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

到了三月,在村民的好奇的目光注視之下,家鑫去縣菸草局請了三位專家,對土壤的成分進行了檢測。

檢測結果顯示,這種沙壤土質地疏鬆,特別適合菸草栽種,就是土壤肥力不夠,不過可以通過土壤改良,來增進肥力。

“你們把梯田修的很標準,尤其選擇冬耕,凡是種植黃煙的地塊一定要冬耕,深度爲40-45釐米消滅部分病原菌蟲害;二是增加土壤的透氣性;三是加大持水量,提高抗旱能力,水源較差的地塊更需做好此項工作。來春解凍後,及時搶墒細耙。”專家用專業的口吻肯定了家鑫的成績。

“冬天閒着,也是閒着,我就帶大家開荒了。”家鑫迎和道。

“你打算種多少畝。”專家問道。

“就這一片”大概有五百多畝。

“那你要抓緊育苗了,你打算採用什麼育苗方法。”專家問道。

“漂浮育苗投訴太大了,我想採用傳統育苗方法。”家鑫無奈的說道。

“你看這樣可以嗎,你在多種500畝,你從我們那裡購買幼苗,怎麼樣。”專家分析道。

“家鑫懵了,他還沒想到幼苗還可以購買。”家鑫沉思不語。

專家看出了,家鑫的難處,就說道“來給你算一筆賬。”

專家算完以後,家鑫發現購買專家的幼苗被自己育苗稍微貴點,但是成活率高,抗病蟲害能力強。

家鑫由於手裡沒錢,左右爲難,只好對專家說讓我再想想。

專家笑着指了指家鑫罵道“你呀,心眼真多。”

家鑫只好如實告知,自己經濟狀況。專家聽了以後,也很爲難,只能說,賒欠可能不行,我們既叫菸草公司,又叫菸草局,畢竟還是是國家行政單位。

家鑫回去想了幾天,最後還是決定,購買菸草公司的幼苗,雖然經濟壓力大點,但是有質量保障。

幼苗確定下來以後,他就抓緊帶人施基肥,起壟。

肥料嚴格按照氮2、磷4、鉀4的標準施加的。

壟高、壟寬都按嚴格標準修整,家鑫對工人說已經要按標準起壟,千萬別按過去的老思想起壟。家鑫本來還想說光合作用,但是怕他們聽不懂,就指了指太陽說道:“太密了,太陽照不上影響生長。”

到了四月中旬,壟已經起好了,菸草公司通知苗已經煉好了,可以移栽了。

但是村裡的老人說:“這個季節氣溫有點低,不適合移栽。”

家鑫也在書上看到菸草的最佳生長溫度是28攝氏度左右。他就把這個疑惑告訴了菸草公司技術員。

“咱這個是新品種,抗寒能力強。”技術員解釋道。

家鑫組織了五十多名工人,五輛拖拉機,一大批移栽鏟。

拖拉機每天早晨四點出發,八點浩浩蕩蕩把幼苗從縣城的大棚拉回來。

可是剛乾的熱火朝天,就出了事了。

鎮上有家診所,醫生醫術高明,大家有病了,都喜歡去這家診所。那個年代沒有一次性針管,醫生打完針,就用熱水把針頭煮一下,太忙了就用酒精擦一下針頭。結果鎮上好多人得了肝炎,十幾個工人不能來上班了,家鑫也感覺自己胸悶氣短,趕緊去縣城化驗,化驗結果顯陰性,而且家鑫還有抗體,他知道自己大學時打過一針疫苗,但是由於當時沒有錢,他沒有打第二針加強針。

“我怎麼感覺自己胸悶氣短,四肢無力。”家鑫病殃殃的問大夫。

“你是勞累過度,我給你開點補血補氣的藥。”大夫溫和的說道。

家鑫給自己打了一支加強針。給母親和兒子也分別打了一針乙肝疫苗。

身體沒什麼問題,但是工人的問題沒辦法解決。

家鑫只好給沒有生病工人加工資,並且讓他們分開吃,自己拖着疲憊的身體硬扛着。母親看他實在可憐,就帶着孩子來幫忙。

“媽,你回去吧。”家鑫看着母親滿頭灰白髮,難過的說道。兒子都快五歲了,也很聽話。母親在前面費力的鏟坑,兒子在後面放苗子。

他也樂意讓兒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鍛鍊鍛鍊。可是母親,他實在不忍心啊,自從父親走了以後,母親更加蒼老了。

那一年妻子走了以後,他想自殺,還是母親在身邊不停安慰他。害怕他偷偷自殺,母親每晚都睡在他腳下,每天早晨天沒亮就去給他熱羊奶。

他覺得自己是個自私無用的男人,眼淚在他眼眶打轉,他強忍住,來到了坡後面沒人處,他抓起一把黃土,塞進嘴裡,嗚咽着、低吼着,向這片土地訴說着自己的不幸。

發泄以後,他回到煙田,拿起煙鏟,拼命地揮舞。工人們看着他不要命的幹活,看着他也都沉默了,而後所有人拿起鏟子狠勁的幹活,把所有的不幸發泄在土地上。

到了八月菸葉長勢喜人,到了快採摘的季節了。雖然工人們沒種過菸葉,但都是莊戶人,一通百通,都是下力氣的活。只要你肯下力氣,就不怕幹不好。

家鑫雖然不愛說話,但是他也知道什麼人,必須多親近。平時他有事沒事就給菸草公司的技術員打電話, 每次去縣城都要請幾位技術員吃個飯。他閒了帶着工人,也去別的鄉鎮學習學習。

有一天,家鑫在地裡幹活,村長帶着幾個人來到地裡,開門見山對家鑫說:“我過來收特產稅。”

“啥?”家鑫懵了,他聽過果樹要收果林特產稅,還沒聽說過種菸草也收稅。

“咱是按菸葉的收購價的12%以上收的,但是看在一個村裡人的面子上,見你是第一年種,就按最低標準10%收稅”村長滿口土話,得意洋洋的說道。

家鑫在心裡暗算一下,10%就是八九萬了。家鑫氣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村長。

村長叫了幾聲家鑫,家鑫沒動靜,只能心裡發毛的帶人先走了:“你先準備錢,過兩天我們來收。”

家鑫回家躺在牀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屋頂,母親喊他吃飯,他也沒起來。

他現在是負債累累啊,一個月前,又帶了十幾萬,用來建烤爐。工人從去年冬天到現在的工資還沒結算了。馬上還得在僱一批採摘菸葉,還有煤炭錢……

這稅收錢去哪裡湊啊,第二天他去鎮委書記商量此事,鎮委書記爲難說道:“這樣吧,我給你村裡打個電話,把稅收再給你降一降。”

“降了,我也沒錢。”家鑫無奈說道。

“先打一張白條,等菸葉賣了在給錢。”鎮委書記迂迴的說道。

“只能這樣了。”家鑫說道。

家鑫回來的路上看見村長帶人撬張黑蛋的家門,牆上的泥坯上還寫着褪色的一行大字“一胎不扎,牽豬拉羊,二胎不扎,擡門扭鎖。”

家鑫看後搖了搖頭感嘆道:“這都什麼世道。”

家鑫晚上去果樹房睡覺,路過街道,街上那家唯一的泡饃館燈亮着,裡面傳來喝酒划拳的聲音。家鑫走進一看,村長帶着一幫收稅的在裡面喝酒。

家鑫憤憤不平的超旁邊土牆一腳踏去,土牆轟的一聲塌了,家鑫嚇了一大跳,

媽呀!這土牆有七十多公分厚了,怎麼這麼弱不禁風。

家鑫藉着月光看向牆根:“唉……嘆了一聲氣,原來牆根由於積年累月的尿衝擊,早都摧枯拉朽了,只是差一個月外力。這些王八蛋每晚使勁喝啤酒,喝完就在牆根撒尿。牆根早已腐蝕掉了。”

到了第二天,家鑫在喇叭裡面聽到,村委會在喊他的名字,喊了三遍,說他還沒有交“三提留、五統籌。”

家鑫聽了以後,想起昨晚村長帶收稅的喝酒。就氣的拿起家裡的鎬頭,去了村委會,會計還在念沒繳稅的人員名單,家鑫一把把會計推倒,照着擴音器一通亂砸。家鑫失去理智了。村委會的人看見他發瘋了,也沒人敢攔着。

家鑫又被收監了,這是他今年第二次入獄了。鎮委書記帶着一羣工人,還他求情,派出所調解道“你把賠償金交了,在向村委會道個歉,這事就算“了”了”。

家鑫不句話不說,鎮委書記知道他什麼意思,他意思很明顯,賠錢可以,道歉不行。

鎮委書記只能從中圓和。

到了年底,菸草公司要找家鑫談合同。

“利潤太小了,稅收一交幾乎沒利潤了。”家鑫無奈的說道。

菸草公司的人,拿出一份文件,以後菸農不用再承擔稅收了,所有稅收都由菸草公司向國家繳納。

家鑫拿過紅頭文件,仔細閱讀了幾遍,忽然雄心壯起,他決定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承包五百畝……

家鑫成立了一個大概像合作社一樣的機構,那個年代人思想比較落後,還不知道什麼是合作社,更不會註冊公司。籤個合同就可以,而且大多數時候,人們沒有契約精神,不會履行合同,主要靠“鄉情”維持秩序。

家鑫自己建了十幾個大棚,請了四個技術員,一批工人,自己育苗。苗出棚後,他直接送到菸農地裡,菸農按照標準移栽。

前期的肥料、煙苗,菸農都可以賒欠等煙賣了,從裡面扣除。

菸草公司的人定期給菸農培訓,指導。由於科學的管理,菸葉品相好,量大。70%以上都是檸檬黃菸葉,菸草公司把這塊當成重點培育基地,加大水利設施投資,並私底下提高了菸葉收購價。

家鑫感覺自己找到了掙錢的感覺,感嘆的說:“農民還是幹自己擅長的事,能掙到錢。”

家鑫給他的兒子改名了,叫“典悟”爲什麼會叫這個奇怪的名字,可能“典同點”點醒的意思,悟就是悟出真諦。可能那晚孩子那聲哭聲讓他醒悟了。

有個評論家說“有些人是不能讀書的,讀書會限制他的拓展能力。”例如朱元璋,如果朱元璋讀書好,可能只能做元廷一個碌碌無爲小官。

但是當今這個社會你必須學習,你不學習就會被社會淘汰,舉個例子,有些老人不會微信,只能出行帶現金,這就給出行帶來不便,甚至安全問題。

所以,你必須認真學習,但是如果你把學到的東西,不進行應用,你還不如不學。

你把學到的東西,不應用到生活中去,其實就等於對自己生命進行犯罪,無形中謀殺自己時間。家鑫就是這樣,十六年的學校生活,六年的考公務員之路,前三十年把書讀死了。如果他早能大徹大悟,做到知行合一,以他當年的學習成績,早上了名牌大學了,也不會有後來這麼悽慘的遭遇。孩子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妻子寧願選一個五十歲的流氓,都不選他。

都說你想看這個男人的品味和內涵,你就看他身邊的女人,其實這句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人要早早的醒悟,不能家鑫一樣活的這麼窩囊。

知行合一中的 行,其實很簡單。上初中時我們學物理,老師說物理要多做實驗和展開想象,現在想想,確實很有道理,好多的物理現象,你不做實驗,你很難理解。牛頓看見蘋果從樹上掉下來,通過想象和多次實驗發現了萬有引力。如果是普通人被蘋果砸了,可能就氣的一腳把蘋果踹飛了。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家鑫這次能首戰告捷,其實也與他平時的知識積累有很大關係。

每天晚上路過廣場,看見好多大學生在擺攤,其實這就是實踐。一方面通過擺攤至少可以知道賺錢不易。另一方面可以分析出市場需求。第三可以鍛鍊自己推銷能力。

家鑫他媽當初拜錯了神,本來是求姻緣,但是卻拜了財神,財神看他家實在太可憐了,就給他家送去了一個媳婦。可是這個媳婦太不是個東西,整天糟踐人。財神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把他攆走了,給他家送去了一筆財富。家鑫也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叫家鑫,“鑫”就是一座金山。,

家鑫知道資本流通的越快,賺錢越多,可是農業春天下種、夏天中耕、秋天收穫、冬天儲藏,一年才一個週期,太慢了。

他要去城裡打拼,他要開工廠或搞貿易,工廠只要開工,白天黑夜都可以生產,大大加快了生產週期,賺錢的速度是農業的加倍甚至幾十倍。

將來如果有更多的錢,他還要搞金融,金融“嫌貧愛富”追求的是短期性、大規模、流動性。

家鑫過完年以後,買了個七成新的客貨兩用的貨車。可是家鑫沒駕照,就只能僱了個司機,叫趙宗平,每月給開四千元工資。宗平是部隊轉業回來,但是他沒有安置卡,所以回來以後,就在家待業。家鑫帶着宗平整天往城裡跑,也不知道幹什麼。親戚朋友都想趁過年來佔個光,拍個馬屁,就是找不到人,這個屁拍不出去,留在肚裡氣脹,大家當然不舒服,所以弄得是怨聲載道,家鑫他媽好人一個,總覺得對不起大家。

到了三月,謎底終於揭曉,家鑫在縣城靠近車站的地方,租了300多平方米場地,開了一家水產糧油批發部。這個糧油部,除了家鑫,司機宗平,還請了一個女的,叫李紫夏,紫夏以前是飯店大堂經理,身材高挑,說話辦事,八面玲瓏,有點王熙鳳的風格。

開業那天請了十二桌人,結果只來了三桌人,而且兩桌還是親戚,好不尷尬,虧家鑫平時少言寡語,面色憂鬱,大家習慣了,還真看不出家鑫內心的想法。

其實家鑫團隊,還是在底下做了大量工作的,給縣城每個飯店老闆親自送了名片,互相留了電話,請客吃飯。各個鄉鎮大一點的飯店,每個糧油批發部都留了名片。可是今天卻只來了這點人。

紫夏心裡很上火,但是看見老闆面無表情在吃飯,她也就不着急了,給每桌挨個敬酒。

開業以後,生意很蕭條,但是家鑫卻每天不來店裡,來的時候也都快中午了,也不說話轉一圈就走了,紫夏都有點後悔來上班,她的工資和績效掛鉤,可是現在生意這麼差,老闆又沒幹勁,弄得她整天拿宗平出氣。終於有一天中午快吃飯的時候,店裡來了兩個人,一個勁的問價,就是不買東西,紫夏耐心的講解,就害怕這兩顧客走了。

問完了以後,家鑫走了進來,對兩個來客說到,劉老闆,李哥,你倆來了。原來這兩人在鄉鎮上開水產糧油批發。家鑫發名片的時候見過兩人。然後他就對紫夏說“走,我們四個去吃午飯。”到了飯桌上,家鑫卻只點了一葷一素兩個菜,然後要了四碗麪,紫夏都無語,但是她還是熱心的招待,並講解着店裡的貨物。吃完以後家鑫就說了一句話,我們按你們在市裡的價格,發給你們,並不加裝卸費和運輸費。兩個老闆聽了以後,說讓他們回去考慮考慮。紫夏聽了,想老闆瘋了,不賺錢還賠錢。

第二天,天沒亮家鑫就讓宗平和他出發去拉貨,讓紫夏看店,紫夏一看老闆瘋了,店裡積壓了這麼多貨,還去進貨。家鑫和宗平直接去了省裡的批發市場,到的時候批發剛營業,但是已經是車水馬龍,那個場景讓宗平目瞪口呆,批發市場太大了,有半個村子那麼大,車子排了將近一里路,海鮮市場,調料市場,肉類市場,水果市場……

虧宗平技術好,在中午吃飯前,貨物裝上車。再用了一個多小時回到了縣上,剛進店,還沒吃飯,紫夏的電話就響了,劉老闆電話來了,說他需要一批貨,讓下午送過來。

家鑫又僱了個裝卸工,和宗平出發了,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從早晨到現在還沒吃一口飯。家鑫把紫夏和宗平叫出來,在一家檔次還算可以的地方,點了四個菜。紫夏說老闆你今天怎麼這麼大方,家鑫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吃飯。家鑫可能想說,貨物的質量和價格談不攏,你就算請他們吃滿漢全席,他們也不會要你的貨。

生意終於走上了正規,縣城從東到所有的酒店、鄉鎮各個批發部都從家鑫這裡拿貨。

生意好了,麻煩也就多了,有一天我縣最高檔的酒店,“新京”酒店採購經理,讓人拉着幾袋麪粉來投訴說“你店裡的麪粉缺斤少兩。”

他們順手擡下來一臺磅稱,放着家鑫面稱了起來,稱了以後,每袋果然少二斤左右面粉。

他們留下幾袋麪粉什麼也沒說,就有了。

把家鑫弄得很難看,對方什麼問沒說,不代表自己什麼都可以幹。由於對方是大客戶,糧油、水產等都從家鑫店裡拿,所以對方欠店裡兩個月貨款,將近五十多萬了。

家鑫、宗平、紫夏三人沉默不語,都在想對策。

“這是新京給我們挖的坑,他們故意拖欠我們貨款,然後欺詐我們。”紫夏首先忍不住發出聲來。

“對,絕對是這樣的,我剛纔看了一下袋子口,明顯有重新縫合的痕跡。”宗平說道。

“唉……這個事,現在說不清楚。”家鑫無可奈何的說道。

衆人確實沉默了。

這事確實說不清楚,那個那個年代經濟剛復甦,市場非常混亂,假冒僞劣產品滿天飛,人們寧可相信買者的話,也不會相信賣者。而且那時候的商人,由於貨款難追,缺斤少兩很正常,甚至已經成爲商業潛規則,商品價錢壓的很低,但是斤兩不夠,要貨款的時候,有些老闆直接砍掉一兩萬很正常。

這事也不能放公安局或工商局去說,一報案,對方沒什麼損失,有可能家鑫的店,由於出售僞劣產品,而被罰款、吊銷執照。

但是這事必須儘快解決,如果耽誤下去,所有賣家都一一效仿,那就麻煩大了。

必須找個人去說和這件事,這個人必須有已經社會地位,各方面都很面子。

“我還真認識這麼一個人,他是咱們鎮上的。”宗平說道。

“誰啊?”家鑫問道。

“西北刀客”宗平笑着說。

“他現在在哪裡?”

“就在商業開了一家鞋店,前一段時間他開店差兩萬元,朝我借錢。”

家鑫想起了“西北刀客”的過去。“西北刀客”原名張君義,他被家鑫大幾歲,就住在一個鎮上。張君義小時候唸書非常好,可是一次變故改變他的一生。他家裡非常的窮,爸爸在水泥廠打工,又得了肺吸塵。快過年了,媽媽就把窖裡的大蔥拿到鎮上去買,買了以後,給孩子們買點肉,包餃子。

君義幫媽媽提着籠子,到了臘月集上,剛把一籠蔥放下,就有兩個流氓,來收管理費。

“每個攤位三塊錢,趕緊交費。”一個肥頭大耳的人說道。

“我們纔剛來,還沒賣下錢。”君義本來想拖延一會兒,等蔥賣完了,趕緊收攤走人。

“少給我耍猾。”你這種人我見多了。

“信不信我把你蔥收沒了。”一個順勢要提走籠。

君義媽死死的抓住籠不放,收費的本來想嚇嚇君義媽,沒想到這個婦女勁頭這麼大,把他差點拉倒。

收費的氣急敗壞,一腳把君義媽踢倒,蔥也撒了一地。

君義這個老實的少年,這才緩過神,看到自己母親被人欺負了。

骨子裡的熱血直往上涌,看見旁邊豬肉攤,上去就拿起一把砍刀,超一個流氓臉上,砍了好幾下。等少年砍累了,流氓已倒在血泊中,剛纔還咋咋呼呼的另一個流氓,早已嚇得面色蒼白,癱軟在遠處。

畢竟君義沒有成年,又沒有導致對方喪命,只是去少管所接受教育。鎮委也很同情君義家裡,就安排君義媽去鄉鎮企業上班。

君義出獄以後大家就給了起了一個外號“西北刀客”,因爲當時這是一部很火的電影,講一個少年刀客報仇的故事。

他出獄沒事可幹,又不想回家,就在縣醫院門前擺了個修鞋的攤子。

有一天,幾個小流氓修完鞋轉身走了。

“喂……你還沒給錢了。”

“什麼,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向我要錢,你知道我是誰嗎?”

“把錢給我,趕緊滾蛋。”君義不耐煩的說道。

“🐴得,你罵誰呢?”

君義費話不說,拿起榔頭衝了上去……

君義就像上個世紀我縣最後一個俠客,雖然只是一個修鞋的,但是**地位顯赫。

不管是有錢的,或者窮人找他說事,他都樂意幫忙,而且從不收去報酬,最後事情被他說和的各方都心服口服。

君義通過自己的努力,攢了一筆錢。幹一行、愛一行,他想開個鞋店,把他的修鞋事業延伸。可算下來,差兩萬元,他是個好強的人,不願意去借人錢。可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最後沒辦法,他去求親戚趙宗平。

“新京家大業大,劉鐵漢也算是一號人物”君義聽了宗平的陳述以後說了這麼一句。

君義說了句實話新京當時在我縣確實惹不起。

“新京”酒店在上世紀絕對是我縣最豪華的酒店,總共六層,一層吃飯,二到四層是住房,五層是KTV,六層是洗浴中心。

我記得上初一時,每次英語老師舉例子都是一羣外國人來到“welcome to xinjing

hotel ”。可見他已經是我縣的標誌性建築。二十年過去了,有一天我路過新京酒店門口,發現它被圍起來,馬上要拆了,才感覺歲月如梭。

雖然事很難擺平,但是重情義的君義還是答應了下來。

約了個時間,君義帶着家鑫和宗平去見新京老闆劉鐵漢,劉鐵漢和他的名字很不合,長得很陰鷲,還帶了個金絲邊眼鏡。

坐下以後君義開門見山的說:“這兩是我老鄉,做點生意不容易,我就直接說了吧,五十萬元你還四十五萬,別的費話我就不多說了,這裡面的貓膩大家都清楚。”

劉鐵漢聽了以後,沒想到對方這麼直接,他也就是想訛點錢,他的底線是三十萬,既然對方請了人,而且這個人是個亡命之徒,那就算了,畢竟做生意要以和爲貴。

這件事就這麼糊里糊塗“了”了。家鑫非常感激張君義,一直想報答他。有一天,聽說縣裡皮鞋廠由於經營不善要轉讓。他就找來君義問他想不想和自己合作。君義也是一個有抱負的人,如果不是當年那件事,他現在都是名牌大學生了。

兩人一拍即合,並且成了終身兄弟。

《菸廠》

正當家鑫的“糧油”事業,如日中天之時。以前的鎮黨委書記武益民找到了家鑫。

“小張,你這兩年發展的不錯啊,你看你的辦公室,比我的都闊氣。”

“哎吆,武書記,你怎麼來了,不對應該叫您武縣長了。快坐、快坐紫夏給武縣長倒茶。”家鑫見到老書記確實挺激動,他的前半生,他大伯和武書記是他恩人和貴人。他遇難時,武書記多次出手幫助,他被拘留時,武書記把他保出來,他沒錢時,武書記通過關係給他貸款,他事業陷入低谷時,武書記給他找項目。

誰說官場中人無情,武書記至少對他張家鑫仁至義盡。

“你現在也變得滑頭了,我今天來找你有事。”武書記喝了一口茶,家鑫專心的等待下文。

“你種了這麼多年烤煙了,你覺得中國烤煙市場怎麼樣?”武書記饒有興趣的問家鑫。

“這你就把我難住了,我只是個種烤煙的。”家鑫謙虛的說道。

“隨便說說嘛,”武書記笑着鼓勵道。

“我覺得中國的捲菸市場,將會越來越好,尤其是實行一套結構,兩塊牌子以後,菸草局即是政府機構又是國有企業。它的管理更加靈活多變,更加能適應市場需要,更具有市場競爭性。……”

“菸草屬於專營,對一個地方的稅收會起到質的飛躍。”武縣長慢悠悠的說道。

“今天我來找你,是有個重大決定和商量一下。我現在是主管經濟的副縣長,我上任這半個月來最大的難題就是解決下崗工人的就業問題。”

“你知道由於市場的復甦,南方經濟的快速發展,我們這兒的好多縣辦企業,由於產品質量落後,已經倒閉,好多工人下崗。這些下崗工人整天來縣政府上訪。”

“我想到你在鎮上的菸草基地辦的如火如荼,就想借鑑一下,看能不能在咱們這兒開一箇中性捲菸廠,來解決下崗工人的就業問題,同時也能促進經濟發展。”

武縣長一口氣說完以後,喝了一口茶,看向了家鑫。

家鑫略做思考“我覺得這個方案可行,菸草加工技術簡單,但需要勞動力大,正好符合我們這兒的條件。”

“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我們縣屬於貧困縣,一下子財政拿不出這麼多錢,我想邀請你入股。”武縣長終於露出來狐狸尾巴。

“呵呵……”家鑫只是裝作苦笑,其實心裡挺激動的,這是一塊肥肉,如果真能合作,這對他來說將是質的飛躍。不過在談判之前,他不能表現出來,他要爭取最大的利益。

“其實,我也是爲你好,我知道你這麼多年有個心結,如果你此次入股,我推薦你進政協,怎麼樣 ?”武縣長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這下家鑫徹底淪陷了,他考了六次公務員沒考上,這麼多年,他做了許多公益,就是想進政協,可是沒有鍥機。這次武縣長拋出了橄欖枝,讓他塵封的心,徹底復甦了。

“武縣長,你看這樣行不,我把所有的賬目過一遍,看手裡到底有多少錢,在給你彙報一下,投資的具體情況,怎麼樣?”家鑫誠懇的說道。

話已經這份上了,武縣長相當滿意,“小張啊,你不要擔心,你只要把你的菸草基地入股進來,錢的事我可以想辦法給你貸。”

“武縣長,好久都沒坐坐,中午一起吃個便飯吧”家鑫看武縣長雷厲風行的要走。

“不用,不用,我還要去趟菸草公司”縣長說完轉身就走,家鑫只有送行。

《菸廠2》

辦菸廠,可不是兒戲,不像辦個紙箱廠那樣簡單。集體資產、國有資產、私人佔股多少必須明明白白,通過相關部門審覈。爲什麼到本世紀初,好多上世紀末的風雲大佬,紛紛“落馬”,鋃鐺入獄,就是因爲股權不清,把國有資產或集體財產佔爲己有,或變相變賣。

家鑫做生意時間越長,越能感覺國家整頓市場的決心越大,越能感覺中國投資環境越來越良好。

經濟剛剛復甦,商業興起,好多商人都是從農民、學生的等角色迅速轉換過來的。大家都在摸着石頭過河,有些人是幸運的,就像家鑫雖然遇到點小挫折,但還是有點成就。有些人就非常倒黴,不慎掉入深譚,傾家蕩產,鋃鐺入獄。還有一些人看起來很氣派,到處都有生意,在那裡人都給三分面子,其實這一切都是假象,所有的生意都是靠銀行資金支撐,所有的生意都是靠關係的來的。沒有遵循市場規律的生意,不叫生意,說垮就垮,實質上就像空中樓閣,說倒就倒。不管是銀行資金斷鏈,還是關係倒臺,都會給生意帶來滅頂之災。

還有 好多商人喜歡鑽法律漏洞。甚至有的地方提出“法無禁止即自由”,在過去人們溫飽沒有解決的情況下,這無可厚非,但是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就不能在粗放的管理。

家鑫相信國家已經重視市場規律與秩序,讓市場在法律的監督下運行。

家鑫去法院旁邊的律師事務所,諮詢公司成立需要法律程序。

出來以後,他很失望發現這裡面的律師很不專業,說的話模棱兩可,旁邊的人一諮詢離婚倒是很專業。

他去圖書館準備買幾本書先看看,在圖書館也沒有找到相關的書籍,他打算明天去市裡諮詢一下。路過招生辦,他忽然靈光一閃,覺得打鐵還需自身硬,不如自己報個成人專升本,進去一打聽,現在還真是招生季節。

正好有院校招生人員,就駐紮在招生辦裡面。家鑫選了*商貿學院。

“你把登記表先填一下。”招生老師是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女老師。

家鑫選的是金融專業,填完表以後遞給了老師。

“你今年都三十*歲?”女老師有點驚呼家鑫的年齡。

家鑫沒有說話,還以爲年齡超出了報名範圍,結果女老師只是驚呼了一聲,再也沒說什麼。

“我們下午有金融學的劉教授試講,你可以來聽一下。”女老師不好意思的說道。

“好吧,我把電話留下。你下午通知我。”家鑫拿出了手機,抄了電話號碼。

女老師露出羨慕的眼神。那個年代有錢人才剛裝上座機,普通老百姓就沒見過手機。

好多老闆用的是“大哥大”,家鑫也有不“大哥大”,但是太笨重了,他就給了宗平,他昨天讓宗平在省裡給他買了一部手機。電話號碼還沒記住,所以他不是顯擺纔拿出手機的。

下午去上課,女老師就在教師門口負責登記,她看見家鑫來了,就客氣的給家鑫找了一個前排座位。

因爲成人學校,大多數人都是想混個文憑,所以上課沒多長時間,大家就接頭交耳,不過大學的老師,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他還是很認真的講着自己內容。

女老師注意到只有家鑫一人在認真聽課,而且還在做筆記,她於是對家鑫好感倍增。家鑫確實喜歡聽課,老師雖然講的都是提綱,但是這麼多年來,好多困擾自己的經濟現象,都解開了。

上完課以後,女老師問大家,如果現在誰想報名,就可以來交報名費,結果只有家鑫一個交了報名費,別的同學還在徘徊。

女老師很高興今天的宣傳總算沒有白費,有一個人交了學費。她把交費發票給家鑫以後,又客氣的把家鑫送出校門。

“我可能是你們的輔導員,開學之前還要考一次試,你要好好複習,開學了,我會提前通知你的,每個月你要來上兩天課,如果沒時間來上課,你可以提前請假。”女老師一邊走,一邊叮囑家鑫。

《菸廠3》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街道中心了。

“你晚飯吃了嗎?我請你吃飯?”女老師誠懇的邀請到。

家鑫本來想拒絕,但是又覺得不妥,以後要老師幫忙的地方還很多。

兩人走進一家川菜館,女老師點了一個老碗魚,然後把菜單遞給家鑫,家鑫點了一個醋溜土豆絲。

“你家是縣城的?”女老師問道。

“我家是**鎮,離這兒50多公里。”

……

兩人一問一答,家鑫本來就不愛說話,基本上都是女老師說話,女老師人挺大方的,沒有因爲家鑫說話少而生氣。

雖然家鑫沒有說什麼,但是實力卻把女老師征服了,女老師通過談話,側面分析到家鑫經濟實力雄厚,而且還沒有老婆。

她現在連講師都不是,雖然是大學教師但一個月工資都沒一千,家鑫的一部手機就頂她一年的工資。而且通過交往,家鑫這人待人非常的厚道,就是缺乏浪漫。

女老師頓時暗生情愫。

菸廠投資進去了談判階段,家鑫以資金、菸草基地入股。縣集體以廠房、工人、資金入股。

集體入股的廠房,家鑫非常不滿意,因爲這座廠房倒過好幾次手,產權非常不明,最後一次給了五金廠,五金廠領導偷偷把廠房和土地又租賃給私人,五金廠領導被調查以後,就成了“無頭”懸案,現在還在打官司。

但是政府實在沒錢,只能這樣了。政府也開出了有利條件,家鑫如果在加大投資,就算股權只佔20%,但管理權完全給家鑫,政府只負責監督。

家鑫通過關係,從銀行和**基金貸了一千萬,準備投進去。

錢剛下來,家鑫組織管理層開了一個會。

這個會開的家鑫非常憋屈哥失望,以廠黨委書記,爲代表的管理層,整個會議就光想着,向家鑫要錢,一句對廠裡如何發展前都沒提。

家鑫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這麼多廠子會倒閉,除了市場大環境不允許小廠生存,更多還是出在管理層。

他決定去找武縣長彙報這個情況,武縣長也很爲難的說道:“這些人都是從別的廠下崗的,個人人的位置你可以變動,但是大多數人你是不能動的。這些本質不壞,好多人過去還是勞模範,你只能自己想辦法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正當家鑫絞盡腦汁,如果整頓管理層,調動工人積極性時,又出了一件事。

中央整頓金融機構,尤其是**基金是重點整頓對象,家鑫正好在**基金貸款300萬。

家鑫是實在沒有辦法了,纔去基金貸款的,他早看出這個基金管理漏洞百出,他在鎮上時,通過一張武縣長的條子,就可以把錢貸出來,而且手續簡單。有些人爲了貸款,請基金主任吃飯、送禮。甚至有的基金主任吃回扣,例如貸出來一萬元,給基金主任五百元。

此次投資菸廠實在是沒錢了,家鑫纔出此下策。

好多人被請去“喝茶”,家鑫還比較待遇好,在招待所住的是單間。不準出招待所大門,時間長了就是有點無聊,這時候成人學校的女老師正好打來電話,讓家鑫領書。家鑫說自己有事來不了,女老師就說願意親自送過來。

家鑫留給她說了地址,讓她把書送過來。

“你怎麼住招待所?我剛纔進來還要登記。”女老師好奇的問道。

“……”家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菸廠4

女老師聽了以後很失望,她本來還對家鑫暗生情愫,但是沒想到家鑫這麼快就破產了。

女老師心裡想:“有錢人太不穩定了,還是嫁給同事吧,雖然同事工資少,但知根知底,不用擔驚受怕。”在家鑫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女老師就這樣把家鑫抹殺了。

通過武縣長的努力,爲家鑫在別的銀行貸款,補上了**基金這邊窟窿。

家鑫出來以後勵精圖治,但是這個廠子還是不景氣,收支剛平衡。

第一年,家鑫爲了調動工人的積極性,他打破了“一鍋燴”,實行按勞分配,多勞多得,完不成任務的還要扣基本工資,每個部門都制定了嚴格工資發放細則,你的業績和你的直接獎金掛鉤。這樣好多辦公室人員和中層領導反而沒有車間工人拿的多。

第二年,他成立了許多新部門,把責任細化,信息部、工藝質量部、質檢部、工程技術部、工會……他把管理層人員直接下調到一線,任小組組長,同時也提拔了一些一線優秀員工任組長,以小組爲單位進行公平競爭。

第三年他爲工藝質量部和銷售部招兵買馬,收集人才。工藝質量部門的研究員只要對捲菸的加工工藝有所改進,直接重金酬謝。

銷售部門的人默認他們可以便宜行事,家鑫知道有點不合規矩,但是有些“髒活”必須有人去幹,不然廠子就沒法經營了,這麼多人就沒飯吃了。

天有不測風雲,一邊風雨,一邊晴,雖然烤煙市場沒賺到錢,但是“糧油”市場這兩年非常火爆,爲家鑫還清了所有債務,家鑫打算在加大投入,和省裡的中工菸廠合作,引進它們技術,成爲它們的加工基地。

可是天不遂人願,長期以來,大量的小菸廠重複建設,盲目發展,低價竟銷、優材劣用。國務院多次下發通知要求立即關停計劃外菸廠。經多次反覆,除對老革命根據地和少數民族地區的大部分計劃外菸廠予以保留外,其餘計劃外菸廠或保留或關停或轉產。

家鑫看到文件以後,知道已經迴天無力了,這是小菸廠末法時代,越早關閉,損失越小。

工人們幾天前接到了離長通知,但是好多人還是堅持在崗位上,家鑫不忍心這樣,就用廣播把大家叫到了操場上。

“我和大家相處快四年多了,從剛開始的摩擦,到現在的離不開,但是大的環境形式,不允許小菸廠存在了,如果大家還相信我,願意跟着我。我打算擴大煙草種植基地,來給大家提供就業機會,如果有些人由於家庭原因或其它原因,不想離開這兒。我也給你們想好了出路,我打算擴大面粉生意,給各縣建立我們自己的麪粉廠。”家鑫確實和工人產生了深厚的感情,武縣長沒有說錯這些工人都是淳樸的勞動人民,只要他們受到了應有的尊重,並且得到了自己勞動報酬,他們就會把工廠當自己家一樣愛惜。

捲菸廠,消失在時代潮流中,這是市場優勝劣汰的選擇,家鑫能否在商海沉浮中,中流砥柱,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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