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門的城牆的守軍大多數都被密集的箭矢迅速射殺,再加上此處已經被十字軍的投石機夷爲平地,因此一時間也並沒有什麼人意識到不對的地方,直到十字軍們排山倒海一般衝了進來。
在高大的瞭望塔上,瓦利瞪着一雙疲憊的眼睛無聊地望着漆黑的天幕中那輪慘白的明月,時不時打了個哈欠,心中默默抱怨這份工作辛苦。忽然,他的同伴指着遠處的一片沖天的火光,轉過頭對他驚恐地問道:“你……你看,那是什麼!?”
瓦利揉了揉眼睛,順着對方的手指方向細細地端詳了一會兒,一雙疲憊的眼睛猛然瞪大,驚駭的望着側門處亮如白晝的火把,以及一面面被披着鎖子甲的旗手們高高舉起的紋章旗,就連手中握着的重弩掉在地上也毫無察覺。而他的同伴最快反應過來,淒厲的大喊道:“是異教徒!”手上的動作也不含糊,拿起手邊的短矛用力敲響銅鐘。
銅鐘在孤零零的塔樓上晃盪着,左右擺動着,一時間,沉悶的鐘聲迴盪在整座拉卡城內,把所有曾經在夢鄉的人們喚醒。隨之而來的恐慌,也蔓延在大街小巷中。
“十字軍衝進來了?”阿米爾躺在柔軟華麗的牀上,享受難得的安寧,然而不斷迴盪的鐘聲卻將他從睡夢中喚醒。他猛然睜開了眼睛,從鋪着珍貴毛皮的牀上坐起,這時從門口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阿米爾同意了敲門者的請求,緊接着門被打開了,走進來的是5個整裝待發的古拉姆戰士。這羣古拉姆戰士已經整裝待發,滿是肌肉的軀幹上覆蓋着一整套騎兵全身札甲,腰間佩戴着一把劍,頭上戴着一頂古拉姆圓頂羽飾盔,揹着一張弓、一袋箭、以及一把錘矛,看起來威風凜凜。值得一提的是,他們手上各自拿着一份鱗片甲的部件。
“尊貴的埃米爾閣下,異教徒已經衝進城內,與我們的守軍交戰了,請您親臨指揮戰鬥!”爲首的古拉姆低下頭,用尊敬的語氣快速的解釋了現在的局勢,接着擡起頭睜着一雙滿是希望的眼睛注視着阿米爾,顯然已經對當前的局勢束手無策。
“給我披甲!”阿米爾坐在牀上命令道,古拉姆們一擁而上,沒過多久,阿米爾便穿着精良的裝備,和一羣奴隸戰士走出房門,走到了這座宮廷的城牆上,靠着垛口查看外面的情況。
“長槍陣!”一名低級軍官站在一羣輕裝持矛兵中間大吼道,時不時用手中的長劍劍身拍在一個個慌亂的士兵的後腦勺,試圖讓他們照着自己說的做,然而這羣士兵們卻越來越慌亂,甚至出現了逃兵。
這位軍官的心情就像地面上的少許碎石,隨着地面的震動而慢慢一上一下。他揮劍殺死幾個逃兵,然而這殘酷的做法不僅毫無作用,甚至讓整支隊伍崩潰的更快。他絕望地看向身後越來越多的逃兵,以及從房子中走出的慌不擇路的民衆,一番思索後,終於從人羣中走出,隨着人流逃向最中心的要塞。
“殺!”一羣羣騎士從遠處的大道中衝出,衝向了雜亂無序的人流。他們騎着肌肉爆棚、脾氣暴躁的優質戰馬,挺拔的身軀上披着一件結實的重型盔甲,頭上頂着鐵盔,毫不在意撒拉遜弓箭手的箭矢,狠狠地撞進慌亂的逃兵。一時間,騎槍的斷裂聲、人體的骨折聲、逃兵和民衆的慘叫聲、刀尖劃開人皮的聲音,頓時響作了一團。
“去死吧!”一位戴着諾曼盔的騎士嗜血的笑着,手中的手斧隨手砍倒了一個可憐的撒拉遜女人。這個撒拉遜人還沒有死,她的頭巾落在遠處的一具屍體上,嘴角流出不少的鮮血,手指甲的縫隙中滿是鮮血和沙土,向着遠處的要塞不屈不折的爬去。這位騎士見狀,從馬背上下來,俯下身捏着對方的長髮用力往後扯!
“啊!”撒拉遜人感受到頭皮傳來的一陣劇痛,忍不住慘叫出聲,頭也隨着對方的拉扯往後。騎士聽着對方的慘叫聲,臉上露出嗜血的笑容,手中的斧子架在對方纖細的脖子上使勁一劃,於是慘叫聲戛然而止,只聽見喉嚨裡的血咕嚕咕嚕的冒氣泡。
騎士玩夠了,無趣地隨手把頭顱扔在血跡斑斑的沙地上,騎上戰馬追趕自己的同伴。至於剩下的爛攤子和屍體,則是交給後面趕過來的步兵處理。
這片街道的防禦大多數因爲被逃兵衝擊而無法順利展開,而其他的地方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盾牆!”一位穿着半身札甲的軍官舉着手中的長劍吼道,於是一羣羣僱傭兵們排成了緊密的隊形,前排穿的都是半身札甲,左手舉着圓盾,右手舉着刀或者手斧、步兵錘,後排的士兵握着盾牌和長矛,和前方站定的十字軍步兵組成的盾牆遙遙對視。
“前進!”雙方的指揮官互相對視了一會兒,接着幾乎異口同聲地命令盾牆前進。
砰!砰!砰!
雙方的步兵們幾乎同時朝着對方盾牆走去,腳步聲有節奏的在這片街道上回響,頓時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頂住!只要解決這一隊異教徒,你們就能獲得20銀泰米的獎勵!”軍官見勢不妙,便希望許諾利益來鼓舞士氣,可是這手段用處並不大——十字軍的盾牆前排劍盾兵可大多是是失去戰馬或者買不起戰馬的步行騎士,鎖子甲的質量、覆蓋面積、鎖環連接密度都要比重裝步兵的質量好;札甲和鱗片甲都是用大甲片,雖然減少了靈活度,但是札甲的空隙也相對較少。
這些精銳的騎士,每一個都是從小就嚴苛訓練、頓頓都吃的比普通人好的軍事貴族,即使他們失去了戰馬,靠着他們的力量,用盾牌就把撒拉遜人的盾牆前排撞得後退半步。
“啊!”一個撒拉遜人慘叫着,隨手扔下緊握的短劍,我這血流不止的右眼大聲哀嚎着,接着被十字軍後排的長矛捅進脖子裡,當場斃命。
“呵!”一個披着條紋罩袍的步行騎士的臉上露出了冷笑,手中的短劍一滴一滴得往地上滴着鮮豔的血,在沙地的映襯下分外妖豔。這時,十字軍的中裝弓箭手從後方趕到,並在一位貴族的指揮下,迅速擡起手中的弓,用錐頭箭對着撒拉遜人的盾牆發動一次齊射。
“放!”只見騎在馬背上的貴族狠狠地把手上的長劍往下一劈,緊繃的弓弦瞬間張開,一支支錐頭箭順着拋物線,齊齊的落在撒拉遜人的盾牌上、身上,這一支僱傭軍頓時傷亡慘重。
“頂住,增援馬上就……”騎在馬背上的軍官話音未落,一支弩箭便從他毫無防護的脖子射入,他的身體稍稍晃了晃,接着從馬背上猛然落下。
見到指揮官倒地,撒拉遜人的盾牆頓時顯得不穩定了起來,明顯看得出他們已經因爲那位指揮官的死而有些心慌意亂。而對於十字軍來說,敵人指揮官的死亡讓士氣得到了很大的鼓舞,這樣完美的機會,這位貴族怎麼會輕易放過!
“盾牆推進!”貴族威嚴的命令道,盾牆裡的士兵同時發出震天的吼聲,戰鬥的攻勢也越發迅猛,最後敵方的盾牆終於解散,僱傭軍們把身上所有影響自己逃跑速度的配件全都往地上扔,拼了命的逃,試圖躲避這羣十字軍的追殺。但是事情哪裡有這麼容易?
“追上去!”臨近的街道,一羣僱傭倫巴第輕騎兵們衝了出來,爲首的人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高舉手中的長劍便猛然一劃,頓時了結一個人。在這羣輕騎兵的不斷追殺下,這羣傭兵全軍覆沒。
各處的巷戰也逐漸進入了尾聲,最終,他們聚集在一起,包圍了此地的最後一座要塞:埃米爾的府邸。
“讓工匠和農兵們把投石機推到要塞面前!”奧廷加公爵聽完手下的彙報後,你可對身後的勞力和工匠下令,接着和自己的騎士一起,慢慢地來到要塞面前。
此時,城市內的各處攻擊已經慢慢平息,成羣結隊的十字軍從各處入口進駐並搶佔位置駐守,可以說對方已經毫無勝算了,可問題是,即使是這樣的包圍,對方也不肯投降。
“叫一個人過去勸降!”公爵望着城牆上拿着刀劍和長矛的士兵,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因爲他知道,在不算上裡面躲避的市民的情況下,裡面的守軍已經不足1000人,因此他打算給對方最後一個面子,不接受的代價就是死亡。
“是!”侍從迴應道,接着從人羣中叫來一個僱傭突厥輕裝投矛手,並讓他把這些話重複一遍:“你把這些話用你們撒拉遜人的語言給城牆上的人重複一遍:‘你們已經被主的軍隊包圍了!按照道理來說,你們這些異教徒就該下地獄去,和火獄裡的惡魔相伴,可是我家大人心善,覺得應該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只要放棄你們曾經的異教信仰,重新迴歸主的懷抱,投降於我家大人,他就表示對你們既往不咎!’”
這位投矛兵跟着用流利的突厥語重複了一遍,接着用生硬的拉丁語迴應道:“是,大人!”接着從隊伍中走出,在衆目睽睽下來到了城牆和十字軍中間的空地。
值得一提的是,這裡是撒拉遜射手的射程範圍內。
“你們聽好了!你們已經被主的軍隊包圍了!按照道理來說,你們這些異教徒就該下地獄去,和火獄裡的惡魔相伴,可是我家大人心善,覺得……”他話音未落,猛然瞪大眼睛向着胸口看去,原來是一支不知道哪裡射來的箭矢射進了他的胸口。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遊牧民族常穿的袍子,沒有穿着任何甲冑。他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卻又是一支箭矢射進了他的腹部。他瞪大眼睛,慢慢朝着冰冷的土地倒去,在倒下的前一刻,他順着箭矢飛來的方向望,只見一位古拉姆奴隸戰士慢慢放下手中的複合弓,深棕色的雙眸冷冷的望着他。
“通知投石機,攻擊木門和城牆!”見對方居然如此不給面子,奧廷加公爵臉上漸漸露出殘酷的笑容。在投石機的不斷攻擊下,撒拉遜弓弩手死的死傷的傷,一時間也組織不出足夠的攻擊。趁此機會,奧廷加公爵命令投石機停火,接着步兵排成盾牆推進到門外,兩個重裝步兵拿着長柄斧來到門外,劈開城門。
“哈!”只見他們揮舞着鋒利的斧刃,重重的砍在滿是傷痕的木門上,頓時木門應聲而碎。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一羣撒拉遜持矛兵便一擁而上,解決了他們的生命。
“衝進去!”騎在馬背上的奧廷加公爵大吼,於是成羣結隊的步兵們邁着整齊的步伐,和裡面的殘兵戰作一團,血腥殘酷的戰鬥,讓喊殺聲、慘叫聲、倒地聲傳了很遠,很遠……
天亮後,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一個反抗者,或是運氣不好的,便成爲屍坑之中的一員;運氣好的,則是被吸收,作爲僱傭兵爲奧廷加公爵而戰;運氣不好不壞的,則是被扒光衣服,被繩子拴在一起,被來自格爾諾特商業共和國的奴隸商人收入囊中,作爲奧廷加公爵聖戰的資金。
在滿是破損和缺口的城牆上,一位僱傭盎格魯中裝持矛步兵踏着輕快的步伐,一隻手拿着一個圓圓的、血淋淋的東西,另一隻手拿着一捆亞麻繩,正在把這個東西固定在城牆垛口處,讓它接受太陽的暴曬。那個圓圓的東西正是當地埃米爾的頭顱,同時奧廷加公爵也想借此表達自己的決心:“與異教徒奮戰到底!”
城市內的民衆也安排好了,他們沒有經受野蠻的掠奪,只是每個人都要支付自己身家1/4的財富作爲補償。做完這一切後,奧廷加公爵帶着一隊騎士、騎士侍從、30多個騎馬軍士以及一隊300多人的中裝步兵、輕裝弓箭手組成的隊伍來到了城外,望着已經逐步恢復往日的生命力的拉卡,滿意的點了點頭:“很不錯!”接着派人叫來暫時負責管理城市的多利斯克·科勒伯格伯爵,不厭其煩吩咐發展的方向等一系列重要的事情後,便帶着隊伍向着遠處的茫茫沙漠前進。
“‘父親’,我要來見您了……”
(埃德賽埃米爾國戰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