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方需要一名人跟在羅通的身邊,不見得能夠阻止什麼,但是聊勝於無。
不過羅通沒有想到,這個軍方的人,居然是一個未來的老相識。
楊秋武,特種兵出身,現在不過二十三歲。三十年後,在人類還沒有掌握靈能之前,這位老兵組織了一個由骨幹軍官組成的隊伍,利用各種工具和道路,儘可能的拯救着每一個人類。
他們堅持了將近一年,當人類靈能者開始不斷出現,能夠在部分戰場上與惡魔形成僵持時,這個原本近千人的隊伍,活下來的只剩下十五個人。
他們拯救了多少人類?
羅通無法計算,僅知道這個隊伍前後往圖雅就送來了近萬人。至於往其他人類營地輸送的難民,只怕比這個數據更多。
上一世羅通見到楊秋武的時候,這位老兵已經是一個重度殘疾,魔能不斷侵蝕着他的身體,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有一塊發黑的血肉從楊秋武身上掉下來。
即便如此,楊秋武依舊充滿了鬥志。他拒絕了靈能覺醒,而是將大量與惡魔的戰鬥經驗,以及更爲科學的鍛鍊方法教給了圖雅的守軍。
這個過程持續了三個月,在那之後,楊秋武就帶着他剩下的幾個兄弟離開了圖雅。最終就像是燕凌風一樣,再沒有任何消息。
羅通希望楊秋武能夠活着,不過這樣的想法在末世並不現實,大量靈能者都在接二連三的犧牲,以楊秋武那樣的情況……
對於羅通來說,上一世的楊秋武屬於亦師亦友的存在,這一世他給劉子榮制定的鍛鍊計劃,連同羅通自己這些年的鍛鍊。其實都是源自楊秋武。
正因爲如此,見到楊秋武時,羅通反而感到非常親切。無論如何,這一世,楊秋武還是活着的,還要活上幾十年。也許會一直活下去。
看見羅通,楊秋武利索的敬了一個軍禮,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說:“對不起,對不起,忘了,這個時候不能敬禮。”
羅通也是一笑,和楊秋武握手之後,隨便聊了幾句。有些事情現在說不了多麼仔細。兩人也沒有繼續多聊。又看了看劉子榮,楊秋武對羅通說:“你們體格很棒,應該經過系統專業的訓練了吧。”
羅通笑了笑,沒有回答說這些鍛鍊內容其實都來自楊秋武的指導。
從韓璐到首都,然後從首都到巴黎,再從巴黎飛到斯圖加特。這是一個漫長的路程,對於沒有出過國門的杜曉曉和薛少勇來說,都是一次難得的體驗。相對於那些在頭等艙裡直接睡覺倒時差的旅客而言。兩個小傢伙看上去充滿了精力。
他們時而扒着窗舷往外看,即使外面是一片黑黢黢的天空也無所謂。時而坐在一起,用着誰也聽不懂的話嘰裡咕嚕交流着。
薛少勇現在已經掌握了很多字的發音,但是他最喜歡的,還是坐在那裡,嘰裡咕嚕的說着別人聽不懂的話,時不時激揚頓挫。聽起來好像是在發表演講。
這樣的話,也只有杜曉曉能夠聽懂,她會時不時對香香的理念指點一番,至於瞪大了無辜雙眼,看上去一臉茫然的香香有沒有聽懂。那就只有天知道。
劉子榮躺在躺椅上難以入睡,時不時聽見兩個小傢伙壓低了聲音在那裡竊竊私語,偏偏他一句話都聽不懂。這讓劉子榮多少有些失落,一個月前,香香還是最纏他的娃娃,一個多月以後,香香最好的夥伴已經變成杜曉曉。
“他不是暈車嗎?”
劉子榮索性摘下眼罩,扭頭問坐在另一邊,正在看書的羅通。
將手裡的電路書放下,羅通點頭說:“對呀,他暈車,我沒說過他暈機啊。“
劉子榮嘆口氣,用手把自己的腦袋拍了一下,又問:“那樣的書,好看嗎?”
羅通笑着搖頭,說:“對你來說絕對不好看,不過每個人喜好不同。你只要看懂就好,我需要研究一下。”
旁邊徐珊珊伸手拍了拍羅通的手,輕聲說:“小聲一點,現在都在休息。”
羅通歉意一笑,側頭看了看另一邊。
不能不說,這個世界上總有緣分這種東西存在。也可以說,惺惺相惜這種東西,更適用與同樣氣質的人之間。比如楊秋武和薛梅語之間,這兩個人在首都機場見到第一面的時候似乎還沒有什麼變化,等到現在,兩人之間似乎已經有了一些說不清的東西。
怎麼說呢,薛梅語和她的母親一樣,願意捨棄一切來守護人類的未來。而三十年後,楊秋武用行動踐行了她們的想法。這兩個人雖然表面上有着不小的差距,薛梅語看上去更爲成熟,而楊秋武看上去更爲嚴肅正派,但是兩人在骨子裡,卻是一樣的。
這種共性甚至比薛梅語和閻誠之間的共性還多。畢竟薛梅語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與名門大派子弟必然有着相當隔閡,倒是和同樣作爲普通人家子弟的楊秋武,彼此之間沒有什麼距離。
這是好事,羅通堅持認爲。
閻誠註定娶不到薛梅語,然後只能和莫伊結婚,將來的燕凌風還會出生,那可是一個不亞於杜曉曉的天才。
爲了這個天才的誕生,現在的薛梅語和楊秋武之間培養出感情,絕對是羅通樂見其成的。
順着羅通的目光,徐珊珊也側頭看了那邊一眼,同樣笑了起來,再次拍了拍羅通的手。示意羅通保持安靜,不要打擾對方。
羅通輕輕翻動手掌,把徐珊珊的手握住,兩人相視一笑,到讓另外一邊的劉子榮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簡直是,一個個肉麻當有趣,還要不要人活了。”
一邊說,劉子榮一邊扭頭看着舷窗下的兩個小傢伙。然後他親眼看見,香香抱着杜曉曉的額頭親了一下,然後杜曉曉咯咯笑着,也親了一下薛少勇的小臉蛋。
“這還讓不讓單身狗活了?”
劉子榮哀嘆,最終只能重新戴上眼罩,只當什麼事情都沒看見,什麼事情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