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漁船,無論是拖網船,還是延繩釣船,還是綜合型漁船,現在都已臨時改裝成只裝蟹籠的捕蟹船。
“林海君,寧可沒有收穫,也請務必注意安全。”元子穿着厚厚的棉襖,拉着同樣穿着的林海,看上去像是兩隻北極熊。
林海捏了下她發紅的鼻尖,笑道:“別忘了我可是鯊魚王,大海就是我的舞臺。”
他走上綜補一號的跳板,半路回首對仰望着他背影的元子說:“放心,我一定會安全回來,帶着如山的海蟹,你催下上川,讓她們儘快拿出來一個運輸方案,爭取聖誕節能運到美國。”
綜補一號拉響汽笛,第一個啓航,其他漁船按照事先確定的順序,依次鳴笛,跟着綜補一號魚貫而出。
低沉的汽笛聲匯合成一曲壯美的樂曲,迴盪在佐井港上空,躲藏在低層陰雲中的海鳥四散奔逃,海林城早起的人們遠望港口方向,用希冀和激動的臉。
“林海君,元子等着您。”元子仰望天空,默默爲自己的愛人祈禱,細小的雪花緩緩墜落在她臉上,化成一絲淡淡的水痕。
細碎的雪花中,綜補一號推開津輕海峽深黑色的海面,堅定地朝着西北方挺進,36艘大小漁船展開錐形隊列,緊隨在後。
小虎等五條鯊魚回到闊別已久的海域,興奮地遊動在船隊前方,驅趕着路上每一個它們看着不爽的生物,哪怕是它們的同類。
林海端着咖啡佇立船頭,回望來路,遠眺前路,一時心神俱寂,任漫天風雪包圍住他。
“船長,外面冷,您還是進來吧。”毛利走到船頭,小聲提醒道。
回到船上,船長就是這幫大間漁夫們對林海最好的稱呼,哪怕綜補一號實際上的船長已經是毛利。
“毛利,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出海嗎?”林海轉動身子,細雪撲落落抖落。
“當然記得,那時我們才3艘船,走了8天趕到壹岐,我還記得我在的福浦號第一網是狹鱈。”毛利露出追思的神情。
“你看看,現在。”林海遙指後面的海面上,鋪天蓋地的船隊,甚至看不見尾。
“是啊,真不敢相信,如果福海老爹沒有救起您,我們怎麼會有這麼一天呢。”毛利癡癡看着鋪滿大海的船隻。
“如果福海老爹和元子沒有救起我,那我......”林海喃喃道,“我大概會死吧。”
......
船隊沿着北海道海岸往北航行,上午十點穿過奧尻水道,在下午兩點時穿過利尻島與北海道之間的利尻水道,進入庫頁島同北海道之間的宗谷海峽。
“船長,北方二十海里就是庫頁島了。”毛利對照海圖,向閉目養神的林海彙報。
庫頁島是華人的稱呼,代表着永遠的心痛,日本人一直稱之爲樺太島,然而此時,這座位於太平洋最西北角的大島,爲世界公認的名字是薩哈林島。
林海接過海圖,仔細觀察着這座被銘刻在每一個華人靈魂中的島嶼,大陸漂移說完美地在這裡體現出來。
庫頁島就像一把正要叉起肥肉的叉子,北海道就是那塊肥肉,而龐大的西伯利亞大陸,則是操控叉子的那隻手。
縱觀海圖,就知道老毛子對日本的威脅,遠遠超過華夏,這也符合林海在日本近一年的體會,日本人對毛子的敵視和畏懼,是深入骨髓裡的。
或許是因爲他們和毛子的爭鬥,基本上沒有真正勝利過吧,直到21世紀,與北海道近在咫尺的北方四島還牢牢掌控在毛子手裡。
林海用鉛筆在海圖上劃出一條粗重的線條,“通知船隊,去這裡。”
“船長。”毛利疑惑又緊張地看着他,“這裡可是他們的內海。”
林海指出的目的地是韃靼海峽,位於庫頁島和西伯利亞大陸之間,這可是毛子的內海,而大部分日本漁船,都是繞到庫頁島東邊海域進行偷捕的。
“他們肯定會加強東邊海域的巡邏,我們就反其道行之。”林海簡短解釋了下。
小虎幾個已經按照預警隊形散開在船隊前方五海里處,這年頭還沒有衛星,僅靠陸地掃海雷達和近海巡邏船載雷達,要在東西寬150海里,南北長300海里的海域上發現幾十艘漁船,除非毛子運氣爆棚。
後世直到70年代末,還經常有日本和南韓漁船偷偷跑到華夏舟山羣島東北海域偷捕呢。
而且,毛子的船隊都去了海參崴,警戒在日本海巡邏的聯合國軍艦隊,這個只能產出木材、毛皮和大馬哈魚的荒島,在老毛子眼中還遠沒有未來那麼有價值。
電報化作短波,迅速傳遍整個船隊,不管理解還是不理解,船長的命令,沒有人會不聽,也沒有人會真正的質疑。
林海早已成爲所有大間漁夫的驕傲和偶像,已經發生過有漁夫在出海前對寫有林海名字的紅紙祭拜的事情,還好元子知道在華夏,這麼做的對象都是已經去世的人,因此堅決下令禁止。
韃靼海峽如倒置的喇叭,這片海域一直以來都沒有大規模的人類捕撈行動,老毛子也是50年起纔開始着力發展太平洋捕撈,此時還在重點捕撈大馬哈魚,太平洋帝王蟹和毛蟹這種吃起來很麻煩的食物,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雞肋,遠不如北冰洋雪蟹那樣,因歷代沙皇的喜愛而聞名已久。
在駛入喇叭口十幾海里後,潛入八百米深海底巡遊的小虎等鯊就不斷傳來訊息,這塊冷水海域,蘊藏着大量的毛蟹和帝王蟹資源,其豐沃程度,遠勝於塞班和小笠原附近的太平洋鰲龍蝦資源。
安排五條有些疲憊的鯊魚按扇形分佈在這片海域外圍警戒,林海在海圖上畫出作業區域,吩咐毛利安排各船就位捕撈。
隨後,他走上甲板,一個人下到隨船帶着的快艇上,發動馬達,朝東北方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