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關於我

飯飯比我大七歲,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大自己這麼多的人談戀愛,那時候自己十八歲,他二十五歲。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沒房沒車沒存款,工作也沒有,但是因爲我對愛情就是有着無限的憧憬,不管不顧的就愛了。

飯飯很成熟,在和我的想法上就會很不同,我喜歡他的成熟,可以說是崇拜着他,我一直以爲自己會喜歡一個長得高高的,陽光帥氣的男生當自己的男朋友,但是飯飯卻是截然相反的,他個子只有一米七,胖胖的,雖然是九零後的尾巴,但是臉上一點看不到九零的青春氣息,總是帶着滄桑感,看起來他比我大不止七歲。

我和飯飯在一起的那天,是四月十六號,那天我高興地像個愛吃糖的小孩得到了一個超級大的棉花糖一樣。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會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大長得又不帥的男人,我想一切都是緣分吧,我們就是因爲緣分所以才走到一起的。

都說三歲一個代溝,我和飯飯就是兩個代溝還拐個彎,但是我們聊天上卻很投機,大多數的時候也都是我在講他在聽,他喜歡當我的傾聽者,我喜歡他認真聽我說話的樣子。

我很粘他,那時候自己是個烘焙小學徒,一個月只有一千塊錢的工資,而飯飯沒有工作,每天下班了都要他來看我,我們沒有錢看電影,沒錢去吃昂貴的大餐,這些都沒關係,我只想見到他摟着他的胳膊就很滿足,我是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但是我總覺得飯飯身上有我想要的安全感。

在我們交往了半個月後,飯飯離開去了內蒙古,在那裡他叔叔承包了一個建築工地,需要人手幫忙,正好飯飯沒有工作,就說他去了一個月六千,飯飯就走了。我送他到了火車站,我站在檢票口,看着他拎着包進去,我笑着向他揮手道別,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我轉身離開了。第一次感覺到送自己愛的人離開的感覺是那樣痛苦,我邊走邊哭,眼淚很洶涌,怎麼也止不住。

飯飯走後我就一個人在海城生活,本來也只是一個人,只是他進入了我的生活,給了我陪伴,剛剛喜歡上了這種有人陪的感覺,而他又突然走了,我又變成了一個人,那種差距讓我感覺很難受,無法享受。

飯飯說,等內蒙下雪了,他就回來了,他在電話裡對我說,等我二十歲,就娶我。

十八歲那年的冬天,雪下得很大,我想內蒙早就飄雪了吧,但是飯飯怎麼還沒有說他已經坐上回到我身邊的火車呢,我一直在期盼,每天晚上下班,幻想其實飯飯沒有告訴我,他早就回來了,想給我一個驚喜,只要我一出門,就能見到他,所以每天下班,我都帶着這份期許,瘋狂的向着門外奔去,但是每次都落空。

到了十二月份的尾巴,飯飯回來了。

十九歲時的四月十六號,飯飯又離開了。

我在咖啡館裡努力工作,想努力攢錢,想着飯飯說的,等十月一,我們結婚,我努力攢錢,想爲自己攢一條婚紗錢,飯飯上次回來帶我吃了我最愛的火鍋之後,他就說沒錢了,我的這頓火鍋真貴,一定是我吃的太多,我一定要懂事,飯飯沒錢沒關係,我自己賺錢,自己買一條婚紗,只要我們能結婚就好。

飯飯讓我給家裡打電話,告訴父母我們十月一準備結婚的事,那天自己過得渾渾噩噩,我爸曾經跟我說過,戀愛可以,不準太早結婚,我都點頭答應,但是我還是給家裡去了一個違背父親意願的電話。

“行,到時候需要戶口本之類的給我打電話就好,結婚我和你媽沒時間去,你自己決定吧。”

“爸,我媽呢?”

“別告訴你媽了。”

電話掛斷之後,我就大哭了一場,我覺得好像我被我爸拋棄了,被全世界拋棄了,我只有飯飯了。

“飯,我爸同意了。”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給他打了電話,假裝很開心的告訴他,他說他很感動,他知道我家裡不讓我太早結婚的,但是這個電話我還是打了,他說等十月一他就回來,準備結婚。

十月一,飯飯卻沒有回來,我當初狠下心打的電話,但是承諾他卻自己沒有兌現,我覺得我好想被耍了一樣,我細數着日子一天天的到來,婚期將至,新郎卻未歸。

行吧,我自己安慰自己,飯飯工作很忙,沒關係,反正我家裡也不想讓我結婚呢,正好合了家裡的意思,挺好的。

又是十二月份的尾巴,飯飯因爲天氣原因工地沒法開工,他回來了,可是,我卻沒有了當初再見到他時那份激動。哦,你回來了。

沒錢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海城,沒錢吃飯跟他說,他也沒辦法,我自己就早點睡覺,睡着了就感覺不到餓了,一個人拖着兩個行李箱搬家,手裡抱着飯飯那時候送我的禮物,一個二十五塊錢的小黃人玩偶,我搬了無數次家,都沒有捨得扔掉這個玩偶。沒錢打車,自己就一直走,走半個小時都心甘情願。我跟飯飯說這些,他都幫不上忙,但是他會告訴我,以後一定不會讓我過這種苦日子。

飯飯回來的時候,我有了穩定的工作,有錢了,他回來了。

但那個時候,我也變了。我們坐在KTV包廂裡,唱着歌,聊着天,他說他很想我,我說我想抽一支菸,他給我,我熟練的樣子他驚住了。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抽菸。”

“你走以後。”

我知道他難受,他說媳婦我一定娶你,我笑着不說話。

家裡人催他結婚的事,我卻沒有了當初非他不嫁的決心,他說結婚,我說好。但是出去工作了兩年,沒攢下一分錢,沒有買房的錢,沒有買婚紗的錢,沒有辦喜酒的錢,沒有彩禮的錢。

我把自己攢的錢全都給我媽了,我想,婚紗就算了吧,你買,我穿,你沒錢買,我們不結。

我也不清楚飯飯在外工作那麼

久,一個月六千的工資花在了哪裡,他只是帶我吃了火鍋,買了一件一百九十九的棉服,還有我祈求的一頓燒烤,我就把他結婚的錢花沒了麼,是不是我真的太能吃了。

因爲要過年了我就回了老家準備過年,在大年的時候,飯飯給我打了電話,電話裡是他嬸嬸的聲音。

“我們什麼情況你都看完了,我們也得看看你們家啥情況啊?過完初二我們就去,然後你倆就結婚。”不可反對的語氣。

“......”

可我不想結婚了。

我把電話掛了,跟我爸說了,我爸依舊不同意,我不像當初那樣反對我爸,我電話打了過去。

“我們分手吧。”

電話裡我們結束了兩年的關係。

我二十歲了,可我不想嫁給你了。

我離開了海城,不能說是離開,是逃離,我知道如果我再回到海城,飯飯一定會來找我,但是我不想了,等一個人真的挺累的,如果等一個一定給我未來的人,我願意,可是飯飯的承諾,從來沒實現過,這樣看不清楚的未來,我不願意等了。離開那天,我扔掉了那個小黃人玩偶,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它帶走,它是陪伴我兩年的小東西啊,我哭與笑,都是抱着它,他都快要變成我的男朋友了,但是它太代表過去,我總要與過去告別。

離開海城後,飯飯有聯繫過我,我也簡單地迴應過,看他發的朋友圈內容,他又離開了海城,但是沒人等他的歸期了。我刪除了他的微信QQ手機號,所有的所有,自己也換了電話號碼,我想他也不會再找到我了。

來到另一個城市之後,我也談了新的戀愛,卻不曾再有當初的熱情,最後也以分手收場,我知道心裡還掛念飯飯,其實也不算是掛念他,只是懷念我的那份青春,曾經那麼用盡全力去愛,可是對方卻沒有想象中那麼愛你,如果飯飯真的愛我,他怎麼不努力的留在我身邊工作呢,反而去了沒有我的地方,然後依舊沒能攢一條我的婚紗錢,沒有因爲我去努力,飯飯一定不夠愛我。

今年二十一歲,我就覺得戀愛好辛苦,飯飯今年二十八歲,不知道他有沒有談戀愛,有沒有結婚,是否還是每年都離開海城。

在外省的時候,我懷念海城,可再次回到海城,我卻找不到當初對海城的熟悉感,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待在這裡的揹包客,這只是我停腳的一站地,或許當初留在這裡,是因爲有個人知道我在等他,期待這裡我們會有個家,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沒有曾經兩個人牽手走過的小街巷,沒有兩個人吃過的火鍋,沒有兩個人做過的石板凳,也沒有了我們兩個人當初的愛情。

情人節你送我不愛吃的巧克力,買衣服你挑給我不愛穿的白毛衣,紀念日你送給不愛戴首飾的我一條項鍊,我想要安慰的時候得到的是客觀的批評,而我想要簡單擁抱的時候,你卻給不了。

海城,你對我一點都不善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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