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母親，你儘管寬心，人脈不能決定什麼，否則李家真龍就交給陛下挑選了。”
旁邊，李乾風神色平靜說道。
他冷漠地看了眼另一處的少年，便收回目光，那道帝王手諭還是讓他的內心起了一絲波動。
有些不忿。
但，想到自己爭得真龍，震驚那位帝王，讓其知道自己看走眼，倒也舒爽！
“嗯。”
聽到兒子鎮定從容的話，柳月容臉上露出微笑。
這時，老太太陳賀芳走出。
院內席間的事，她都已聽到了，只是沒有露面。
此刻微笑着跟滿院賓客寒暄幾句開場話，就讓衆人繼續用席。
吃席自然是次要，但李昊卻沒怎麼客氣。
畢竟不吃飽等會兒怎麼有力氣。
他在大快朵頤的同時，李天罡跟劍無道、楚九月等人卻是相談甚歡，談論着過往的事，又談論着李昊的天資如何如何。
當然，談論到李昊時，劍無道的言語就少了許多。
甚至沒有提起當年拜師，將李昊拒絕的事，免得席間尷尬，讓人嘲笑。
儘管他現在也並不後悔他當年的舉動，畢竟李昊並非愛劍之人，在劍道上成就有限。
但這種事他自己知道，說給自己的徒兒，徒兒們也能理解，但其他俗人就未必能體會了，反倒會覺得他有眼無珠。
李昊自己吃喝好，還找來一個空盤子，夾了一些好吃的菜餚，讓立於身後的任芊芊拿去，送給院子角落裡的小白狐。
這小東西也偷偷跑來湊熱鬧了，但不敢靠近。
自從父親李天罡回來後，小白狐平日裡就一直躲藏在李昊的房間，不敢像以往那樣，在院裡四處撒歡玩耍，更別提是去其他院的廚房裡搗亂了。
李昊也能感受到，小東西極其懼怕自己的父親。
這讓他感到嘆息，也知道小東西受了委屈。
不過，自己的寵，自己疼愛便是。
等衆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陳賀芳也再次出面，端上真正的大餐，李家真龍挑選。
衆賓客翹首以盼，都在等待此刻，眼神在那兩道少年身上來回轉動。
一道身影從天而降，飛入院中，白髮飄飄，正是李清正。
看到這位李家上代，在座的衆人都情不自禁地起身。
即便是劍無道，也是目光微微肅然，但坐着未動。
數十年前，李清正雖然沒爭奪到李家的真龍之位，敗給了李天罡的父親，但也是極其可怕的強者。
只是，這些年過去，當年那尊在邊關外的嗜血人魔，如今似乎修身養性，洗去一身殺氣了，竟有種儒雅溫和的氣質。
“嫂子。”
李清正對陳賀芳微微點頭，目光交匯，二人沒有多敘舊。
“李家兒郎出列。”
李清正轉身說道。
聞言，李明光，李思北等人全都紛紛站了出來。
李昊跟李乾風也是，來到席間空地處。
“願意揹負李家前行，鎮守蒼生者，出列！”
李清正再次說道。
聞言，衆人目光匯聚，全都落在了那兩道身影上。
李明光等人站着未動，李昊跟李乾風都同時踏前一步。
但這時，後面輕微騷動傳來。
原來是站在後面的八孃的子女，李如夢也邁出步子。
但很快，旁邊席間傳來八叔李鳳華的輕喝聲：“如夢，別胡鬧，回來！”
李如夢聽到父親叫喊，微微撇嘴，但還是收回了步子。
僅僅這小半步，就讓她感受到周圍無數射來的目光，傳遞過來的壓迫感。
而這小小的騷亂也很快撫平，不少人略感意外，朝那少女多看了兩眼，待發現只是繼魂境後，才搖頭一笑。
這少女年齡跟李昊相仿，卻只是繼魂境，似乎還是初期，哪來的勇氣踏出來？
很快，隨着李昊跟李乾風站定，李清正見其他人都沒再行動，當即道：“其他人可以退下了。”
李明光等人當即轉身離開，回到自己位置，目光落在這兩位堂弟身上，也想要看看這二位究竟實力如何。
境界是境界，實力則是實際戰力，這關乎到境界的底蘊，戰鬥經驗，功法修行層次等等。
就像李家的繼魂境初期，可斬殺尋常繼魂境七八重！
“你們二位，可想好了？”
李清正目光俯視，凝視着李昊跟李乾風，此刻他沒有展露出跟李昊平日裡的青睞，表現的一視同仁：
“一旦成爲真龍，將畢生爲家族奉獻，視家族爲至高，你們可有心理準備？”
“是。”
李昊跟李乾風同時開口。
李清正點頭，露出笑容，道：“既然如此，就先來測驗下你們的心性如何。”
他看向李昊，道：“剛聽聞禹皇手諭，對你頗多讚賞，其心性倒也不必測驗了，李乾風，你且上前。”
說着，就掏出一個香爐，在他正要有何行動時，另一邊席間卻站出一人。
正是無量山的菩薩，林五經。
他低詠一句佛號，輕聲道：“李老，剛剛我佛主贈送乾坤金剛一串佛珠，能得我佛主賜予此物，足見乾坤金剛的心性純良，未來若成爲李家真龍的話，必是心懷天下，仁義良將！”
李清正微微皺眉，心底雖略感不舒服，但也知道對方說出這話，佛主的面子還是得給。
贈送佛珠，就是爲了跳過心性考驗，並且也有一份暗示，將來若李乾風繼承真龍，可得到無量山支援！
千百年來，李家跟無量山雖然有往來，也有其他家族子嗣拜入無量山，但關係屬於友好，卻還算不得親密。
若是將真龍位置交給李乾風，其是佛門親傳弟子，那關係就直接上一個臺階了。
但。
這是李家真龍。
一切考量，仍是以李家的將來爲重。
人脈、心性，說白了，都只是錦上添花。
比如說雙方勢均力敵，天資相差無幾，那心性跟人脈方面，自然就選更優秀的一方。
若是天資差距極大，伱空有人脈又有何用？難不成將來全都指望人脈，那李家不就成了傀儡？
因此，這面子賣給佛主也無妨，若是最終比較下來，李乾風遜色於李昊，那落選了對方也無話可說。
想到此處，李清正收起了香爐，淡然微笑道：“既然有佛主替我李家考究過，那倒也無需再多費時間了，我李家兒郎的心性，也不會差到哪去。”
衆人都是無言，你可真會逮住機會自誇啊。
李清正笑了笑，隨即看向場中二人，道：“你們的年齡相仿，境界相同，我李家真龍，必是同輩翹楚，冠絕一世。”
“你們想要如何抉擇，可以自行商議，也可由我來安排。”
聽到他的話，李乾風轉頭看向李昊，眼神冷淡，卻直視着李昊：
“既然是境界相同，咱們不妨直接切磋一下，省得費那些周章，如何？”
李昊微笑：“如此甚好。”
“爽快！”
李乾風嘴角微翹，旋即道：“我大你四歲，在你這年齡時，還不曾修煉到十五里境，那我便自封一臂，你看如何？”
“可以。”
李昊點頭。
但實際上，對方是佔便宜了。
若是李乾風將境界壓到十四歲時，他十五里境都未到，根本就沒有切磋的必要。
在場衆人聽到李乾風的話，都知道他佔便宜了，但來聲援的人都是大多都是李乾風這邊，自然沒人會說什麼。
而李天罡這邊，卻是皺起眉頭。
李天罡想要出聲換個辦法，但李昊已經答應了，他也只能皺眉，暗暗嘆息，自己這兒子雖然天賦極佳，但未免驕狂了點。
李乾風是用劍者，自封一臂，也沒什麼差別，單手持劍罷了。
楚九月跟劍無道只是平靜打量，並未有任何表情，他們是來助威，至於李家真龍究竟花落誰家，對他們影響不大。
即便將來李乾風成爲真龍，對他們也不敢報復，一樣會客客氣氣。
畢竟誰會爲家族，樹立一個四立境的強敵呢？
見李昊答應的如此輕鬆，李乾風嘴角露出笑意，他就算到，對方年少輕狂，自己主動提出來，大衆之下，對方多半是會同意的。
但他會讓對方知道，自己多活了四年，不是白活的。
人羣中，柳月容跟林五經都是暗鬆了口氣，若李昊這邊強行要求李乾風將境界壓低到十四歲的時候，難免要多費一番口角。
他們早就準備好與其爭論了。
比如李乾風十四歲雖然是神遊境，但耗費時間修習了別的功法，因此耽誤了時光等等。
這話究竟能不能取信於人不重要，但至少拿出來爭論的話，能爭到一些東西。
畢竟在場的賓客，也不是光來吃席的，吆喝兩句總會。
李家真龍若沒有冠絕羣雄的實力，那口舌人脈就有用武之地了。
但李昊年少輕狂，讓他們省去了口舌之爭。
如此甚好。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準備下吧。”
李清正沒想到李昊會這麼輕易答應，平日裡看李昊倒也不是狂妄之輩，心中略感詫異，但李昊既然已經答應，他也只好同意。
此刻他隨手一揮，將力量覆蓋在院內桌椅房屋上，便不再多管，將決鬥交給二人。
“劍來！”
李乾風眼眸變得冷冽起來，輕喝一聲。
噌地一道劍吟響起，隨後如雪白的銀光，在席間穿梭而來。
是原先其吃席處，替他抱劍的女子手裡的劍出鞘。
那女子則是跟隨李乾風而來的慕容秋蘭，她眼眸中閃爍着異彩光芒，盯着那場內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絕世少年。
這就是她心目中的夫君形象。
那日在妖林中阻擋在面前的背影，又一次浮現其腦海。
此時，劍已落手。
李乾風目光睥睨，掃了眼站在李昊不遠處的任芊芊，對方懷裡的黑色劍匣。
對此，他心中其實有些不舒服。
真龍對戰在即，自己雖然也得到頂尖絕學，但練習是需要時間的，也就是說，對自己短期是毫無增益。
但這柄名劍就不同了。
哪怕李昊修爲有限，無法發揮其真正威能，但足夠鋒利，就已經十分可怕。
若等會兒劍跟劍硬碰硬，他只能暫避鋒芒了。
“拔劍吧！”
儘管心中忌憚那柄名劍，但李乾風還是朗聲說道。
李昊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的眼神，也看到了那一抹閃過的凝重。
他微微一笑，用永夜？
你也配？
李昊看都沒看任芊芊一眼，只是轉身，從身後吃席的桌上，招來了一根剛剛吃飯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