺得這是小事,但今日有祁家長輩和太子在此,若是願意,不如以那沈儀爲質,嘗試着留下那位姬宗主?”
聞言,柯家太子和祁昭義對視了一眼,皆是陷入沉默。
他們當然不會相信一個龍孫的推責之辭,但若那南陽宗主真的弱小至此,說不定還真有機會佔點便宜。
不說留下姬靜熙,哪怕是能重創對方,也能幫南龍宮佔據先機。
就在這時,殿外卻是傳來了一道慌亂的聲音:“殿下!殿下!”
傳令妖兵還沒來得及說完。
耀眼的光芒便是將整座青石宮殿映的猶如白晝!
就連柯家太子冕旒下的臉龐都被照的一清二楚,讓旁人看清了他略微抽搐的眉尖:“……”
下一刻,伴隨着洪鐘大呂般的轟鳴聲。
彷彿有另一座宮殿緩緩沉下,落在了青石龍宮之外。
緊跟着,那妖兵倉皇的踉蹌避了進來。
感受着殿外傳來的雄渾氣息,柯家太子悄然咬緊牙關,下意識站起身來,朝着龍窟方向瞥了一眼,這才朝殿外看去。
祁昭義也是收起了臉上的懶散,略帶凝重的站起身來。
連着兩頭天境大妖都是如此,更遑論其餘龍子,皆是有些手足無措的起身。
剛剛覺得在殿下面前找回了一絲重視的柯老四,呆滯的回頭看向殿外。
他倒是知道七子同氣連枝。
但從未想過,那個年輕小子,在這羣仙宗之主的眼裡,竟也有資格算進“七子”的範疇?
乃至於到了祭用仙輦,傾城而出的地步!
這是來赴宴,還是來決戰的?!
下一刻,六個神情漠然的道子邁步踏入殿中,無視了諸多龍子龍孫,分立兩側。
在那白芒的映照下,一道道身影從容不迫的走了進來。
每一張面孔,曾經都是印刻在這些龍子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祁昭義和柯家太子略顯怔神,將目光投向了七子最前方那一襲寬大的南陽白袍,俊秀且年輕的面容上毫無波瀾,平靜擡眸掃來,好似將這偌大的青石龍宮,當做了自家的後花園……
呆滯許久,柯家太子這纔回過神來,此人便是自己今日宴請的對象。
他沉默朝着柯老四掃去。
這就是對方說的白玉京小修?!這就是對方口中的與其他宗門不合?!
這年輕修士站的可是主位!那是曾經秦老頭所站的位置!
“嗬!嗬!”
柯老四呼吸粗重,在沈儀緩步走來的剎那,他渾身一震,本能的退到了旁邊,將身子躲在了諸多叔伯的中間。
他此刻意識都是空白一片,壓根想象不出,自己當初試圖伏殺的,竟然是這樣一位存在。
天劍宗那劉老頭的腦子裡裝的是大糞嗎?
然而沈儀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給過這位龍孫一絲餘光,他步伐平穩的穿過了整座宮殿,在寂靜的大殿中,緩步走至祁家太子的身邊。
直到此刻,他才略微側眸,瞥了這太子一眼。
然後略顯隨意的收回目光,慵懶靠坐在了寶座之上,單手支着下頜道,輕聲道:“不必客氣,都坐吧。”
“嗬??”
柯家太子略帶恍惚的盯着身前青年,看着對方身下本屬於自己的位置。
他站起來是因爲被七宗齊聚所驚到,然後順勢客套迎接一下,不是想要讓位……
幾位道子立於殿門口,雖神情仍舊漠然,但皆是看見了對方眼中的古怪。
這一幕,莫名讓他們想起了七子大會的時候。
當時的沈宗主,稍稍擡了擡手,然後劉興山就沒了。
諸多龍子臉上剛剛擠出來的笑容此刻盡數凝固,包括幾位宗主也是悄然緩住了步伐,其中靈嶽宗的齊宗主挑了挑眉。
這次擺出如此聲勢,確實是他的意思。
畢竟南陽浮雕重新散發光輝,說明這位沈宗主想要重振宗門聲威,他並不介意幫對方一把。
但如今看起來,重振聲威這種事情,沈宗主好像還蠻熟練的,似乎不太需要旁人的幫忙。
“……”
凌雲宗主沉默不語,只是略微瞥了眼齊師兄。
很顯然,跟自己想的一樣,剛剛入殿,事情就開始往失控的方向發展了。
“嘖。”
唯有葉鷲邁步走到了祁昭義的身旁,蹙眉看了他一眼,隨即毫不客氣的伸手將這還沒搞明白是什麼情況的西龍宮龍子給撥到了旁邊,然後同樣悠然的坐了下去。
沒教養的東西,懂不懂點規矩。
南陽右側,乃是天劍之位,這是洪澤衆所周知的事情。
他現在越來越喜歡這位新宗主了,做事可比秦老頭爽快多了。
姬靜熙笑着搖搖頭,安靜走到了沈儀另一邊坐下。
就連自家太子和祁昭義都恍惚的站在原地,其餘龍子哪裡還敢爭辯,自覺的就讓出了位置,方便剩餘幾位宗主入座。
“……”
柯家太子怔怔回頭看向整座大殿,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今日到底是誰請誰。
片刻後,他重新轉過頭來,五官沒有變化,唯有那雙沉寂的眼眸中,緩緩涌現出了最純粹的煞氣。
這位太子此刻心中的熊熊之火,甚至超越了先前他的法旨被萬妖殿踏在腳下的時候。
他閉上眼,再睜開時,嗓音已經變得沙啞起來:“本宮見識少,這般赴宴的方式,還是首次看見,不愧是南洪七子。”
柯家太子略微俯身,尖銳龍爪按在了玉桌之上,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你應該知道本宮今日宴請諸位而來,是要問……”
在青石龍宮之內,南洪七子想要仗勢欺人,未免還差了點。
至少道理還是在自己這邊的。
聞言,祁昭義略微呲牙,眸光森寒的瞥向了面前的葉鷲。
諸多道子和宗主們也是稍稍擡起了眼眸,很顯然,這位太子已經按捺不住心緒,上來就準備發難了。
就在這時,沈儀卻是平靜對視而去,打斷了這位太子的話語。
兩者間的距離僅有三尺。
面對這頭天境中期的龍妖,他隨意的擡起了手掌,袖袍微拂,修長五指輕輕舒展開來。
將掌心的那枚血符亮在了柯家太子的眼前,甚至像是要貼上他的額頭。
沈儀脣角微揚,露出一個淡然笑容,好奇道:“你是說這個嗎?”
“……”
柯家太子嚥了咽喉嚨,雙臂開始瘋狂抽搐,鋒銳的尖牙緊緊咬在了一起。
冕旒之下,一雙眼眸近乎佈滿血絲。
他不在乎區區一個龍孫的死,別說子侄,就算是手足兄弟,除了剛剛破境的那個以外,別的也無所謂。
但他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
有人在青石龍宮內,在龍窟的面前,在自己和父王的眼皮子底下,這般愜意的亮出了血符,然後還笑盈盈的問自己……
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