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光輝照耀這虛無的深淵，海藻間的磷蝦縮在下面，怪異們在那股力量的影響下奔逃。
男人站在無垠的泥沼間，身上散發的熱力烘烤着大地，讓那些溼潤的泥沼化爲堅實的土地，他身上的氣息在不斷地攀升，衝刺向更高的境界。
彼得和波頓兩人看着這一幕，已經無法進行評判了，這個男人的每一次提升都令人心驚。
他這些日子，到底吸收了多少怪異本源？人體的承受極限，在被眼前的男人不斷的刷新。
隨着那在空間內不斷迴響的經文聲轟鳴，男人的血氣直貫穹頂，衝擊在無形的薄膜上，在天空暈開赤色的雲霄。
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在空中舒展身軀，舉手投足間虛空帶着輕微的扭曲，訴說着這具肉身的無盡偉力。
當那苦海內奔騰的雷聲歸於寧靜，氣血逐漸內斂，男人睜開眸子，其中的赤金色緩緩退去。。
“呼——”
陸晨吐出一口雜氣，在任務刷新後的六個月後，他的武帝經終於迎來了再一次突破，成功進階入了聖人王的第四個小臺階上。
力量提升的感覺總是令人沉醉，他握了握拳，感受着體內崩騰的氣血，不斷涌出的力量，如果是現在，他無需進入神禁狀態，開啓裝備技能後在短時間內就能與古神一戰。
當然，綜合屬性上還是與自己之前神禁狀態時要差一點的，想要擊殺古神很困難。
這半年來，他和彼得兩人經歷了數次寂滅潮汐，但幸運的是，並沒有遭遇那位潛藏在這裡舊神的甦醒。
過了起初的謹慎後，陸晨獵殺怪異本源就愈發肆無忌憚。
到了他這個境界，每一次提升所需要的能量都是巨大的，神使級的怪異本源也需要很多隻糅雜濃縮煉化，才能供他吸收衝擊境界的屏障。
至於特級怪異, 無論他怎麼進行煉化濃縮, 都已經不起作用了, 實在是純度不足，質的方面不夠。
陸晨在偶然碰到特級怪異時，還是會選擇擊殺後將其化爲怪異本源存起來, 算是囤貨，畢竟這些東西在普通探索者那裡仍舊算好東西。
他的首席經銷商卡卡同學, 還在外面眼巴巴的等着取貨呢。
“陸先生, 現在是否有把握出去了？”
彼得見陸晨從天空下來, 上前問道，他如今已經看不透陸晨的實力了, 對於屏障的承受上限，自然也無法判斷。
這半年來，彼得和波頓就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他們從一開始懷疑陸晨精神失常, 到最後懷疑自己精神失常, 還互相做了精神監測。
最終結論是, 現實簡直比經義還要離譜，陸晨這個超凡者, 違反常理的極速提升，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從一個特級守夜人, 成長到了就連古神都未必能擊殺的存在。
“可以試試。”
陸晨衝向穹頂，鬥字秘開啓, 沒有直接使用兩件裝備技能，以186點的力量屬性直接斬在那層屏障薄膜上, 感受其承受上限。
刀意縱橫長空，如同水波般的紋路在穹頂盪開, 陸晨被柔和的力量彈回，沒能突破這層屏障。
他下落一段距離，微微皺眉，這屏障比他想象的還要堅韌，恐怕自己使用上兩件裝備的技能也仍舊無法突破。
虛無之淵和古神的誕生由來相關，這裡的出入需要符合某種規則，如果找不到那種規則, 暴力突破的話，或許要用超越古神的力量才能強行開門。
稍微判斷一番，陸晨就感覺，自己的武帝經或許需要達到聖人王境的第五階, 才能打破這層屏障。
亦或是他現在進入神禁，纔可以強行打穿。
但神禁不是他想進就能進，需要一定的運氣，戰鬥的感覺，雖然他上次抓到了一絲“靈感”，可仍舊不能主動進入那種特殊狀態。
“陸先生如今的實力也做不到嗎？”
彼得見陸晨返回，嘆了口氣，感覺事情不妙。
因爲陸晨的實力已經很強了，再繼續提升，恐怕以虛無之淵內的怪異本源根本就不夠。
即便能夠慢慢等待，那可能也不止要一年，彼得性格雖然隨性，但作爲教宗還是有一定的責任心的，他很擔憂外面的情況。
算算時間，克雷芒應該也成年了，那孩子身上藏着特殊的秘密，他並不是簡單的守護者。
而如果走錯了路，很可能會發生一些無法挽回的事。
原本在這個時間點，他應該是親自前往永夜教會，接收培訓成果的，可這時他被困在了虛無之淵。
伊莉娜是個很要強的孩子，但如今成長就算很快，也不會是莫娜的對手，而且她畢竟是個少女，論心思，是玩不過莫娜那種老狐狸的。
“我們或許要想辦法找找其他出路，亦或是……”
陸晨看向這片空間的一個方向，他在晉升後，隱約間似乎捕捉到了那股寂滅源頭所在的點。
“陸先生，你好像有一個危險的想法。”
波頓先生開口道，他平時很沉默寡言，但看陸晨的表情猜到對方想做什麼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勸阻。
陸晨擺了擺手，“放心，我沒準備去冒險，暫時還是針對怪異本源進行狩獵吧。”
他嘴上這麼說，但心中已經將擊殺那位代表寂滅的舊神作爲了備選項。
他的主線任務是在8個月內離開虛無之淵，如今只剩兩個月時間了，但他的武帝經卻只有第四層，不足以突破外面的那層屏障。
陸晨這時候就會開始反思，起源空間不會給必死的任務，他在提升實力方面不可謂不勤勉，如果只是常規的獵殺怪異不斷提升自我，似乎是不足以闖出這個地方的。
那麼，是不是還有着其他離開的點呢？
陸晨招呼彼得和波頓一起回去休息，自己在路上則是聯繫了楚子航。
“楚兄，你到了嗎？”
他前兩天聽楚子航說，已經動身前往西斯汀帝國，這是一個有風險的行爲。
因爲楚子航是蒸汽與機械之國的研究員成員，還是王牌機師之一，身上攜帶有最新型號的巨神兵，算是掌握了核心科技的。
這樣的人前往西斯汀帝國，是明目張膽的叛國，據說西斯汀帝國派出了十六位王牌機師去追殺楚子航和夏彌，直到國境線前遭遇了莫名勢力的狙擊才停下。
“剛見到繪梨衣，我們正在王都的餐廳用午飯，陸兄不是快突破了嗎，有成功離開虛無之淵嗎？”
楚子航回覆道，他正坐在豪華的餐廳內，對面坐着繪梨衣和夏彌，兩個少女模樣的人緊密的貼在一起，說着許久未見的私話。
“不行，那層膜很難捅破，如果繼續提升實力，任務時間不太夠，我在想會不會有其他的解決方案。”
陸晨諮詢道，老實說他個人更喜歡暴力突破，但眼下時間不足，他總不能當賭狗，成天在膜前嘗試觸發神禁。
而繼續蒐集怪異本源，時間顯然不夠了，神使級的怪異誕生也是需要較長時間的，加上一般都是舊神身軀的一部分所創造，虛無之淵內的神使級怪異一共就那麼多，已經被他殺的快乾淨了。
“陸兄的任務難度上限是噩夢吧，這其實說明了兩個問題。”
楚子航分析道，“第一，在虛無之淵內沉睡的舊神，是真的處於沉睡狀態，無論是什麼原因，祂起碼這段時間不會干涉事物的發展，否則這個任務的難度上限應該是必死，起碼在陸兄剛進入虛無之淵時應當是如此。”
陸晨聽着楚子航的話若有所思，任務難度上限這種事，是囊括了各種情況的，根據處理方式的不同，難度也不同。
這個主線任務的最低難度是一般，意味着有簡單的解決辦法，也就是向在尼伯龍根內找出口一般，找到虛無之淵的離開方式。
上限難度，如果考慮到尼德霍爾塔的甦醒，的確應該是必死，因爲他當時接到任務時，武帝經還是聖人王二階，遭遇一位古神，在有限的空間環境下，又是對方“誕生”的主場，他基本沒有拉扯的空間，是必死的。
這麼說，尼德霍爾塔的確處於一種不能出手的狀態，要麼是真睡死了，要麼就是有其他原因。
“第二，如果陸兄現在查看任務，難度依舊沒有改變的話，說明想要從屏障暴力突破是行不通的，甚至你再提升一個階位，也未必能打破那層薄膜，而從任務難度的下限來看，虛無之淵絕對存在着離開的‘出口’，並且那個出口不難找。”
“出口？”
陸晨聽了楚子航的話反問道。
“這個出口未必是陸兄你想象中的那樣，它可能並不是通往虛無之海，亦或是讓你重返神棄之地的，只是離開‘虛無之淵’”
楚子航解釋道。
“這有什麼區別嗎？”
陸晨有點迷糊了。
“意味着，陸兄你可能會前往另一處隱雪區域，或許會是古神們來源的點，但終歸是一種途徑，能夠繞開虛無之淵內堅韌的屏障，當然，也可能存在能直接離開的出口，這個出口應該在經義內、失落手記中有着線索。”
楚子航將夏彌推過來的盤子放到面前，“我認爲任務難度中，應該是將教宗兩人考慮進去了的，陸兄不妨多和他們討論下。”
“我再探索下。”
陸晨和繪梨衣問好後，就跟切斷了團頻內的聯繫。
而在王都的餐廳內，楚子航抽出自己身上的繃帶，這份醫療道具已經失效了，在得到繪梨衣的治療術後，他在路上受的傷痊癒。
前往西斯汀帝國的過程並不那麼順利，他不僅遭遇了蒸汽與機械之國的狙擊，還有探索者的。
他在蒸汽與機械之國混的很好，但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楚子航判斷團隊必須要匯合，纔好應對這個世界即將發生的事。
一切都是導火索，虛無之海的怪異登陸現象只是前奏，克利拉普斯的現身或許是偶然，但真正的必然也因祂的隕落而提前了。
繪梨衣一個人在王都，讓她跨越千山萬水去蒸汽與機械之國是不現實的，所以楚子航就和夏彌來這邊了。
儘管楚子航對機械很擅長，覺得蒸汽與機械之國的技術很優質，但在戰力的上限發展上，終究和西斯汀帝國差了些，而他也確實好奇，大總統想要的東西，那件藏在王都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西斯汀帝國保留着那件值得讓蒸汽與機械之國開戰的東西，那件傳聞是紀元曙光的東西。
…………
臨近十一月，深秋的季節，萬物開始凋零。
正午時分，太陽散發的光溫暖着大地，臉上帶着小雀斑的少女披着褐色的長髮，在教會操場噴泉池旁的長椅上坐下。
她嚴謹小心的撫平自己身下的修女服，做好後纔拿出那份自己早起烹飪的便當，準備享用今天的午餐。
露易絲.梅塞爾，迪菲亞市教會的見習修女，目前領着每週一鎊六便士的補貼，在教會內部負責搬運整理藏書，每天下午聽課。
只要在四年後通過考試，她就能轉爲一名正式的修女，補貼翻倍。
但這些都不重要，相比以前的生活，她如今的收入已經是極高的了，能夠生活的很好。
她有錢去買自己想吃的食物，每週能吃幾次葷菜，甚至還有盈餘能夠買塊兒小蛋糕。
人總是要朝前走的，時間會治癒一切，亦或者是遺忘令人心中的傷口縮小。
女孩兒打開便當，微微靠在長椅上，呼吸着這座水城新鮮的空氣，看着天邊的浮雲，喃喃道：“也不知那位大哥哥怎麼樣了，會是重名嗎？”
大半年前，西斯汀帝國內下了批文，所有神職人員需要在那一天默哀三分鐘，以祭奠一位黎明騎士的逝去。
據說那位帝國之刃，爲保護帝國做出了千古的貢獻，名字也叫陸晨。
露易絲是個凡人，但她作爲一名修女，當然知道晨擁教會內存在的五位黎明騎士，可她不敢肯定，自己見過的那個大哥哥會是那樣的大人物。
她也不希望，自己見過的那個大哥哥，就是帝國之刃。
因爲帝國之刃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