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習習,撥開雲霧見明月。
柳毅回到玉溪派之後,空中明月高懸,灑下流水一樣的月光,把玉溪派照射得像人間仙境一樣。
仙境,本來就應該人煙稀少纔對。
玉溪派衆多修士都隨着羅半道,去了無量羣山,今夜恰好人煙稀少,恰好景色最爲秀麗。
柳毅擦了擦嘴邊酒漬,揉了揉小灰灰的腦袋,揮一揮衣袖,朝玉溪峰頂端大殿飛去。
璇璣子,就在大殿之內。
銀色月光照射在柳毅身上,超然脫俗。
柳毅身上長袍,不知道毀壞了多少次。白天大戰之時,金光羽翼顯現出來,又燒燬了一件長袍,此刻穿在身上的袍子,也是鄭逢蓮親手縫製而成,雖然不是法寶,卻針線整齊,穿在身上十分合身,看上去風度翩翩。
婉兒遙望着柳毅的背影,眸子裡水霧繚繞,在她眼中,柳毅從來都是天地間最有風度的男人,沒有之一……
倒是那萬蕊蕊,有些不依不饒。
她一隻手拉着陸凝霜的衣袖,另外一隻手抓起酒罈,憤憤然把烈酒灑在篝火上,酒助火勢,將木柴燒得嗶啵作響。
“師叔祖太過分了!”
萬蕊蕊撅着嘴,神色十分不快,表達着她對柳毅的不滿,“陸師姐你冒着生命危險,留在師門,只爲了等他回來,可他卻對你愛理不理,實在是太氣人了!”
陸凝霜並未多說,只是悄然搖了搖頭,收回被萬蕊蕊拉着的衣袖。
呼嚕嚕……
呼嚕嚕……
胡圖圖躺在篝火旁邊,頭枕在貪狼肚子上,呼呼大睡。
婉兒舉杯邀明月,自飲自斟。
鶴童子則沒有資格與衆人飲酒敘話,他躲在洞府裡,把府門推開一道縫隙,從門縫裡偷偷的打量着各人……
玉溪峰大殿中,點着一盞明亮的宮燈。
大門緊閉,將燈光擋住。
柳毅推門而入,見到殿中坐着一個身穿杏黃|色道袍,頭戴玉冠,容貌秀麗,氣質端莊的女修士。
殿中空空蕩蕩,桌椅、屏風、蒲團等等事物,已經全被搬走。
璇璣子坐在一張銀線編制的席子上,隨手一揮,席子慢慢變長,延伸到柳毅腳下,“柳道友,請坐。”
柳毅也不多說,盤膝坐了下來,面對面看着璇璣子。
傳聞璇璣子當初離開玉溪派,是爲了尋一個風水寶地,要渡純陽天劫。
若是她渡過了純陽天劫,就必定是一個仙人境界的高手。
就算沒有去渡純陽天劫,璇璣子也必定是純陽境巔峰的高手。
若非她修爲達到純陽境巔峰,旁人又怎會說她離開玉溪派,是爲了渡劫?
若論實力,璇璣子只怕比羅半道更強。
這璇璣子,不僅僅是玉溪派中少有的前輩高人,更是玉溪派開山祖師羅半道的道侶。
在柳毅看來,璇璣子身爲羅半道的道侶,肯定知曉許許多多羅半道的秘密。
這些秘密之內,或許包括一些柳毅最想知道的事情。
那就是地靈村的來歷,以及柳毅的先祖……
羅半道曾經說過,柳毅是他故人之後。
一塊玉佩,被柳毅拿了出來,握在掌中。玉佩呈紫金色澤,上面刻着一個柳字。
“我想問前輩一個問題……”
柳毅攤開手掌,將紫金色玉佩擺在銀色席子上,言道:“這個問題,與我的身世有關。當初羅半道前輩說,地靈村是他故人家屬的隱居之地,這塊玉佩,有着滴血認親的功效。上回羅半道前輩並沒有說清楚此事,不知璇璣子前輩可否將事情的真相,告知於我?”
璇璣子沉默片刻,最終沉吟一聲,“你先祖姓柳。”
“我知道!”
柳毅眉頭一皺,心中有些不滿,“我先祖姓柳,我才姓柳,此事何須前輩告訴我?”
“你先祖柳前輩,是一個天地少有的英雄豪傑……”
璇璣子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
可她說到“英雄豪傑”四字之後,卻不肯再接着往下說,只從衣袖中掏出一個木匣子,交給柳毅,“這木匣子中,裝着一本《蘭陵道書》。”
柳毅接過木匣子,打開一看,只見木匣子中放着一張半尺長寬的金箔,金箔之上,密密麻麻刻着數萬個文字,每個字跡都只有蚊子腿那麼大。
“前輩爲何將這秘籍給我?”
柳毅合上木匣子,凝視着璇璣子,“你與我先祖,是……”
“三千年前,柳前輩孤身來到瓊玉地界,人生地不熟。他隨意僱傭一個修士做嚮導,又僱傭了這位修士的弟子做丫鬟!羅半道是那個嚮導,我璇璣子則是那個丫鬟。”
璇璣子打斷柳毅的話語,沉吟道:“你先祖給我們的佣金,只夠僱傭我們五百年。而今已經過去了三千餘年,我贈你一部《蘭陵道書》,雙方的因果已了……”
柳毅正要再問,卻見璇璣子已經閉上了眼眸,身上散發出陣陣白色絲線,形成了一座蠶繭。
蠶繭像蛋殼一般,將璇璣子渾身裹住,密不透風。
柳毅呼喚了幾句,璇璣子卻不肯回答,他只得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這璇璣子是玉溪派高手,柳毅心中雖有許許多多的疑問,卻也不好強行動手,去逼迫璇璣子回答他。
若璇璣子不是玉溪派修士,柳毅只怕早已拔劍相向,大打出手。
“柳兄,這《蘭陵道書》,倒也不錯!”
走出大殿之後,羽毛十分難得的讚揚了一句,在柳毅心中傳音說道,“只是,和上古之時那些頂尖功法相比,這《蘭陵道書》還是稍稍差了些。這秘籍你先收着,等到你突破至純陽境,我再傳你上古妙法!”
柳毅問道:“爲何你現在不傳給我?我先把那些頂尖功法記在心中,等以後修爲夠了,再去修煉便是。”
“上古頂尖功法玄之又玄,妙不可言!我若是將功法傳給你,你必定會去看那些功法,會去思考那些功法……”
羽毛沉默片刻,纔再度傳音說話,“上古秘法太過於高深,哪怕你只是看一看、想一想,也會頭疼欲裂、撕心裂肺、魂不附體!”
聞言,柳毅並不回答,擡起頭來默默的看着空中圓月。
半晌之後,柳毅劍眉一揚,傳音說道:“我算是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