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姜嘉雅和蘇瑞的對話。
高盛集團的高級合夥人大衛·萊文，仍然沒有徹底搞清楚狀況，只隱隱約約察覺到不對勁，語氣茫然問了句：
“發生什麼了嗎？我送的這箱酒有問題？”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見大衛·萊文主動問了，蘇瑞才解釋說：
“恭喜你，你買到了假酒，倒也不能說完全就是假的，只不過是冒牌貨而已。”
姜嘉雅也說道：“真正的品牌叫五糧液，是指用五種糧食釀造出來的酒，而你這箱叫做五娘液，等於是由五位姑娘釀造出來的意思。”
她平時經常跟蘇瑞拌嘴，但有外人在場時候，姜嘉雅總是特別文靜有禮貌。
今天完全是戳中她的笑點了，這才徹底沒忍住，讓大衛·萊文出了糗。
好在大衛·萊文也不算徹徹底底的外人，跟蘇瑞和蘇老爸已經合作很多年了。
當年蘇瑞剛認識大衛·萊文時候，這傢伙還是個初出茅廬，剛被招進高盛集團的毛頭小子。
得知自己買到冒牌貨。
大衛·萊文立馬戴上痛苦面具，摸了摸毛髮日漸稀疏的大腦門，開口道：
“難怪你們都笑了，蘇瑞你應該提醒我一句纔對，待會兒回去我就開除幫我買酒的秘書，現在的年輕人辦事真不可靠，居然敢在送給你的禮物上偷懶，說不定還貪污了我的錢。”
蘇瑞搖了搖頭，笑着說：
“沒關係，這箱酒很有趣，可以說它是最近一週以來，最讓我高興的東西了。”
“我在洛杉磯唐人街長大，很清楚商販們的把戲，也不一定就是你的秘書偷了錢，可能只是不理解那裡做生意的規矩。”
“如果現在再帶着這箱酒找到賣家，他們可能會說只是拿錯了，哪裡都有黑心商販，不是麼，你們白人很可能根本品嚐不出白酒的差別……”
蘇瑞之前沒解釋，一方面是爲了大衛·萊文的臉面考慮，另一方面則是爲了自己的顏面考慮。
唐人街裡龍蛇混雜，居民來自於五湖四海，像欺負傻老外之類的事情，幾乎是所有商販們的共識。
早在很小時候，蘇瑞買一串糖葫蘆，只要支付1美金，換成去唐人街旅遊的白人或者黑人遊客，賣3美元屬於良心跳樓價，四五美元也不是不敢喊。
不光唐人街這樣，其他地方其實也一樣。
像美國常見的車庫拍賣、二手典當行之類，也喜歡坑買家，除了許多專賣店，基本都能討價還價。
作爲白人，大衛·萊文臉皮挺厚的，拋開這個話題不聊，等姜嘉雅送完咖啡離開後，他才繼續詢問蘇瑞說：“你的財神資本，現在缺少大客戶嗎？”
“嗯？這算什麼問題，有哪家資管公司，會嫌棄管理的錢太多？”
“不瞞你說，我最近正在跟歐洲分公司的負責人，爭一個進入總部當投資銀行部門聯席主管的職位。假如由我得到它，那麼未來很有機會再進一步，當聯席首席運營官，甚至是首席執行官。”
高盛集團採用合夥人制度，公司的職位安排和其他公司，略微有些不一樣。
各位高級合夥人之間看似差不多，實際上無論是投行部門聯席主管，還是聯席首席運營官等職位，權力都遠勝於其他高級合夥人。
高盛的高級合夥人，往往被榨乾價值後就立馬辭退，屬於業內出了名的勢利眼，從不養閒人。
再進一步就不同了，有機會在華爾街呼風喚雨，掌握着無數中小型企業的生死。
大衛·萊文如今主要負責加利福尼亞州的業務，要是成功當上投行聯席主管，算是往上跨越一大步，大概就像是國會山參議員，和白宮Top10實權公務員之間的差別。哪怕是爲自己考慮，蘇瑞也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作爲全球最大的跨國投行之一，假如在裡面有一位鐵桿盟友，未來許多生意都會變得更加方便。
於是。
蘇瑞順着話題，追問道：
“很不錯，希望你能成功，然後永遠別忘記我曾帶給你多少筆定單。有哪裡需要我幫忙，直接告訴我就行。”
大衛·萊文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
“假如辦成了，不光對我有好處，對你也非常有利。據我所知，歐洲分公司那邊，正在跟港城金管局接觸，有機會拉到一大筆資管訂單，到時候我就完蛋了，我們CEO現在非常看重大中華區的市場。”
蘇瑞感覺地理知識白學了，好奇問道：
“等等，爲什麼歐洲分公司，要搶港城的訂單？那裡不歸你們的亞太地區總部管理？”
高盛的亞太總部，就設在港城。
大衛·萊文詫異道：
“你第一天認識我們公司？只要誰能簽下訂單，就是真正的贏家，我也經常去歐洲、中東尋找訂單，沒必要跟同事之間搞好關係，到手的支票才最真實。”
“.”
蘇瑞秒懂，這確實很高盛。
如果說有些公司培養狼性文化，高盛集團的員工們，則更像是非洲大草原上的斑鬢狗，估計也正是因爲這樣，才讓這家公司脫穎而出，做到全美五大投行的第一名。
至於擁有158年曆史的美林、94年曆史的雷曼兄弟、84年曆史的貝爾斯登，都倒在了2008年的那個秋天，墳頭草已經有半人高。
聽到這裡，蘇瑞算是徹底明白了。
大衛·萊文這個二五仔，爲了往上進一步，進入總部當高管，居然想讓自己出手搶奪他同事的訂單。
這還真是吃裡扒.不對，應該是夠義氣的好兄弟纔對。
要不是大衛·萊文透露風聲，蘇瑞甚至不知道港城金管局，正在尋找代理海外資管項目的機構，以前總聽說港城官方多麼多麼有錢，逢年過節就給居民們發福利。
如此好的機會，他當然不願意錯過，點頭道：
“明白，只是不知道他們已經談到哪一步，你有沒有更詳細的情報？”
再次左右看完，大衛·萊文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文件袋。
蘇瑞拿出來看看。
好傢伙，連歐洲分公司的底褲，都被大衛·萊文給扒了，從項目方案到談判期間的書面記錄，都裝在這份文件袋裡。
看樣子不僅要搶同事的訂單，還往同事身邊安插了商業間諜。
大衛·萊文信得過蘇瑞，出於以防萬一考慮，繼續補充說：
“看完記得燒掉，最好當做我們今天從沒見過，你是華裔，大中華區是你的主場，祝我們好運。”
“上一位投行部門聯席主管，總共在這個位置上幹了13年，現在已經升職成爲CEO，這可能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有機會觸摸到高盛總部CEO職位的機會。”
“放心，無論是否成功，都算我欠你個非常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