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敬重她們,所以我會加入她們,儘量讓這些真正虔誠的教徒多活下一些。
“畢竟在我看來,她們可比躲在教堂裡那些雖錢袋滿滿但口吐芬芳的傢伙們要更虔誠……且無垢。”
咚!
金屬大門重重合上,將神聖教堂內部陰毒惡劣的咒罵與門外血與火交織的赤裸殘酷所分開……這場考驗人性的災難,將一些人變成了怪物,將令一些人變成了聖徒。
夏爾騎士不想去計較了,他只知道那被污穢充盈之地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就夠了。
“騎士們!與我肩並肩,結成陣線!”
隨着夏爾中氣十足的高亢怒吼,聖安多大教堂午夜12點的鐘聲也徐徐響起。
…………
以前洛恩認爲自己是個無所畏懼的人……因爲他覺得事是死的人是活的,困難無論看似多麼可怕但總是能解決,最不濟下面的那兩條腿也可也跑路,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害怕的呢?
這種思維的洛恩當時還生活在一個和諧安定的法治國家。
當他穿越到艾蘭蒂斯世界,見識到那些超出理解的恐怖存在時他依舊沒有害怕,因爲有隊長將他拉入守夜人小隊,給他力量保護自己的同時,也讓賣藝人有了充分的跑路資本……那之後即使有很多令洛恩感覺困難的事件頻頻發生,但他依舊認爲自己並不害怕。
因爲每次,他都會給自己留一條保命的後路。即使在瑞安多下水道事件發生時,被扯入‘命運鐘擺’幾近被逼入死路時,他依舊留有最後的希望---向隊長申請調離那裡,或乾脆收拾好東西隨時準備跑路……畢竟那時的賣藝人還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守夜人。
但當他真正開始一步步融入這個世界,融入小隊併成爲了一名合格的守夜人並晉升戲法師時,當他痛苦的發現自己只能坐視如家人般親密的隊友死在眼前時,他才發現往日的種種希望只不過是殘酷的命運和他開的一個玩笑……他始終在一個名爲命運的怪圈裡不斷打轉,從未真正脫離過危險。
這種令他無比恐懼的情緒,在戲法師回到女王大道17號在空蕩蕩的屋子內找不到弟弟和妹妹時達到頂點……如果不是艾文即使出現並安撫住了他,恐怕接近瘋狂的戲法師就要做出什麼蠢事了。
“沒事!”艾文掏出水晶鐘擺捂着肚子擋在洛恩面前,“看,它指向了那裡!”
“後門?”洛恩迫不及待的跑向小樓後門,在那裡發現了孩子們離開時留下的小腳印,“感謝女神……我之前是眼瞎了嗎,這麼明顯的痕跡都錯過了!?”
戲法師虛脫似的拍了拍胸口,理智與平靜再度迴歸。
隨即他陷入了極度矛盾之中,又想要快點去據點看看弟弟妹妹是否平安,但又無法丟下狀態明顯不好且臉色壓抑卻強顏歡笑的艾文……但很快,他就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腦門,然後背起艾文迅速順着占卜家指引的道路,順着弟弟內特不久之前走過的道路向古董店疾行而去。
一路上除了偶爾出手以雷霆之勢解決掉那些擋路的零散活屍外,他的速度幾乎不比平時單人行動時要慢……他的情緒也隨着每次觀察到的孩子們隱蔽的地方所不斷波動,而這種緊張感隨着在據點後門看到一個被一槍爆頭的活屍後到達了頂點。
‘蒂法還是提芬妮?’洛恩完全沒想到這一切其實是由平時傻乎乎的呆頭鵝弟弟內特主導的,‘沒看出來這兩個小丫頭這麼勇敢……’
如此想着,洛恩身手矯健的爬上古董店二樓的窗臺,放下一根繩子將艾文接了上來後,他們在泰勒先生的辦公桌上找到了一張特意爲守夜人留下來的字條。
“我們由夏爾騎士帶隊去聖安多大教堂了,所有隊員的家屬們都在此列,願女神保佑我們的平安……如果有任何隊員看到這張字條,請快速過去支援。”
洛恩和艾文對視了一眼,隨後後者又留下一張字條,二人就徑直前往教堂。
“守夜人艾文和洛恩已前往聖安多大教堂支援,其他人請履行職責。”
這張字條的言外之意就是讓後來的守夜人守備帕蜜斯門,防止門內更加危險的污染封印物丟失,導致教會蒙受損失……就這點而言,現在的洛恩和艾文都算不上‘完美’的守夜人,無法做當狂熱的拋棄一切個人得失以教會的利益爲最優先考慮,而是以家人和‘親人’的安慰爲第一選項。
但也正是這樣活生生的守夜人撐起了教會最爲核心不可或缺的基礎力量,而不是信仰狂熱情緒極端有着宗教審判機構惡稱的‘猩紅血月’,也不是以跨境追兇力量強大著稱的‘聖十字小隊’……
幾分鐘後,當洛恩和艾文一路躲避活屍潮趕到聖安多大教堂時,這個又神聖而又美麗的白色花崗岩構築的大教堂,已然被火與血浸透污染。黑色的燒痕密佈大教堂外牆,圍牆內側,花園之中,到處可見守護騎士破碎的鎧甲與啃食她們屍體的貪婪活屍……金屬製的厚重教堂大門正發出不堪重負的絕望低泣,門內混雜了高亢哭泣與痛罵詛咒的可悲哀嚎更是傳遞到了數百公尺之外。
“……”洛恩和艾文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絕望。
沒有強大殺傷力的他們根本無法解決面前這成百上千的可怕活屍潮……而洛恩手上的雷管束即使還在,也不可能把他們清理乾淨……現在這種局面除非軍隊用密集的火炮打擊或那兩位半神出馬,否則只憑守夜人沒有半點可能解決。
就在戲法師準備強闖教堂,連佔卜家都要拴不住這個犟驢時……
滔天罪火將代表神秘與庇護的黑夜徹底染的鮮紅,墮落爲象徵殘忍與殺戮的血夜。
“我和你一起去!”艾文抓住洛恩的手,眼神堅定,“無論前路多麼艱難,我都不會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