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固的城門洞內可以清晰地看到比外牆稍淺的黑色石質,經過無數次人手的摩挲,泛着微微幽光,偶爾有幾道劃痕也透露出歷史的痕跡。
夏承越和餘溦一邊走一邊看着,這個時間還算是早上,從這裡的經過的人幾乎沒有,兩人慢慢看着,突然前面路口竄出來一個穿着麻衣的年輕人。
這衣服和外面的那羣人一樣,和夏承越現在身上穿的也非常相似,當然僅僅是相似,三聖界的衣着幾乎都是如此形制,不過夏承越和餘溦用作僞裝的麻衣材質非同一般。
前者是普通植物纖維製造,而後者卻經過來修士的加工,普通植物纖維製造的麻衣僅僅可以蔽體,但是修士加工過的麻衣卻具有相當的防禦性,雖然看上去相似,但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要說如何辨認的話,那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手摸一下,一者柔軟,一者堅韌。
就好比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奔跑時衣袂揮動有明顯的流動感,而夏承越、餘溦身上的麻衣卻不大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更別說兩人步伐不快,很難看出衣着上的差異。
……
那個從路口竄出來的年輕人,一竄到城門口便大聲喊道:“老師,等等我!”
邊喊邊跑,邊跑邊喊,像是後面有什麼人在趕着似的,速度飛快,一點也不像是在一個4倍重力的星球上,如果把他扔到地球上去,僅憑肉體估計沒有修士能比得上他。
城門口並不寬,這年輕人見到擋住前面的夏承越、餘溦,竟沒有絲毫避讓,就這麼橫衝直撞過來,眼神中甚至還透出一絲興奮。
餘溦有些緊張,下意識地就要退避,在地球上這麼做沒問題,但是在三聖界卻不行,尤其是兩人剛剛在外面那羣人面前表露來修士身份,此刻要是被一個普通人衝撞來,那就有些好笑了。
三聖界修士地位特殊,從大處講,整個三聖界人類文明的存續就依託於修士,沒有修士的話,幾乎沒有任何嬰兒可以順利長成,只能用肉體凡胎去體會自然進化的殘酷了。
從小處講,修士掌握了普通人無法擁有的大能,在沒有法網這種東西的情況下,即便有秩序存在,這種秩序也是絕對偏向於修士的,不說生殺予奪,至少不可能會讓修士受到普通人折辱。
衝撞修士就算是折辱來,雖然這兩天夏承越整理來不少三聖界典籍、資歷,但對於一些深入三聖界人類骨髓的文化卻瞭解不多,不過即便不知道這些,他也本能地想避免麻煩。
於是法力涌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屏障出現在兩人面前,這是一個吸收動能的柔性屏障,不過那個年輕人見到這個,就好像見到鬼似的,亡魂大失,速度這麼快,眼看就要撞上了。
在高速運動中艱難地控制住身體,就地一滾,從兩人身邊繞過,不過城門洞並不寬,這人直接就撞到來城門洞的石壁上。
“越哥?”餘溦完全不知道發生來什麼事,只看到一個人衝過來,然後夏承越亮出法力,接着那個人就撞到牆上了,鮮血從額頭淌下。
現代社會的人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情況,餘溦還以爲是夏承越出手了,忍不住朝夏承越靠了靠。
“先別說話,有人來了。”夏承越小聲說道。
這人並非夏承越出手迫開,而是他自己偏轉,撞到牆上來,而在這個年輕人撞牆後,身後城門外那個老師模樣的人瞬間動了,往夏承越這邊衝過來。
夏承越倒不怕他,只是嫌麻煩,這算是碰瓷嗎?還是被土著碰瓷了?
“這位朋友,我爲我學生的無狀行爲向你道歉。”這位老師語氣誠懇、不卑不亢,不過夏承越卻能夠感覺到他身上的法力異常。
而他那個學生已經捂着腦袋站到來老師身後,頭深深地低着,絲毫不敢看夏承越。
餘溦一臉迷茫,不過她也看出這次事故好像並不是夏承越出手,而夏承越也有些愣住了,或許在地球上大華國以外的某些地方,可能出現修士高人一等的現象,但在大華國是幾乎不可能出現的。
今天你是修士,我是普通人,明天就有可能我是高階修士,你是低階修士,退一步說,即便兩人修爲永遠不同,也還有法網在頭頂上鎮壓着,或許有隱性的歧視,但絕不可能背離陽光下的人人平等。
夏承越沒想到三聖界的階級這麼分明,不過在知道三聖界的修士、普通人、文明的生存模式後,就應該有所覺悟了,這個世界裡的人還真不適合放到地球去。
“算了,他已經避讓開了,你也不必責怪他。”夏承越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說道:“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入城了。”
“好,我還有司職在身,就不打擾來。”
說完,這位老師便帶着那個撞破頭的年輕人離去了,沒有返回城內包紮,依然是出城方向。
看到這一幕,夏承越忍不住搖了搖頭,對這三聖界有多了一絲瞭解。
“越哥,越哥,怎麼回事?”
三聖界修士離開後,餘溦立刻問道,她完全不瞭解三聖界的狀況,之前看到三聖界學生的精神面貌,覺得這裡有類似地球上的文明存在,而有人受傷了,不管是誰的原因,在地球上無疑是會很麻煩,但沒想到在這裡三兩句就解決了。
“沒什麼,那個年輕人是普通人,而在三聖界修士地位尊崇,我估計哪怕他撞死了,也沒多大的事。”夏承越淡淡地說道。
他早已修習了新存思法,元神壯大,他發現剛剛那個老師離開不久就將法力送入那個學生體內,不時刺激那個學生的經脈,這可不是療傷,而是懲戒。
聯想到在三聖界看到的一些情況,那個學生或許還是那個老師從小看着長大的,而現在僅僅是爲了一個陌生的修士就痛下狠手,着實有些不近人情。
不過看那學生哪怕頭撞破來,經脈劇痛、渾身顫抖,也依然老老實實地跟在老師後面,沒有一句怨言,當然也沒有之前從城內衝出來時的意氣風發了。
或許他也明白修士與普通人之間的區別,修士的和顏悅色也僅僅是修士願意這麼做,一旦不願意,普通人又能怎麼如何呢?
夏承越突然對三聖界這種畸形的社會有些討厭了,這還和網文中描述的黑社會修仙世界不同,網文中的修仙世界普通人再不濟也可以躲開修士,但三聖界這裡卻完全不行。
嬰兒階段沒有修士照料幾乎是必然夭折,即使成人可以脫離修士生存,如果沒有後代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修士呢?修士可以長生,又要這些凡人做什麼呢?難道僅僅只是處於狹隘的傳承心理?
終究還是瞭解太少,夏承越暫時還無法理解三聖界修士的心理,不過這種畸形的世界確實不符合他的心意,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夏承越這般想着,見餘溦還怔怔地盯着自己,似乎對自己剛剛的解釋並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