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昔日欺凌的受害者,大瀧菜菜子深知校園欺凌會對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傷害。
兒時遭受到的傷痕,需要一輩子去撫平。
這句話絕對是沒錯的。
直到現在,已經邁入社會當中,大瀧菜菜子還能夢到被人欺凌時的場景。
所以當她看見AR子役培訓所裡面居然就有子役欺凌事件新聞的時候.
她瞬間便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這並非是正義感爆棚。
而是她將自己代入進去了。
這種無法保護孩子的培訓所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就是因爲大人的不作爲,纔會發生這樣的事件!
難不成還指望這樣的子役培訓所培養出優秀的子役嗎?!
她跟着不少路人表達憤怒。
這件事的熱度也越來越高。
也正因如此。
在看見電視節目當中。
北澄實那時不時擡起,擦拭眼淚的手臂時。
大瀧菜菜子是真的動容了。
作爲子役事務所的AR培訓所確實沒有做好表率,旗下的子役前島與小川有欺凌其他子役的情況。
可同樣的,北澄實的表情看着也不像是虛假的。
抿住的嘴脣。
滿眼的淚光。
委屈得在鏡頭前微微顫抖的臉孔。
這些動作,都讓大瀧菜菜子想到當初,自己被人欺凌時的模樣。
那個時候的她,大概也是這副表情吧?
明明心中有萬般委屈,卻完全不敢說出來。
只能對欺凌者說出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希望他們能原諒自己。
大瀧菜菜子眼圈紅了。
仔細想想他們這羣打着正義旗號去攻擊AR子役培訓所,不瞭解事情真相就去攻擊北澄實,發泄完心中不滿就轉身離去的路人觀衆,不正是網絡上的欺凌者嗎?
心中的弦因爲北澄實的眼淚莫名顫動了一下。
她開始反思自己。
是啊。
自己是不是真對AR子役培訓所太過苛責了。
畢竟正如北澄實所說。
像AR子役培訓所這種小型事務所應該是沒有危機公關處理部門的。
可即便是這樣。
在事情發生之後,AR子役培訓所還是第一時間就進行了調查,將兩個問題子役進行了移籍處理,並且還老老實實在公示賬號上面道歉了。
這態度算得上是相當誠懇了。
而自己等人卻只是一昧在社交平臺、賬號上面發泄脾氣,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
雖然AR子役培訓所確實犯了錯誤,但是不是應該給AR子役培訓所一次機會呢?
畢竟就連北澄實這樣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孩子都願意站出來爲AR子役培訓所發聲
想必除了欺凌事件之外,AR子役培訓所在子役培養上面應該還是很上心的吧?
大瀧菜菜子如此思考着。
而事實上,並不只是她一個人這麼思考。
之前沸騰的公衆輿論這會兒也開始平息。
原本聲討AR子役培訓所,恨不得把這家小型子役培訓所所有工作人員都拖出來,吊在柱子上面打的風向也開始轉變了。
同樣的,還真有記者連夜去練馬小學挖掘北澄實所說所言的事情真相了。
結果還真被他們拿到了第一手資料——北澄實居然真的是被欺凌者,當初在學校裡都被欺負的很厲害的那種。
之後不知道怎麼了,大概是北澄實解開了心結。
北澄實從被欺凌者的立場開始轉變,利用他自己的手段制止校內其他同學。
儘管有些手段聽起來好像不太乾淨——比方說趁着那些欺凌別人的熊孩子上廁所的時候下手偷襲。
但畢竟是孩子,這種行爲也確實壓住了練馬小學中的欺凌情況。
所以基本沒有人在意。
這下子,有關於北澄實的輿論徹底逆轉了。
原本被摁在腦袋上的欺凌者頭銜變成了反欺凌者。
之前受到影響的熱度與名氣也開始迅速回暖——甚至還有更火的勢頭。
沒辦法。
這個世界上遭受校園欺凌的人真的很多。
儘管北澄實的行爲讓人覺得忍俊不禁。
可誰又不希望在自己遭受欺凌的時候,有這樣的人願意幫忙呢?
各個媒體也察覺到了輿論風向的變化,這些個媒體工作者一向是讀者想看什麼就寫什麼的牆頭草類型。
眼瞧着風向逆轉了,原本聲討浪潮褪去了。
他們也不忘‘緊跟時事’,從之前討伐AR子役培訓所的身份剝離,新聞標題也變成了‘校園欺凌事件應該受到關注’‘AR子役培訓所是否得到原諒’等等。
情況漸漸好轉了。
AR子役培訓所也沒忘記趁熱打鐵。
專門花了大價錢找到了幾家大報社的記者,讓他們幫忙連綿不斷地在網絡、報紙以及週刊新聞上面幫忙‘洗腦’。
畢竟危機公關這玩意兒主打就是連綿不絕,迅速穩定。
這一整套操作下來。
原本還處於風口浪尖的AR子役培訓所漸漸被人放下。
取而代之的是北澄實持續不斷上漲的熱度。
特別是北澄實在訪談節目裡的眼淚。
被無數當晚收看節目的觀衆津津樂道——被稱之爲‘子役史上最動人的眼淚’。
收看節目的所有觀衆心都哭軟了。
不少人都表示看見北澄實落淚鞠躬道歉的那一刻,自己的眼圈都紅了。
也正是在這一大片亂七八糟的討論聲當中。
北澄實被崗野良子叫進了社長辦公室。
“這次真的非常感謝你,北澄君。”
眼見得北澄實進門,崗野良子沒有半點猶豫,很乾脆地從辦公椅上站起,對着他鞠了一躬,發出感謝。
“良子姐姐,沒必要這樣的。”
北澄實被崗野良子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愣了一下,急忙開口。
畢竟崗野良子是成年人,而且還是他的頂頭上司,向他這麼個子役鞠躬道謝,確實不太合適。
“不,是有必要的。”
崗野良子搖頭。
她纔不管這些。
作爲AR子役培訓所的社長。
她自然知道這次北澄實在這次事件當中發揮了多大作用。
特別是北澄實在節目裡的那一哭,簡直爲他們AR子役培訓所節省了至少成百,甚至上千萬日圓的公關費。
可以說北澄實間接在自證訪談節目中拯救了他們AR子役培訓所也不爲過。
只是簡單地鞠躬道謝而已,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她的態度堅決,北澄實勸了好幾次也沒勸動。
這讓北澄實心底也有點感嘆。
該說不愧是在業界裡憑藉女性身份建立起AR子役培訓所的人嗎?
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甚至面對子役都願意低頭道歉。
這確實相當難得。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崗野良子也鞠躬結束,重新挺直背脊,看向北澄實。
那怕到現在,她其實都還是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因爲她實在沒想到,面前的北澄實居然真有將輿論平息下來的能力。
要知道這次訪談節目其實並非他們培訓所答應的。
他們培訓所當時其實已經有服軟的意思了。
畢竟當時的社會言論相當嚴厲。
培訓所裡好幾個工作員工都收到了死亡威脅,上面用紅色馬克筆寫下的‘去死吧’的文字,鬧得人心惶惶的。
再加上他們事務所的公關能力確實不強。
這就讓輿論幾乎是擋不住的發酵。
當時是真處於絕境狀態了。
崗野良子確實準備與上門的其他子役培訓所合作了。
雖然這的確有可能造成北澄實的熱度被其他事務所的子役瓜分過去。
但總比事務所倒閉要好。
那個時候,是北澄實帶着田村光司專程找上門來說服了她,要求參加訪談節目。
老實說.
雖然崗野良子當時答應了北澄實。
但其實對北澄實在訪談節目上面洗白培訓所的事情並不抱太大希望。
之所以答應那場訪談節目,其主要目的也就只是希望北澄實能夠洗清他身上的污點。
這樣在後續服軟交涉的時候。
他們培訓所還能或多或少拿到一些主動權。
結果呢?
北澄實不僅抓着這個機會將他自己給洗白了。
還帶着AR子役培訓所的輿論一起被平息了。
這確實相當不可思議。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擁有如此可怕才能的孩子居然是他們AR子役培訓所的子役。
本來崗野良子還想着利用AR子役培訓所的全部資源主推北澄實。
可誰想到,根本就不是他們培訓所‘帶飛’北澄實。
而是北澄實帶飛他們培訓所。
想到這裡,崗野良子一向不苟言笑的臉孔多了一絲笑意。
“總之,北澄君,這次的事情多虧了你才能順利結束。”
她再度感謝一句。
心裡也爲這件事終於結束而稍感放鬆。
然而——
“良子姐姐,怎麼你一副事情到此結束的感覺啊?”
“哎?”
看着面前眯着眼睛,樂呵呵笑着的北澄實,崗野良子愣了一下:“這話怎麼說.?北澄君?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是啊。
這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北澄實如今的熱度再度上升。
她的AR子役培訓所也脫離了泥坑。
這不管怎麼看都是皆大歡喜的結局纔對。
可怎麼到北澄實的口中,還有一股子事情沒有結束的感覺?
他還想幹什麼?
大概是察覺到了崗野良子的想法,北澄實走到崗野良子面前,從口袋裡摸出一份名單
“良子姐姐,我想讓你幫忙收集這個名單上面的事務所招牌子役的工作情況。”
嗯?
崗野良子低下身子,接過北澄實手中的名單,她才驚訝地發現.這不是各家大型子役事務所的名字嗎?
像這種大型子役事務所,旗下基本都會有一到兩個招牌子役負責撐大梁。
主打的就是接受各類工作業務,同時將自家事務所其他賣得不好的子役捆綁銷售,推銷出去。
北澄實讓自己幫忙收集他們的工作情況.這話的意思難不成是.
“北澄君你難不成是要爭搶他們工作機會嗎?”
崗野良子心中浮現出了這個大膽的想法,可她還是不敢確定,乾脆詢問。
“沒錯。”
北澄實沒有賣關子,大方地就承認了。
他現在的想法很簡單。
你們不是不想和我同臺競爭嗎?所以纔想着搞臭AR子役培訓所的名聲嗎?
你們不是想看我的笑話嗎?
好好好。
這事兒現在也結束了。
接下來我倒要看看和我同臺競爭之後,你們本家的招牌子役的秋季檔工作要怎麼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