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反應讓她很失望,他依舊是保持着得體微笑,看不出他有一絲情緒變化。
“這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
一句話就點明瞭他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
蘇青青雖然猜到這個答案,淡淡的黯然還是無可避免地在心頭瀰漫開去。
程汎深深地望着她,說:“蘇小姐,你那個朋友對你很重要嗎?”
蘇青青有點失神,腦裡閃過程明那張溫和的面孔,心頭一陣酸楚,說:“對。”
“男朋友?”
蘇青青掠過一絲遲疑,掙扎一下說:“也不算是。但是如果能找到他,我希望我們能正式開始。”
“應該很帥吧?”
“不帥,人也長得胖。”
程汎露出一抹譏笑:“那蘇小姐你又說我像他?你是存心嘲笑我嗎?還是以這個藉口接近我?”
看着他冷冰中帶着灼灼審視的目光,蘇青青一陣心驚,尼瑪的,說話被他牽引着走,最後兜一圈回來,變成自己在處心積慮接近他,還被扣上一頂心機陰沉的帽子。
她一慌亂,舞步就亂了,重重地踩他一腳。
程汎臉容微微扯動,嘴角上揚,顯然這一腳踩得他好痛。
“對不起……”蘇青青知道闖禍了,急忙低眉道歉。
周圍響起一片噓聲。
本來她能得到和總裁共舞的機會,就已經引起一羣女士們的妒意,現在把人家總裁踩了一腳,還不冷嘲熱諷,滿臉鄙夷之色?
幸好這時音樂結束,蘇青青立刻落荒而逃,躲在一角喘着氣。
第二首音樂響起,程汎又風度翩翩地和一位衣着豔麗的女郎共舞。
看着他挺拔的身形,修長的雙腿,俊朗的面孔,嘴邊魅惑四射的笑意,蘇青青一時怔怔出神。
如果說他不是程明,兩人容貌何其相似,如果說他是程明,那爲什麼他壓根就認不出自己?
究竟他是誰啊?
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
……
各種猜想各種念頭紛沓而至,蘇青青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心中煩躁至極。
崔馨卻在這個時候走到她身邊。
“剛纔跟他跳舞,有沒有套出有用的資料?”
“沒有。”蘇青青鬱郁地說。
“哎呀,你真是浪費我替你製造的這個機會。”
蘇青青不解地望着她。
崔馨跺腳說:“我剛纔去接近韓景天,這傢伙對我挺有好感,我就叫他讓司儀做做動作,讓你跟總裁跳舞一曲。”
蘇青青這才明白,爲什麼自己那麼幸運,能夠得到跟總裁共舞的機會。
“對不起,我笨,不但沒有查到他底細,還被他責怪,說我藉着像我朋友這點來跟他套話。”
“就知道你笨了。行吧,那我就多加幾分媚功,拿下韓景天,從他口中套程汎底細。”崔馨說完,想起什麼,繼續說,“蘇青青,別說我沒提醒你,人的相貌相似是很正常的,單從相貌很難分辨,要不從體徵吧。他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印記?”
“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問題是上次潑他咖啡,反被他指責,搞得全公司都知道,我多糗啊,你說我現在還有什麼辦法接近他?”
“那你去追他,打着喜歡他的旗號追他,追到手後,情到濃時,把他衣服一扒不就知道了,就算他不是,這麼帥的一個人,不也便宜你了?”
崔馨笑得邪惡。
蘇青青臉上一紅,雖然她說得露骨,但卻有道理。
她的視線投向舞池中的他,那筆直修長的腿,每一步都如此有力優雅。
好,我就追他!
“啊對了,等一下酒會結束後,你自己回家,我還想跟韓景天聊聊。”
“不是吧,你那麼快就跟他勾搭上了?”
崔馨笑咪咪的一點不生氣,認真地糾正:“不是勾搭,而是我倆一見鍾情。”
“晚上不回家了?”
“說不定。”
蘇青青搖頭嘆息:“一個寂寞多時的怨婦,突然看到一個年輕帥哥,失控了……記得保護自己,別出人命。”
“切,說得你好像牀上高手一樣,姐睡過的男人一打,還不知道做措施?我走了,別想我,晚上一個人孤單時,千萬不要打電話騷擾我。”崔馨抿一口紅酒,對她拋個媚眼,腰肢一擰,嫋嫋娜娜地朝韓景天走去。
望着崔馨倩麗苗條的背影,蘇青青有些感慨。
崔馨曾經在大學裡拍過拖,是初戀,但是畢業後就分手了。從此以後,崔馨就變了個人似的,特別豪放。
不知道是不是被初戀傷透心才玩世不恭的。
酒會大概十點結束。
蘇青青走出酒店門口,才突然想起,趕不上末班的公交車了,不由得叫一聲苦。
倒是有幾個男同事,殷勤地爭着要開車送她回家。
把她身邊的方媚晾在一邊。
方媚暗生妒意,搶上前拉着蘇青青手臂說:“哪裡需要麻煩你們,我倆打的不就行了,對不對,青青?”
蘇青青也不想跟那些男同事過分接近,便一口答應。
兩人走到馬路邊,眼前一臺出租車停在面前,方媚像是突然想什麼事情一樣,說:“哎呀,我忘記了我今晚要去朋友家拿東西,和你不順路,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拉開車門上車揚長而去,離去時那抹陰陰的笑意並沒壓下,但嘴上卻說着關心的話語:“你一個人回去得小心哦。”
蘇青青不好說什麼,只得擠出笑容跟她揮手道別,然後,就攔截過往出租車。
只是這該死的出租車,平常不坐呢,就N臺空車在面前駛過,現在想坐,卻等了10分鐘還沒來。
夜晚的帝都有點涼,她穿着露袖連衣裙,感覺肩膀涼涼的,不自由地摸了摸皮膚,再繼續伸長脖子,有點無奈地等待出租車。
突然,一臺黑色奔馳停在面前。
蘇青青隨意瞥一眼後,就移開視線。
耳邊似乎聽見一把聲音在叫:“上車!”
她沒有往心裡去,跺跺腳,嘆嘆氣,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出租車怎麼還沒來?
過一會兒,身邊突然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路燈的光芒,在地上投下一個重重的黑影。
跟着微涼的肩膀皮膚上傳來一股熱度。
她被人攬住肩膀了!
難道是流氓非禮?
蘇青青剎時間反應過來,身體一陣驚恐,奮力推開來人,尖聲大叫:“救命啊,非禮啊!”
“蘇青青!”
頭頂上方傳來一聲低沉怒吼,肩膀上的力量加緊,讓她無法動彈。
她驚恐地側頭,便對接上一雙厭煩的眼眸!
程汎!
此刻他鐵青着一張臉,目光灼灼,那溫度簡直可以燒焦她。
“你鬼叫什麼?”
“我,我以爲你流氓。”蘇青青被他的氣勢嚇倒,說話結巴。
“你聾的嗎?我剛纔叫你幾聲上車,你沒聽見嗎?”
蘇青青睜大明澈如水的眼睛:“我,我確實沒聽見。”
“豬啊你,上車!”
蘇青青乖乖地被他推進幾米之遠的奔馳車後座,跟着程汎就進來,坐在她旁邊。
司機並不是韓景天,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總裁,去哪?”
“你住哪?”程汎沒好氣地問她。
“啊?”蘇青青不明所以,又圓睜着眼睛望着程汎,不能怪她,剛纔被程汎突然一嚇,她還沒回過神來。
程汎不說話,側頭給她一下冰冷的目光。
蘇青青腦子立刻靈光,飛快地說:“北區解放路寶業公寓。”
程汎便別過頭,鼻裡輕哼一聲。
汽車無聲地在馬路上輾壓着,車內氣氛凝結。
蘇青青安靜地坐着,程汎強大的氣場讓她不能忽視他的存在,不說話氣氛怪異,說話又找不到話題。
一時坐臥不安,扭扭捏捏的。
“座椅有蟲嗎?”程汎淡冽的聲音響起,他仰着頭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前方。他一說話,空氣中漂浮着清淺微香的酒氣。
“啊?”蘇青青聞到這種氣息後,微微一醉,又迷魂失神。
程汎又無奈側頭瞪她一眼。
“哦。”蘇青青馬上又知道怎麼回事,立刻端正坐姿,淑女般一動不動。
程汎便閉上眼睛。
他今晚喝了很多酒,臉色有點潮紅,眼睛閉着,長長的睫毛在燈光映照下投下一片陰影。
那側面,那鼻樑,那薄脣……
蘇青青心裡再次泛起那個念頭,程明,程明……
因爲安靜了下來,她在定定地望着他面孔時,剛纔程汎的語氣、動作、神態逐一浮現腦海。
那句“豬啊你”,那麼的熟悉,像極以前程明被她氣得半死時的那無奈的怒叫!
你是程明嗎?還是我的幻覺?還是這句話很多人都說過?還是我太想念他,所以只要有點點像他我都心潮翻涌?
蘇青青的呼吸急促,臉上泫然暗傷。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她怪異,程汎倏地睜開眼睛,便看見她臉上的黯然。
他心中微微一痛,堅硬開始有一絲柔軟。
“想什麼呢?”
“沒,沒。”蘇青青這次不敢說他像程明瞭,免得又被扣上一頂心機深沉的帽子。
“來帝都多久了?”程汎見她不願意說下去,也沒追問,便轉了話題。
“半年了。”
“習慣嗎?”
“還好。”
“你哪裡人?”
“南方的。”
“哦,怎麼會來帝都?”程汎此刻的問話很溫柔。
“我,我來找一個朋友。”
“你朋友是誰,叫什麼名字,說出來我或許能幫你找他。”程汎的聲音四平八穩,像是一個關心下屬的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