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啊厲害！這第二輪空中打擊，藍方纔真正動了真格的，直接讓紅方的兩個團狼奔豕突……”
會議室裡，看着大屏幕上藍方空中、地面部隊齊上陣攆着紅方跑，總部作戰部一名副部長，忍不住低聲喟嘆道。
聽着這位副部長的點評，旁邊的陳皓若臉色就愈發蒼白了。
這第一天的會戰打到這個份兒上，誰都看出來紅方大敗虧輸了。
雖然一團、二團暫時只損失了一半的兵力，A師看上去還有一戰之力。
可要知道的是，這兩個團是A師的主力團。
撇開坦克團不說，師裡的其他五個團加在一起，裝甲戰車的數量，也不過就和兩個團的總數量相當。
當然，另外兩個火力團在配置上，本來對裝甲車的數量就沒有太高要求。
但是一天仗打完之後，A師機動部隊損失近四分之一，已經是確定無疑。
原本在陳皓看來，自家R集團A師的戰鬥力，應該是和藍方T師敲鼓相當。
即便對方有一個數字化合成營，硬實力上也不會超過A師太多。
有自家合成旅的一個裝甲營支持，雙方的戰力完全在一個水平線上。
可無情的現實狠狠打了陳皓若一記耳光。
人家T師不光是數字化合成營沒有動，就連其他幾個主力團也都沒動彈。
眼下就靠着一個師偵營，靠着空中火力的一些支持，打得自家兩個團滿地找牙。
這樣的結果，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陳皓若這邊暗自揪心的時候，第一排的杜仲平微笑着開聲了。
“明明下令全速追擊的話，還能再擴大一下戰果，但是蘇七月卻沒有這麼下令。看來，這小傢伙志不在此啊……”
聽了首長的判斷，後排的秦忠培就笑着應和不已。
“是的，杜總長。聽七月剛剛的佈置，應該是留着一支尖兵，準備隨時實施爆點了。”
秦部長指了指大屏幕。
畫面中，兩架直升飛機，正悄無聲息地繞了個彎，往A區域紅方守區後方逼近。
秦忠培說完之後，他身邊的向強軍就露出了一絲不解之色。
“爆點？”
秦忠培看向這位副參謀長，解釋道：“對，特戰部隊通常在對重要目標實施打擊，就稱作爆點。”
向強軍有些明悟：“意思就是‘斬首行動’？”
“差不多吧！”
秦忠培微微頷首，“區別是，‘斬首行動’的目標，是人；而爆點的主要目標，則是對方的重要設施和技術人員。”
“比如師通訊營、電子對抗營這樣的重要部隊……”
劉衡舉例說明道。
他們三人的議論，前排的田松仁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
眼下藍方的運輸機已經快要接近A師的側後方，可A師的雷達卻是一無所覺。
在分屏幕上尋找了一下畫面，田松仁才發現，A師陣地雷達和電子對抗營的人，注意力都在藍方正面的武裝直升機上面呢。
至於黃興安，則是在師指揮部裡暴跳如雷地對手下大聲吼叫。
他的表情，配合紅方兩個團大潰敗的畫面，看上去簡直有些可笑。
而這一幕，也讓田松仁內心的不滿達到了頂點。
在他看來，A師這個黃興安，簡直就是個廢物。
自己怎麼就錯看了他，竟然還讓他繼續擔任這個師長。
“不應該啊……”
杜仲平凝視着兩架運輸機悄無聲息地在僻靜處空降下一個作戰中隊的兵力，眼睛裡就多了一絲疑惑。
田松仁愣了一下，頓時朝着杜總長的視線望去。
“振祥，你們B軍區特戰旅的信息中隊，是不是有新的干擾手段？”
“是的，總長。”
李振祥確定地說道，“兩年之前，蘇七月還在特戰旅的時候，就幫着信息中隊搞出了一套可移動無線電干擾系統。”
“這兩年，信息中隊應用了他提供的技術，已經成功將其升級了。”
“這兩架運輸機中，應該就有這套干擾系統，屏蔽了自身一定範圍內的無線電波……”
聽着李振祥的解釋，田松仁的神情就有些茫然。
今天演習打響之後，他就一直聽到“蘇七月”這個名字。
本來田松仁還有些不以爲然，覺得這個年輕的正團級幹部，不過是B軍區因勢利導、樹立的一個典型。
能力方面，應該不過爾爾罷了。
可接二連三的“情況”，讓田松仁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很顯然，這個蘇七月不是“花瓶”，而是真的有很強的能力。
通過今天這第一天的對抗，這個年輕人的指揮作戰能力，已經是初露鋒芒。
而他在信息技術上的水平，更是顯露無疑。
這樣一個全能型人才，讓田松仁不禁對李振祥羨慕起來。
此時藍方的追擊已經進入到了尾聲。
T師師偵營和特戰旅的兩個中隊，在取得了一定的戰果之後，都沒有繼續。
兩支友軍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始了後撤。
看着屏幕上涇渭分明，卻又互爲犄角的兩支部隊，會議室裡的大佬們都暗暗稱讚不已。
杜仲平轉過身，對秦忠培揮手示意道：“秦部長，把畫面和音頻接到A師那邊。我想看看A師對於這第一仗的失利，有什麼樣的總結。”
聽了杜總長的吩咐，田松仁、向強軍、陳皓若三人臉色都是一變。
他們三人對黃興安都很瞭解，都知道這會兒黃師長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這要是他言語之中觸碰到了首長的底限，那問題就嚴重了。
……
“報告師長，一團、二團已經安全退回到了我方陣地，正在進行損失統計……”
師指揮部的帳篷裡，通訊員快步進來，彙報了情況。
“統計個P啊！立刻讓簡凡和一團長、二團長滾過來。”
“是，師長！”
通訊員不敢多說什麼，匆匆出門而去。
不大一會兒，簡凡和一團長仇軍，二團長劉長雲就趕了過來。
“簡凡，你真行啊！讓你帶着二團前去增援，結果不但沒吃下對方的一個營，反倒是你帶的兩個團，差點兒沒全軍覆沒……”
“你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黃興安伸手在簡凡臉上連連點着，語氣憤懣到了極點。
簡凡露出一副受教的樣子道：“師長，我有失誤，這個我承認~”
偷眼看了看師長的臉色，簡凡話鋒一轉道：“不過，這一場遭遇戰失利的主要原因，是在一團。”
“一團沒能準確地判斷出對方部隊的數量，給我師指揮部提供了錯誤的信息。這才導致了後面一連串的後果……”
簡凡這番話說得十分高明。
一來，撇清了師長和自己的關係。
再一個，也將二團摘了出去。
一團長仇軍如果反駁的話，就等於同時得罪了三個人。
對他的小九九，黃興安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卻沒有說出任何反駁的話。
黃興安是知道問題嚴重性的。
這演習剛開始，自家A師就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回頭演習結束之後，肯定是要有清算。
現在簡凡將責任全推到了一團身上，固然有些不厚道。
可這某種程度上也保護了自己和A師其他人。
於是黃興安很快就坡下驢道：“仇軍，你有什麼話說？”
一團長仇軍此時心裡的憋屈，就甭提了。
他當然知道簡凡是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這位副參謀長要自保，就肯定要找個人墊背。
這個人，當然不可能是師長。
這傢伙擔任二團團長的時候，劉長雲就是參謀長。
算起來，是簡凡的親信下屬。
這個墊背的，自也不可能是二團。
算來算去，就只有自己咯。
仇軍很早就知道簡凡這傢伙的圓滑，心中也是恨得牙癢癢的。
可眼下師長默認了簡凡的說法，自己要是辯駁的話，等於是直接駁了師長的面子。
但是讓仇軍一句話不說，他也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憋了一會兒，漲紅了臉的仇軍終於開聲了。
“師長，一團在這場遭遇戰中有一定的責任，我承認。”
“但是我一開始就說了，藍方這次前來挑釁的部隊，機動能力很強。咱們貿然追擊的話，很容易陷入窘境……”
黃興安眉毛一揚：“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派簡凡和二團過去幫你嘍？”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仇軍連連擺手道。
“間副參謀長和劉團長的支援，還是很及時的。但是後面藍方已經撤出去之後，間副參謀長讓兩個團一起追擊，這是完全沒道理的。”
“按道理，至少也要留下一個團的兵力，在左右進行保護。”
聽了這話，簡凡面色就是一滯。
其他的鍋他都可以甩在仇軍和一團的身上。
但是這個命令，確實是自己下達的。
真要追究起來，是很嚴重的指揮失誤。
“我……我當時也是想着特戰旅那邊，範英明應該能看到機會，能果斷出動直升機分隊。”
“有他們直升機分隊的視野支持，我們兩個團的追擊，就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當時我方的優勢十分明顯。範旅長他們第一輪的空中打擊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完全可以實施第二輪。”
簡凡裝作不理解的樣子說道：“看看人家藍方，不就是連續兩次的空中火力支援嗎？”
見簡凡話鋒一轉，就將範英明也拉下了水，黃興安的臉色就稍稍鬆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