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出的手?
一干江湖客無不愕然,先前衆人目光皆被那兩個用毒的行家吸引,根本沒注意到別處發生了什麼,只看到一銀光曇花一現般劃過,轉瞬已逝。
等他們回神,地上已多了數具屍體。
莫不是大白天的見了鬼?
所有人下意識看着窗外新喪的隊伍不禁縮了縮脖子,渾身發寒,暗自嚥着吐沫。
“什麼鬼不鬼的,這分明是被暗器打中,一擊斃命,此人手法之高明,簡直前所未聞。”
說話的是那個後進來的大胖和尚,臉色難看無比,透着一股鐵青,可看見地上毒郎君等人的屍體,他眼中有閃過一抹快意的獰笑,若說在場最無辜的,恐怕除了他沒第二個人了,一行數人地上光中招的就躺了四個。
“敢問是哪位英雄出手除惡,一笑佛在此謝過。”
他朝着衆人拱手抱拳,奈何在座之人卻只是面面相覷,各自打量,瞧了一圈無一人應聲。
他們沒看到,不代表別人沒看到。
沈浪一雙眼睛此刻隱露震撼,因爲姬神秀懷裡那黑白分明的異獸爪子中,赫然拿着一柄銀光閃閃的飛刀把玩着,似很好奇,眼看就要放進嘴裡了,便見一直安靜吃菜喝酒的青年左手手腕一翻,飛刀已不見了蹤影。
他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爲先前出手的是這臃腫如球的小獸,更何況他從一開始便親眼目睹了那飛刀是如何出現,又是如何消失的。
除他之外還有兩人看到,便是那對面相醜陋的夫妻,他們一邊給女兒夾着菜,一邊朝姬神秀這邊看了一眼,雙脣輕啓似在低聲對着妻子說什麼。
他這一看,一些眼尖的也都有所察覺,畢竟在座的個個都有名有姓,成名絕技多多少少都有所耳聞,瞭解不少,現在自然都有了自己的猜測,看向姬神秀的眼神已多了抹駭色。
正這時,忽聽那對夫妻裡的男人看向姬神秀問道:“你便是之前接連橫掃“金刀門”、“連雲寨”、以及關中“飛雲堡”的那人?”
此話一出,滿堂譁然。
“我之前在關中聽過這種飛刀絕技,便是那“飛雲堡”倖存之人傳出。”男人眼中精光流露,說話的時候他嘴角都快牽到耳根了,讓人心底發寒,他“嘿嘿”笑着。“你連滅黑道諸多高手,刀下更是鮮有活口,可惜,到底還是不夠狠辣,沒有斬草除根,如今那些倖存餘孽花重金懸賞你的人頭,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摘走你的頭顱。”
“是麼?就是不知道我這顆頭值多少錢?”
姬神秀終於開口,他不僅沒有掩飾,更是沒有大難臨頭的驚色和慌張。
“共計四十五萬兩白銀。”
男人對姬神秀的反應有些訝異,而後吐出了一個數目。
“呵呵,還好,不是太便宜。”姬神秀笑着起身,澈淨目光一掃神情各異的羣豪,順手提起身旁的刀,對着身旁的沈浪道:“看來,得說再見了,“仁義莊”裡你蹭了我一桌,今天這桌,得你請!”
語罷,是大步離去。
沈浪聽的無奈苦笑,他淺嘗着酒盅裡的酒嘆息搖頭,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他還記得姬神秀之前說過的話,恐怕那些僥倖活下來的人根本一點都不僥倖,現在無疑是正中下懷。
“他怎麼出去了?現在出去不是找死麼?”朱八皺着一張苦瓜臉,江湖若說什麼最快,無疑是消息傳的最快,恐怕不下半天,這客棧裡的一切都會一字不漏的傳出去。
四十五萬兩雪花白銀啊,恐怕屆時不光黑道高手打姬神秀的注意,說不定白道也有人暗中出手。
沈浪嘆了口氣。
“唉,你不懂,興許他現在比所有人都開心。”
末了,他又低聲喃喃道:
“十有八九是殺人去了。”
不錯,姬神秀現在確實很開心,開心到一身氣機難以遏制。
江湖高手一個個的去找太麻煩了,他如今不光這肉身到了瓶頸,連刀法也是如此,何況手中刀已換,便需要重頭磨合,想要運轉如心猶如臂使更加需要不停的磨合,而磨合,就得試刀。
武道一途,光是日以繼夜的習練是不夠的,不過是閉門造車,唯有與人爭鋒,於生死間廝殺較量,才能不斷完善自己的刀法,使之不停進步,而後千錘百煉,鑄一口頂峰之刀。
加上他如今境況特殊,最缺的還是實力,他可不想有一天被人一個眼神瞪死,一個指頭摁死。
天空飄着落雪,灰濛濛的,愁雲慘淡。
消息傳的確實很快,短短不到兩炷香的時間,便見數撥人馬趕到了沁陽城,五個有四個是黑道勢力,一個個凶神惡煞,渾身煞氣。
姬神秀更是沒有刻意隱藏,找到他簡直再容易不過,甚至他還怕別人看不到他,不時要去逛上一圈,這後面自然就多了幾條跟着的尾巴。
只出了沁陽城。
一時間馬蹄密集如雨,從四面八方涌來。
姬神秀斂去笑容,平淡道:
“場面話不用說了,夠膽就跟上來吧!”
這一聲他夾雜着勁力,脫口而出的一瞬便如驚雷霹靂,瞬間轟傳出去老遠。
風雪中同時暴起一聲厲叱。
“追!”
一時間,無數黑影晃動,有的自城中竄出不知是想湊個熱鬧還是想分一杯羹,有的則是縱馬而來,冷眸直射向大步狂奔遠去的身影而後,揚鞭一抽。
“當真狂妄,駕!”
……
偌大的荒原上,風雪越來越大了,大如鵝毛,寒風如刀。
而在視野的盡頭,高低起伏的山脈就似一條橫亙在人間的黑龍,綿延無際,若隱若現的藏在風雪裡,不露真容。
除了風雪的嗚咽聲外,這裡一片寂靜,鳥獸無蹤。
可就在某一時,就在某一刻。
“哈哈~”
一聲聲高遠的狂笑似是頭野獸的咆哮,自遠方快速逼來。
魁梧身形大步狂行,發足狂奔,一頭黑髮就似獅鬃般肆意飛揚。
身後的遠處,隱隱約約能聽到馬嘶高喝之聲,只可惜此地積雪甚厚,那馬蹄聲不僅沒有拉進反而是越來越遠了。
姬神秀止步了。
他止的很是突兀,本是動若奔雷的身形猛的一停,生生立在了原地,腳下像生了根,極動與極靜間的變化讓人措手不及。
他吐了口嘴裡的雪,把縮在懷裡的肉球提到了雪地上。“去,玩去,等會回來。”
只等毛球撒歡似的跑遠。
姬神秀這纔回神朝身後看去。
風雪中,但見數道身影兔起鶻落的快速逼來,看來已是棄了馬匹。
“哈哈,跑啊?你怎麼不接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