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格局

桓溫死後,晉國朝堂的格局發生了相應的變化。

先說說桓家。

一代梟雄桓溫的身後事可謂極盡哀榮——由崇德太后與皇帝司馬曜一起主持,在朝堂之上連悼三天;賞九命袞冕之服,朝服,衣服,東園秘器,錢二百萬,布二千匹,臘五百斤,用於桓氏家族操辦喪事;依照西晉安平獻王司馬孚、西漢大將軍霍光舊例下葬,諡號宣武;再賜九旒鸞輅,黃屋左纛,縕輬車,輓歌二部,羽葆鼓吹,虎賁班劍一百人。

桓溫幼子桓玄襲爵南郡公,增食邑七千五百戶,土地三百里,賜錢五千萬,絹二萬匹,布十萬匹。

族中兩位大佬的新職位之前便已定下,分別是:桓衝爲中軍將軍、都督揚豫江三州諸軍事、皆揚豫二州刺史,假節,內鎮姑孰;桓豁爲徵西將軍,都督荊、樑、雍、交、廣五州諸軍事,鎮江陵。

至於桓衝內鎮後空缺出來的江州刺史一職,爲了安撫桓家,給按到了桓豁之子、寧遠將軍桓石秀的頭上。

毛安之見機得早,及時向桓衝投了誠,因此混得還行,留任魏郡太守、右衛將軍之職,只是不再宿衛殿中,改爲移駐西州城。

比較鬱悶的是桓溫的心腹郗超。他被改任爲司徒左長史,不消說,這是王謝鼓搗出來的一個閒職,郗超自然憤憤不平。不久他的母親離世,郗超便以此爲由,去了職,回家守孝去了。再往後守孝期滿,朝廷起復郗超爲散騎常侍——總而言之都只是些閒職罷了。

再看建康這邊。

謝安升任尚書僕射,總領吏部事務,加任後將軍;王彪之升任尚書令;王坦之升任中書令,領丹陽尹;朝中基本形成了以此三人共理朝政的局面。

三人之中,光論官銜,似乎以王彪之最高,謝安次之,王坦之最後;實際情況卻不然——王彪之年老多病,王坦之難以服衆,所以隱隱之中,年富力強又名聲大顯的謝安成了當仁不讓的話事人。

陳郡謝氏爲之歡欣鼓舞,可有一人似乎比他等更加興奮,那自然就是段隨段同學——桓溫死了,謝安當政了,那麼我的淝水之戰也就快來了罷?燕兒,你再等等,我就來了!

接着謝安上奏,以皇帝年幼,請褚太后再度臨朝聽政。這其實是怕桓黨攛掇桓衝入朝輔政,故而搶先下手。說得好聽些,叫作“未雨綢繆”;說得不好聽些,未免有些“小人之心”。

桓溫生前的職位基本轉給了桓衝,但朝廷到底也收回了些許,就譬如靠近京畿的徐兗兩州刺史之位。在吳興屁股還沒坐熱的朱序轉任輔國將軍、兗州刺史,鎮廣陵;徐州刺史一職則加到了原吳國內史刁彝的頭上,此人長袖善舞,屬於在皇黨與桓黨兩頭都吃得開的人物。

小弟們也紛紛撈得了好處。大才子袁宏出任東陽太守,總算是揚了眉,吐了氣;段隨除了已經到手的第三品冠軍將軍,還加封了陽樂縣侯的爵位,領驍騎軍駐京口。

驍騎軍裡,得段隨一力保舉,費連阿渾上竄得最狠,直接跳級成了第六品騎都尉,品秩頗高;他的第一幢幢主之位留給了段隆;巨漢染干津則代替段隆成爲了段隨的親兵隊主;軍中五幢主皆封軍司馬,從此也是有品秩的人了;此外驍騎軍全軍將士賞賜極厚,可謂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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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整已畢,如今這大晉國的政治格局豁然開朗。

就桓家而言,其實除了桓溫本人驚才豔豔,能夠勢壓天下,其他人還真沒他那份篡國的膽子與資格。他一死,桓家上下所思,不外乎儘量保有桓家手中的權勢罷了,再無擴張之心。

如今桓家依舊保有半壁江山,與之前相比幾乎不損分毫,且桓衝內鎮姑孰,毛安之留駐建康,連聲名赫赫的驍騎軍說來也屬桓衝麾下,這麼一來,族中及門下黨徒對於朝廷乃至桓衝就沒那麼反感了;荊州的桓豁老好人一個,又是升職,又增勢力,還得到了桓衝以後定會還權於桓玄的保證,自然也不會再唱反調。凡此種種,桓衝的家主之位變得固若金湯。

建康朝廷大大鬆了口氣,司馬家的皇位暫時不會有人覬覦了,這算是天底下第一個好消息。崇德太后褚蒜子與皇帝司馬曜對王謝那是感恩戴德,平日裡言無不聽,計無不從。

說句實話,王謝等人自然也是考慮自家宗族利益的,但他等的理念是世家與皇家共治天下,此一點可謂切中要害,舉國上下的大小世家哪一個不是舉雙手雙腳歡迎?故此,如今輪到他幾個當政時候,朝廷內外政通人和,氣象爲之一新。

細細論起來,如今這晉國在軍備方面其實並無太大的變化。國中精兵依舊掌握在桓家手中,分駐姑孰,荊州等地;建康方面並無可抗衡之兵,這算是一個大隱患。

王坦之就曾私下對謝安說道:“安石公嘗言,荊揚相衡,則天下平。然則荊有強兵而揚無之,何謂之衡?我知安石公對此早有算計,派了謝玄奔走江淮,就是爲了以後建立揚州之軍。如今桓溫已死,何不將此事提上日程?”

謝安微微一笑,答道:“時候未到啊!現下就去建軍,意圖未免太過明顯。桓幼子再是忠心國事,終究還是要先保桓家之利,若是逼迫過甚,反倒是取禍之道啊!”

王彪之也贊成謝安的說法:“現今的局面來之不易,當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但能把控中樞,再寬仁內外,施以德政,方是長遠之計!”

謝安哈哈大笑:“叔虎兄所言極是!文度休要多慮,這一次,我等賭的是桓幼子的人品!”

到底叫謝安給賭對了,桓衝果然品行高潔,忠於王室,並不因爲自己掌握着姑孰大軍而壓制朝廷。

當年桓溫在時,行事可謂肆無忌憚,連大辟之罪(即死刑。不像大家想當然的那樣,古代執行死刑其實相當慎重,自漢以後,各朝都規定凡死刑皆需逐級報至皇帝批准,體現了人命關天的思想和慎刑原則)都是自己一言而決;桓衝繼位之後,立刻上疏:臣以爲生殺之重,古今所慎,凡諸死罪,先上,須報。這就是把繼承自桓溫的部分權力主動上交了。

又有桓黨中人勸說桓衝,要他誅除時望,藉以專掌權力,卻被他一頓怒斥,灰溜溜去了。

再到後來,寧康三年(公元375年)的時候,當時謝安已經輔政多年,聲望極重,羣情所歸。桓衝竟又做出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以自己的氣量和涵養都不及謝安爲由,解任揚州刺史一職讓給謝安,自求出鎮。須知放棄揚州刺史一職,等於就是放棄了介入中樞的權力,這還得了?桓黨中人,包括郗超在內苦苦勸說,然而桓衝心意已決,當年就改都督徐豫兗青揚五州諸軍事、徐州刺史,出鎮京口。這些都是後話,按下不表。

總而言之,桓衝的確是沒讓謝安失望。在他的配合之下,謝安施政清明,使國中矛盾大爲緩和,政局也相對穩定,基本上做到了“天下平”的局面。也讓偏安一隅、風雨飄搖的晉國,在面對北方咄咄逼人的強秦之時,平添了幾分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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