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餐飲店東交代完採購事項,滿心躊躇地離開了,林海兩人謝過蔡達榮和袁容,剛想起步,袁容緊走幾步,湊上來小聲說道:“林先生,今晚要帶她離開嗎?”
“什麼?”林海訝異道,順着他的指引,見小云仙抱着琵琶,靜靜站在甲板上,夜風已冷,她蜷縮着身子,弱不禁風,楚楚可憐。
袁容一番解釋,林海這才明白,原來這些在舫船上彈唱的女伎,不僅賣藝,也可賣身,前提是雙方都願意。
畢竟同樣都是賺錢,賣藝太慢,賣身太賤,不如通過賣藝提高身價然後再賣身,那可以賣出個好價格,順帶着遇到貴人,說不定從此以後,賣藝賣身的價格都能提高很多。
比如某些偷睡漏睡,婚宴能有一大桌人乾杯的,從丫環到女王的逆襲之路,你以爲會陽光燦爛,歲月靜好?
古話說得好,戲子無情義,演藝圈賣的不過是人設,傻白甜是混不了那攤子火山黑洞的。拉起每一朵嬌豔的白蓮花,其不知道躲藏在哪裡的根,無一不帶着污泥濁水。
當然真要是哪個大佬看上了,無論貴賤,無論何時,女的只能乖乖聽命。
據袁容說,小云仙在銅鑼灣還算色藝雙全,周淵早就垂涎已久,今晚如果不是正好遇到林海,她下場堪憂,周淵可是有名的變態佬,經手的女人非死即殘,不然是絕不會放手的。
林海只能救她一次,卻救不了她一世,小云仙明白這個道理,她需要一個靠山,袁容爲了拍林海馬屁,剛纔隱隱提了下,她也只是沉默,並沒有如以前那般堅決拒絕。
女人尋找靠山,唯睡而已。
林海對這種歡場女子沒有太多價值觀上的判定,好女不混演藝圈,既然要跳坑,是好是壞,那也是自己選擇,沒什麼好抱怨的。
因此,他對格蕾絲的要求很嚴苛,如果聽到她在好萊塢有何不良風評,不要他來趕,自己乖乖搬出太平洋莊園,從此天涯路人。
目前爲止,安德魯透過一些線人觀察到的情況,格蕾絲表現還算完美,敬業,低調,基本沒有見不得人的社交活動。
爲了增加競爭力,袁容一臉曖昧地告訴林海,小云仙還是個雛。
是不是雛,林海早就過了關心這個的時候,他身邊的藤井櫻就是,可他一直都下不了決心吃掉她,不是如她所想的看不起她,而是他有心理負擔。
他睡過的女人,是會負責到底的,可他這輩子又能負責幾個女人呢?
論金錢,足夠他三妻四妾,可其他呢?
現在又不是古代,只要給了優越生活,其他一切OK。
養了一堆後宮,結果只是過夜時翻翻牌子,這樣的生活看上去很美,實際上很危險。
這是1950年了,女權運動已經嶄露頭角,林海擔心她們鬧矛盾,要真愛,最後搞不好還弄出個做頭髮事件,那豈不是自找糟心。
“您今晚不點她,我擔心周淵那邊就毫無忌憚了。”袁容見林海躊躇,不得不點明瞭。
“袁東家,我來吃個晚飯,聽個小曲,還非得背個債上身。”林海故意笑着抱怨。
袁容訕笑爭辯,無非是您年輕多金有權勢,正好可以做她靠山,反正就當在香江養個外宅,以後聚散隨意,哪怕雁過無痕都行。
“林先生,我不要您一分錢,我可以養活自己的。”不知何時,小云仙走過來插了句,聲音清冷,表情亦是如此。
“好吧,你跟我回去。”林海擺擺手,和張問天並行離去。
小云仙愣了下,待袁容小聲催促後,才跺了下腳,緊咬嘴脣,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船長,您準備怎麼做?”張問天回首看了下努力跟隨他們的小云仙,問道。
“能怎麼做?有人好心,有人窺視,就讓她跟來吧。”林海搖頭苦笑。
“數字幫那裡?”這種私事,張問天點到即止,開始考慮起正事來。
“我不喜歡他們,再說我們本來就要掘他們的根,遲早得懟上,也無所謂早晚了。”林海淡淡道。
“那我們的自建渠道要做大做強,麥當勞和7-11也要儘快建設,我們僱傭的員工越多,心向着我們的人才會多。”張問天道。
想到記憶中某個全都是汽水生產工人的字頭,林海點點頭,擁有數量龐大的產業工人,這是最大的資本,無論白道黑道,遇到這樣的大資本家,都得三思而後行。
未來華夏房地產爲何能綁架國運?
一是金額巨大,二是攀附在這條藤蔓上的人實在太多,砍不動了,最多清理些影響其他藤蔓生長的枯藤老枝。
“還有,我需要調動人手,松本還有華英會,請您給我授權,”沉思了會,張問天提出要求,“這裡環境險惡,就拿剛纔的酒席,還得您親自出手,實在......”
林海有些不以爲然:“有必要嗎?你知道的,我可是什麼都不怕的。”
“您一個人沒事,可我們還有這麼多員工呢,不能有事都讓您衝到前頭吧?”張問天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想想很有道理,在如此黑暗的亂世香江,手邊沒有一支強力行動隊,的確有些不便,最後林海欣然同意。
他們下榻在灣仔六國飯店,僅聽這個殖民地色彩濃郁的名字就可以知道,這是一家港島的老牌飯店,提供餐飲、住宿以及其他酒店附屬服務,位於銅鑼灣和告羅士打大廈中間,起居出行都比較方便。
飯店大堂內依然燈火輝煌,靠牆的一排供訪客休息的沙發上,坐滿了輕衣羅衫的女郎,一個個披金戴銀,畫眉塗紅,見到兩個男人進來,好幾個女郎急着起身直奔電梯口,然而她們很快就失望了。
“快進來啊,愣在門口做什麼?”林海回首見小云仙還站在玻璃旋門外發呆,只得再次轉出去喊道。
“林先生,我真的要進去嗎?”小云仙低下頭,抱緊手中琵琶,扭捏着身子小聲說。
“你可以選擇回家去,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就和我無關了。”林海瞥了眼飯店玄關外,一處樹蔭下,兩個隱隱藏藏的身影,嘴角不屑地翹起。
“可,可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的林先生嘛。”小云仙近似啜泣。
“我是怎樣的人,你還得多接觸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你自己看吧。”林海搖搖頭,走進旋門。
“本來還以爲你年輕帥氣,古道熱腸,沒想到也和那幫臭男人一個模樣,”看着他的背影,小云仙委屈地撅起嘴,扭着身體跟了進去,“算了,這是我的命,與其給周淵這樣的老頭,不如就從了你吧,總算看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