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爲了什麼!
宿舍裡氛圍異常沉悶,自從菜鳥A隊組建至今,從未出現過這樣沉悶的氣息。這種氣息讓所有人都不安,似乎一直守護的東西正在破碎,而擊碎它的則是小莊。
菜鳥A隊團結友好的氣氛組建者是陳排,而讓陳排苦心經營的隊內環境即將瓦解的人,則是他最鍾愛的部下,視其爲‘親弟弟’的小莊。
‘罪魁禍首’沉默許久,說出第一句話。
“你們不再會和我做兄弟了。”
陸南正在繫鞋帶,聞言隨口道:“是你不打算和我們做兄弟,你要是這樣回去,估計苗連能一槍把你直接給突突了。太丟人,丟死人了。
反正我是不敢回去,要是這樣回去,我連長能把我丟履帶下面來回碾,路過的戰友還帶朝我吐口水。我們裝甲一連演習打敗仗都沒那麼丟臉,今天你們夜老虎偵察連的臉算是被你帶到狼牙來丟。”
小莊看向陸南一眼:“你們都愛特種部隊。”
“別!”
陸南拿起鏡子照起來:“我的愛沒你想的那麼狹隘,我不光愛特種部隊,更愛人民軍隊。”
“你能不能少說幾句?”小莊低聲道。
老炮也按耐不住:“小陸,你以前開開玩笑無傷大雅,但是今天你說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必須嚴重警告你。”
“列兵,我知道你和他感情好,但是你不要想着這個時候還能勸他回心轉意,高中隊不可能同意的。別以爲高中隊喜歡你,你就可以爲所欲爲。”
我和他聊了聊,然後諮詢了兄弟單位,你知道他爲什麼來這裡嗎?”
小莊沒有回答。
陸南朝小莊努努嘴。
“就因爲身後有一個當逃兵的部下,沒辦法,他們想死的離這個兵遠一點。”
“軍工···,大隊長。”小莊梗咽道。
陸南立正道:“報告!我不承諾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片刻後,高中隊走進來沒好氣的說:“有人要見你,快點!”
整理好儀容儀表的陸南拿起黑色貝雷帽,走來蓋在小莊腦袋上。
“是。”陸南擡起頭,挺直胸膛向前走去。
陸南伸手指向自己:“警告我?老子也不幹了,特種部隊愛誰誰,待會兒出門我往泥坑裡一腦袋杵進去,讓泥巴把我嗆死算了······”
極度不情願的小莊緩緩站起身,雙目中帶着自傲與鄙夷。
沒有在意耿繼輝的呵斥,陸南繼續陰陽怪氣道:“連長說死遠一點,別挨着他,我不認這個兵。排長跑斷了腰還在跑,嘴上說我沒帶過這個兵,讓我死遠點。
何志軍指向照片牆:“十七歲,我上午遇見一個人,他叫陸南,和餘利鶴一樣十七歲。同樣的,他和你一樣是以列兵的身份參加選拔並且通過,是狼牙大隊組建以來年紀最小的戰士。
“不是。特種兵我不稀罕,我可以,但是我不稀罕!”小莊聲音嘶啞。
“走吧。”
何志軍語氣中帶着怒氣:“告訴我爲什麼,是因爲喜娃、陳排、苗連,還是你狹隘的報復心?你知道你的這些戰友,他們是爲了什麼嗎?”
小莊低下頭,繼續沉默,其他人也陷入沉默。
何志軍揹着手注視牆上的照片。
連長和排長都死的遠遠地,剩下那個兵在營房裡東問西看,問有沒有人打牌、打牌了。營房裡的兵在寫遺書,說看見這個兵,自己惟有一死洗刷恥辱,他是個逃兵。”
“這裡,餘利鶴,也是我的兵。他爲了排除前方的地雷,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爲戰友趟出一條血路。他犧牲的時候,你知道他多大嗎?
十七歲,比你還小兩歲。他犧牲以後,當地民政部門問他的老父親有什麼需要,他的老父親問能不能把孩子的骨灰分給他一半,讓他晚上能夠抱着睡覺,下地幹活能有人陪。”
“不用叫我大隊長,我暫時還不是你的大隊長。”
高中隊拿起手中的礦泉水瓶砸向陸南:“我讓你帶兵了嗎,現在是我帶兵。你來參加特種部隊選拔除了帶上你那張嘴以外,還帶過別的東西嗎?”
“安靜!”
“你也想滾蛋是嗎?”
“你不幹了?”
“進去,他在裡面等你。”
“爲什麼不當我的兵?”
隨後何志軍向小莊介紹起背後的照片,照片上的人都是狼牙犧牲的戰士。何志軍向小莊介紹自己的兄弟,每介紹一個人,何志軍的聲音便嘶啞一分,小莊的眼眶便紅上一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樓內,沒入眼簾的首先是一面光榮牆,上面鐫刻着姓名。
“是。”小莊坐在木板牀上說。
陸南揉着小莊的腦袋:“你是不想幫我擋子彈,還是嫌我們沒資格和你當戰友?”
耿繼輝出聲制止,暴嚇讓陸南嚇了一跳,見幾人眼神都看向自己,陸南明白自己說的有點太過分了。此時的小莊兩眼流出淚水,無聲的在哭泣。
衆人向門外看去,發現高中隊和灰狼不知何時站在宿舍門外,靜靜觀賞衆人即將分崩離析。
何志軍昂起頭,儘量不要讓眼淚滴落:“說一個你知道的人,陸南。你總知道他,現在的你有資格和他做兄弟、做戰友嗎?”
高中隊一拍手:“本來想着雙喜臨門,不過現在也不錯,拿上你的那些破東西,滾出這裡。走吧,我可不會像你的戰友那樣,用盡方式方法挽留你,特種部隊不需要你這樣的士兵。
在百思不得其解下,小莊覺得這裡很莊嚴,於是整理自己的衣領和軍帽,以表對烈士和榮譽的尊重。在穿過一片充滿光輝榮耀走廊,小莊來到一處稍顯寬敞的展示廳。
灰狼走來拎住他的肩膀:“站起來回答問題,你是三歲小孩嗎?這樣粗淺的紀律,你要讓我說多少次,站起來!”
目光呆滯的小莊緩緩起身,跟隨高中隊的腳步離開,坐上汽車,身後的營地和飄揚的紅旗漸行漸遠。車輛穿過一片森林,抵達狼牙大隊駐地,而後在一棟樓外停下。
在灰狼的催促聲中,耿繼輝等人排成隊列向門外走去,陸南走在最後面,走出宿舍門時回頭看,卻被灰狼大手握住腦袋扭過去。
菜鳥四十三號,用你的話說,好像是離這個兵遠一點,死的也遠一點。老苗是這樣的,他會死的離你很遠很遠,並且不承認你是他帶出的兵。”
“報告!現在滾蛋和留在這裡沒什麼兩樣,軍心散了,兵也不好帶了。”
······
當衆人走後,宿舍中只剩下小莊一個人孤零零的枯坐。
“是你先不拿我們當兄弟的。”
“警告誰?”
“爲什麼不當我的兵?”何志軍轉身。
高中隊目光環視衆人,伸手隨意指向小莊:“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立刻上車前往大隊處進行入隊儀式。把腰挺直,讓其他人看看那麼這羣小兔崽子有多帥,這個窩囊廢多麼討人厭。”
高中隊臉色鐵青走進宿舍,一進門眼神就直勾勾盯着陸南。
小莊沒有回答,依舊低着頭。
“小陸!”
高中隊冷哼一聲,徑直走向小莊:“哎!你也不幹了?”
“所有人!”
“是!”
當看清是誰後,小莊驚訝道:“軍工老大哥。”
忽然一聲暴嚇打斷陸南。
陸南拿起衣服披在小莊身上:“你今年多大了,難道還想讓我們幫你穿衣服,麻利點!我見過跑斷腰的排長,見過累到睡覺還在跑的班長,還聽過眼睛掉了撿起來裝上,繼續向敵人發起進攻的連長,你知道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做嗎?”
小莊低聲哽咽道:“阿南說過。”
“那你知道這些人是爲了什麼嗎,你連這些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一條好漢,是一個優秀的偵察兵?”
何志軍手指頭對向小莊:“我告訴你,我告訴你他們是爲什麼!”
走向牆上的紅旗,何志軍說道:“他們是爲了這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