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在木牆前面隊形混亂、膽戰心驚的士兵們聽見身後傳來的一陣陣沉悶的號角聲後,心中便知道這是撤退的意思,一個個如蒙大赦,朝着身後的營地撒腿就跑,甚至都來不及把盾牌背在自己的身上擋住不知哪裡射來的流矢。
在他們轉身的時候,注意到他們士氣低落的阿巴斯·阿卜希爾·本·優素福·本拉科勒騎士自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於是立刻指揮弓箭手們自由射擊,企圖趁此機會擴大敵方的損失。
“啊!!”身後傳來的一聲又一聲友軍發出的淒厲慘叫並沒有讓雷蒙德停下腳步,反而兩條長腿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他腳底生風,一溜煙兒跑出去,讓本來將會命中他的箭矢撲了個空。他不理會身後撒拉遜人的怒罵和嗤笑,也不理會身旁中箭倒地的同伴乞求的眼神,他的目標只有一個:軍營!
“哈哈,該死的異教徒別想殺死我!”此時,雷蒙德距離軍營只差不到1個福隆了!他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忽然,後腦勺隱隱感到一股銳利的風朝着自己飛去,於是下意識趴在地上,一雙眼睛朝着自己的前方警惕的望去,試圖看清那個東西是什麼。
“石彈!”身後,在那位塔瓦什騎士的指令下,一羣渾身是汗的赤膊撒拉遜農民聽從一位投石車指揮官的命令,手上鼓着肌肉,一個接一個的把巨大的石塊搬上投石機的鬥裡,接着,在一羣勞力的奮力拉動之下,又是一枚巨大的石塊從村落中飛出,砸到了幾個驚慌失措的十字軍輕步兵,也讓周圍活着的人士氣再一次降低。
“該死的!”那幾具被石頭砸的殘缺不全的屍體,尤其是地上那攤碎裂的腦組織,以及一顆有些壓壞的、帶着血管的眼球的時候,克林頓的臉上頓時便是極致的恐懼。這些造型恐怖的屍體帶來的恐懼還是次要的,主要是他也害怕自己會落得此種境界。
剩下的人正準備再一次加快速度的時候,忽然,身後緊閉的鋼鐵包邊村莊大門毫無預兆地打開來,一羣撒拉遜騎兵穿着皮甲或者札甲背心,握着騎兵劍和彎刀,騎着旅行馬呼嘯的飛馳而來就要將一個個措手不及的士兵們斬於馬下!
“上帝,不要!!”一個輕步兵看見敵人的戰馬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恐懼,把頭上的頭盔、手上的長矛丟在地上,想要減輕自己的負重好跑得快一點。然而,就算他再快,難道來能比四條腿的馬快?
“去死吧,侵略者!”騎在馬背上的輕騎兵隱藏在頭巾下的嘴彎起,露出了一個猙獰嗜血的微笑,右手緊握的騎兵劍高高舉起後,又猛然的落下,劈在了那個逃兵毫無防護的頭部!
剎那間,本就鋒利的刀劍在戰馬的高速之下更是無所不利,騎兵劍輕鬆地劃開堅硬的頭骨,讓那些腦組織難得的見到上方猛烈的太陽。屍體在戰馬的衝擊以及本身的重力勢能下重重的倒在乾燥的沙地上,腥臭的殷紅血液和目前還在抽搐着的屍體的影子,給沙漠帶來了點點斑駁,濺起一陣沙土。
當然,人的頭骨以及它的結構都是十分的堅硬,想要劈開它也並不容易,那把騎兵劍在把一顆人頭一分爲二之後,也是明顯出現捲刃、缺口,但是帶來的威懾力也是十足的明顯。
在這羣撒拉遜輕騎兵的折騰之下,活着回來的輕步兵只剩下60%,這讓馬修和佩德羅斯伯爵都被氣得七竅生煙,一口牙咬的“吱吱”作響,恨不得把那羣洋洋得意的撒拉遜人斬盡殺絕,然而他們無能爲力。
收攏了潰退的士兵後,他們只好繼續包圍着這座可以輕易做到自給自足的村莊,等到第二天繼續發動高強度的攻擊——畢竟他們剩餘的食物只夠支持3天。
馬修他們是打算休息了,可是培德村的幾百個撒拉遜士兵可是士氣正旺呢,哪裡肯放過剛剛戰敗的敵人?各個激動地揮舞着手中的刀劍和斧頭長矛,叫囂着把面前這羣該死的異教徒驅逐出這片土地,一幅士氣高漲的狀態,看上去真像這麼一回事。
可是阿巴斯好歹是學過兵法、看過兵書的,又怎麼會聽信手下人的一番起鬨呢?他當然會聽信手下人的起鬨,所以被留在村子裡的人是他而不是穆賈希德!
是的,他看過兵書、學過兵法,但是他真正指揮軍隊打仗的時候屈指可數,其中一個原因是他有可能會爲了軍功和勝利而衝昏頭腦,並死板的按照兵書上面的文字應對戰局,而不會靈活變通,所以村子的埃米爾一般不會讓他帶領軍隊獨立戰鬥,而是把此人當作軍師一樣的存在。
這次加入吉哈/德軍團,當地的埃米爾以爲自己的領地並不會被基督徒的軍隊盯上,於是放鬆了戰備,讓村子內的常備軍只有不到300人的同時,還讓這個麻煩去看守村子,殊不知這是給自己挖坑。此時,這個阿巴斯也是這番情況。
“二哥,我覺得他們說的沒有什麼毛病。敵人已經士氣低落,若是不趁着這個機會攻擊敵人,等到對方再一次重整旗鼓,以我們總兵力不過500多人的村子也不一定守得住!”
好巧不巧的,就在阿巴斯已經在權衡利弊的時候,他的侍從,同時也是他的弟弟:納伊夫·阿卜希爾·本·曼蘇爾·本拉科勒竟然也來他的身旁提不合適的建議,經過自己弟弟的這麼一激,於是阿巴斯騎士站了起來,對鬥志昂揚的衆人激動地大聲說道:“那麼今晚就是這羣異教徒的忌日!”
“是,我的大人!”聞言,在場的士兵們皆發出驚人的戰吼,鬥志昂揚的準備晚上的突襲。
是的,兵法上確實說過夜襲、對潰兵乘勝追擊可以做到以少打多的勝利,但是首先,夜襲的人員一般不會太多,而且行動迅速、完全地聽從上級的指令,在敵人完全反應過來之前就逃之夭夭或者擊潰;再者,要有明確的目的,比如點燃營帳、燒燬給養等。
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士兵們最好沒有什麼夜盲症,這樣就可以減少過早點火把而暴露身形的機率!然而這一支夜襲隊伍,既沒有什麼精銳的戰士,而且幾乎各個營養缺乏,夜盲症基本是板上釘釘兒的。
經過和十字軍的一番苦戰後,剩餘的職業士兵已經是少之又少,而這羣農民要是殺興奮了,聽不聽指令都是個未知數;遇到難以抵擋的敵人,這羣農民基本也只會撒腿就跑,搞不好還會破壞己方的陣型,甚至對其他的士兵們散佈負面的言論,導致全面潰敗,所以這是一場註定是失敗的戰鬥。
然而,作爲指揮官的阿巴斯騎士竟然因爲給敵方帶來的重大傷亡的興奮而沒有想到這一點上,實在是其本人的失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