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像是化不開的一團濃黑墨水,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見。
安靜的環境,讓人五感大開,緩慢的腳步聲,順着樓道一步一步往下。這種聲音在日常生活中,根本不被留意,在此刻卻令人汗毛豎起,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腳步聲好像一直在附近。兩個人的距離很近,沈略一隻手就搭在司落辰的腰際,輕輕的攬着,一隻手抵在司落辰的脣上,這個姿勢十分曖昧。
又過了很久,聲音越走越遠,沈略才放開司落辰。
聲音滲着一絲玩笑:“司醫生的身材真好。”
司落辰:“……”
直起身,偏過頭將碎髮別在耳後,拉了拉褶皺的外衣。心道:這個女人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司落辰壓低聲音回敬道:“彼此彼此,不知爲什麼沈小姐會在這裡?”
“緣分吧。”沈略聲音及輕。
緣分!?鬼才信。
反正環境很暗,就算故意翻個白眼對方也看不到。於是司落辰便白了沈略一眼,淡淡道:“看來沈小姐對我的行蹤很瞭解,那是否知道少柯受傷了呢?”
“嗯,羅跟我說了。”輕描淡寫的說着,拿出手機照着地面,往樓道深處走了兩步,又道:“司醫生請跟緊我,目前的我們還算不上安全。”
手機的光芒爲兩人站立的位置劈出一圈淡淡的亮光,周遭則是昏暗的,帶着一絲黴味兒。沈略整個人映在微弱的光芒之下,看不清表情,司落辰卻發現這個女人的身材真是……好到讓同爲女人的她都羨慕。
沈略領着她往前邊那條透出些微亮光的樓道走去,兩人高挑的影子映照在樓道的牆壁上。
七拐八拐,走了約摸五分鐘,她們到了一扇厚重的鐵門前,沈略推開鐵門,裡面照射出刺眼的光線,讓司落辰有些不適應。待看清周圍的環境,司落辰不禁有些訝異,沈略居然將她帶到了一個寬闊的地下水道。
將對方的反應看在眼裡,沈略微笑解釋道:“康復中心旁邊是水壩,穿越這裡,我們就安全了。”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司落辰盯着眼前一身黑色皮質緊身裝的沈略,不解的問,又道:“沈小姐,難道你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
沈略站在原地,皮衣勾勒出她優美的曲線,轉過身,沒有表態,目光深邃的看着司落辰,道:“司醫生,太聰明的人,會讓我很難辦。”
司落辰纔不管她難不難辦,上前一步拉住沈略的手臂,沉聲道:“你到底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他們又是誰?千彤……”
“司醫生,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目前我也不想從你身上知道什麼。”沈略表情嚴肅的打斷她,又抽出手臂,轉身邊走邊說:“等到哪一天,我想知道了自然會親自問你。”
“……因爲少柯?”
沈略不理會她,徑直向前走去。
得不到答案的司落辰只能跟着她一直走,路途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漫長。轉了三個彎,又直走了大概五百米,纔看見一扇鐵門,走出水壩。
走到外面的一瞬間,司落辰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跟着沈略又穿過一片林子。泥濘的道路,讓司落辰有些後悔今天穿了高跟鞋。
艱難的走到平坦的大路上,沈略上前將一把車鑰匙交給司落辰,淡淡道:“車裡有gps,司醫生路上小心。”
盯着鑰匙,司落辰不解,這女人來這裡只是爲了救她?
“那你呢?”
沈略伸手指了指,一輛黑色機車停在一顆大樹後面:“我騎那個回去。”
終於明白爲什麼她是這身打扮了,是不是做什麼事都這麼有把握?這樣的女人,真是讓人生畏,哪怕是對着她的笑容。
“可是……我沒有美國駕照。”司落辰的話不像開玩笑。
沈略楞了下,隨即輕笑道:“如果遇見警察,你就真的安全了。”
司落辰:“……”
沈略剛想轉身又聽到對面的人說:“少柯暫時不會離開美國,她記得那個人,他手上有一道疤。我擔心她會有危險……”
沈略停住腳步,轉過頭擡眸,似笑非笑的看向司落辰:“你信我?”
司落辰搖頭:“就算你救了我,我依然不信你。但是……我信你不會傷害少柯。”
沈略雙手架在胸前“噢?”了一聲。
“如果她有什麼事,我掘地三尺也要將你找出來。”司落辰盯着沈略,一字一句道。
“威脅我?”
“隨你怎麼想。”
司落辰沒有多餘的廢話,轉身走進車裡,她知道自己沒資格要求沈略去幫她做什麼,她只是在賭王少柯在沈略眼裡的不一樣。因爲目前,只有沈略纔可以保護王少柯。
面無表情的瞥了眼後視鏡內的沈略,她還站在原地,拿出鑰匙啓動車子駛離這個陌生的地方。
盯着已經遠離的車子,沈略沉着臉回到重型機車旁。拿起黑色的頭盔戴上,將代扣繫好,修長腿一掃跨上摩托車,戴好手套輕輕一擰,腳輕輕一踏,身下的摩托車發出好聽的咆哮聲,用最快的速度駛離。
身邊快速掃過周圍的風景,夾雜着機車發出的轟鳴,黑色的身影在高速下,如鬼魅般形成一道黑影。
頭盔下的一雙黑眸異常的冰冷。
從不喜歡管閒事的她,覺得人世間一切都是命。
生老病死,意外災害。
事發當天,羅就回到沈略身邊,並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了她。包括王少柯受傷……好在之後打聽到並無大礙。
“他的手上,有一道疤……”司落辰的話,再次迴盪在沈略腦海裡。
目標鎖向一個她熟悉的人。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這個女人的問題,總是讓人難以回答。
一個星期前。
許家宅院裡,沈略碰到了顧峰。
顯然顧峰並不知道救走顧傾的人是她,但沈略知道傷了王少柯的人,是他。
顧峰畢恭畢敬道:“略姐,你好。”
“你是……?”沈略故意裝作有些認不出。
“顧峰,幾年前我們見過一面。”
沈略點頭剛想離開,卻又被顧峰叫住:“略姐,我可否請教您一個問題。”
轉過身沒表情的看向顧峰。
“請問略姐跟司家的人熟嗎?”
雙目對視,沈略眼底不見波瀾,語氣清冷道:“司家二小姐,一直都在我的監視範圍內。但是談不上熟,有事?”
顧峰沒想到沈略回答的這麼坦白,表情有些尷尬:“噢,沒事,只是問問。”
沈略點頭,沒有迴應,轉身離開。
走到院子裡,沈略停下腳步,轉身擡頭盯着別墅頂層的房間,若有所思。
許森的房間內。
顧峰站在牀邊,對於一個四肢不能動的許森,態度上畢恭畢敬。
“司家大小姐出現了,阻斷了我的去路,不然……顧傾這丫頭不會這麼順利接管顧家。”對於這件事的失利,顧峰表示慚愧。
“司偌楠?”許森輕佻的說出這三個字,冷笑一聲:“她可是司家未來的繼承人,你不能小看她,不然我哥也保不了你。”
“是。”顧峰點頭道:“所以……我並沒有再做什麼,反正到了英國我自然有辦法。”
許森“嗯”了一聲,道:“聽說你傷了司家二小姐的朋友?讓你的人小心一點,再找人繼續跟着司家二小姐,我另有安排。還有……以後沒什麼事不要來這裡,我哥不喜歡我參與家裡的生意。”
“是,我知道了。”顧峰低頭回答。
沈略雙手交叉架在胸前依在許森房間外的陽臺上。對於裡面的對話她聽的十分清楚,沒太多的表情,轉身腳尖一點,輕盈一躍從這個陽臺翻到另外一個陽臺。
沉浸在回憶中的沈略,眉頭微蹙。
真的是因爲王少柯嗎?
還是因爲司落辰是她重要的朋友?
一張冰冷的臉,面無表情的將油門擰到底,機車咆哮的聲音更甚。
————
“你說什麼?”許森的聲音帶着怒火:“人就憑空消失在康復中心?”
k哈着腰,表情帶着一絲畏懼立在原地:“是的,本來一切都安排的妥當,只是沒想到……司家二小姐走進樓道里,就再也沒出來。事後我們的人挨層去找,卻怎麼都找不到。”
“她是自己去的嗎?”許森又問。
“據他們說是一個人,老闆。”
許森不知想到了什麼,擡眉冷眼問:“略呢?”
“略姐?”k不明白老闆突然提問的原因,只回答:“今天並未見略姐出現。中午的時候略姐說不舒服,想休息,不讓我們打擾。”
“不舒服?”許森眉頭微挑,又道:“去看看她身體有無大礙。如果無礙,讓略傍晚來我房間一趟。”
k點頭示意明白。
許森又道:“如果略不在房間內,記得立刻告訴我,去吧。”
k挺直身板,道:“是!”
盯着那扇被關緊的門,許森眼中浮現一絲矛盾的情緒。
一方面希望k不要回來告訴她沈略不在,一方面又希望沈略真的不在。
因爲只有沈略犯錯,許森纔有理由招待她。這樣有個性的女人,總是讓人忍不住,想折磨一番。
許森垂着頭,控制不住的逸出一聲邪笑。
沈略的房間就在許森的隔壁。
k來到沈略的房間門口,敲門三聲,輕聲道:“略姐。”
沒人迴應。
k稍微等了一下,又敲了三聲門:“略姐,在嗎?”
還是……無人應答。
k側耳貼在門上,裡面安靜無聲。伸手將門推開,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只能聽見浴室裡,沙沙的水聲。
“略姐……”k提高聲音,再次確認。
依舊無人迴應。
屏住呼吸,似乎在下決心。猶豫很久才邁着步子走近浴室門口……畢竟接下來的事就像一場瘋狂的賭局。
如果沈略真的在裡面洗澡,k知道許森不會輕饒了他,可能會死的很慘。
可是,如果不在……
猶豫間k已經走到了浴室門前,停住。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