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即使是在現在這種絕望的時刻，孔哲依然本能的想要爲自己減輕一些痛苦。
“火系的加攻擊，那麼生命系的就應該是恢復技能了吧？”
孔哲喃喃着，他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顫抖，現在這種情況，即使想要保持冷靜也做不到。
“剛好夠一萬點，那就學個四星的吧……希望是個好技能……”
手指搖搖晃晃的，在空中凌空一點。接着孔哲耳邊便響起了提示聲。
“恭喜學會四星卡片，綠葉之城。”
綠葉之城。
屬性：生命。
星級：四星。
卡片基礎技能：“小小的卡片中蘊含着生命的奇蹟。可以在一天之中爲你提供三次戰鬥續行狀態，當你生命值爲零時，自動回覆200點生命值，以避免死亡。”
“這……”
看着眼前浮現的說明，孔哲愣了一下，隨即苦笑。
這個技能很強大，每天都可以避免三次死亡狀態，雖說每次只能回覆兩百點生命，但是一旦真的到了那種生死危機的時刻，那麼有沒有這個技能，可以說真的是生與死的差距。
然而這個技能對於現在的孔哲來說卻是沒有什麼用，面臨死亡預言的時候，不管他有幾條命都不夠花的，那個神秘的死神總能夠變着花樣的殺死他，這一點他前兩世已經有了深刻的體會。
如果在之前他得到這個技能，肯定是會欣喜萬分的，不過現在嘛……他之所以選擇生命系來學習，其實僅僅只是想要一個恢復技能來給他回回狀態罷了。然而現在的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
“到了這種時候，還是不能讓我如意一下嗎？”
孔哲仰頭對着天空輕嘆了一聲。伸手在戒指裡摸索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有取出來。
他之前儲存的藥劑早在剛纔的戰鬥中已經消耗一空。
無奈之下，孔哲只能拖着這半殘的身體，行屍走肉一般的往前走去。
他還不能休息，接下來還有東區的覺醒者要殺……
此時孔哲的視網膜上已經滿是紅色，也許是脫力太過嚴重的關係，這麼強行走動，導致他眼前一陣陣發暈。
恍惚之中，他似乎聽到了一些哭喊聲，於是身體便下意識的向着那個方向行去。
沒過一會兒，他感覺到眼前站了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於是幾乎是處於本能，他重複着之前無數次做過的動作，對着那人揮起了劍。
“孔哲哥哥！”
劍在距離那人脖頸不到一釐米的地方停下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讓孔哲的意識稍微恢復了些清明。
“……是小蕾啊！”
小蕾捂着嘴巴，嘴脣顫抖着，臉上早已經沾滿了淚水。
肩膀，胸口，腹部，膝蓋……孔哲的全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傷口。經過這幾天的末世生活，小蕾一直覺得她已經見過了許多讓她不忍的景象，各種各樣的死狀她都見過，可是那些場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眼前的孔哲。
小蕾無法想象，受到這樣重的傷勢，居然有人還能活下來！
“怎麼會……”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的孔哲哥哥。小蕾甚至下意識的想要偏過頭去，他血流如注的樣子實在是太慘不忍睹了。
衣服破破爛爛，上面沾滿了黑色的污穢。
不，那並不是灰塵什麼的，而是血。有敵人的，不過更多的卻是他自己的。因爲太過濃郁，血液的顏色已經將衣服徹底染黑。
而他的身上，情況更是糟糕，原本清秀的臉上，現在卻滿是劃痕，鼻樑的上方，其中一隻眼睛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漆黑的眼窩。有什麼黏糊糊的東西從裡面流出來。兩個手臂上都有着幾道深深的傷口，甚至很多地方已經連骨頭都露出來了。
可以說，這樣的體無完膚還能夠站着本身就是個奇蹟。
剛剛小蕾來到的時候，孔哲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但是她依然見到了他戰鬥的場景。
正因如此，才更加讓她揪心，因爲她清楚的看到孔哲身上的這些傷口都是怎麼來的。
比起覺醒者和覺醒者之間的戰鬥，那更像是以前在電視裡看到過的，草原上的動物之間，完全憑藉本能，身體的互博，以力角力的碰撞。
“爲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看着眼前血流如注的孔哲，小蕾泣不成聲。
尤其是看到他現在的眼神，小蕾的淚水更加洶涌的流出。
他的眼神，虛無空洞，和幽暗深邃的枯井一般無神。
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一樣。
就那樣用着呆滯的眼神，注視着小蕾。讓她的心隨時都像針扎一樣的疼痛着。
幾乎是下意識的，小蕾身子前傾，往孔哲身上靠去。想要像往日那般，撲倒他懷裡大哭一場。
在這個瞬間，孔哲的嘴巴動了一下，他木然的眼底深處，浮現出了一抹往日看待小蕾時的溫柔。
然而這抹溫柔卻很快消失，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他重新閉上了嘴巴。微微將小蕾推開。
“別……現在的我渾身沾滿了污穢，不配得到你的擁抱……”
“怎……怎麼這樣？”
小蕾眼睛大睜，實在沒想到孔哲會說出這種話。
在這一瞬間，她彷彿感覺到，眼前這個讓她朝思暮想的人距離她是那麼的遙遠，明明就站在眼前，卻有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小蕾身子劇烈的顫抖着，不知是怕的還是氣的。
“……我纔不要！”
下一刻，她鼻子裡哼出兩道熱氣，就像是在鑽牛角尖一樣，一把撥開了孔哲的手，用力的抱緊了他。
“爲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
“嘶！”
看着不顧血污撲倒自己懷中的人影，孔哲有些無奈。不過雖然是香玉滿懷，但是小蕾這麼緊緊的抱着他，頓時就牽動了他全身的傷口，讓他慘叫出聲。
“啊！”
小蕾本來臉頰羞紅的貼在孔哲胸口，但是隨即聽到孔哲的聲音頓時就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孔哲可還是重傷之身呢！
急忙從他身上起來，小蕾雙手胡亂的擺動着。
“對不起……孔哲哥哥，我，我馬上給你治療！”
一道道的聖潔光芒在身上亮起，終於是讓孔哲感覺好了些。小蕾的治療術等級很高，被她這麼不計魔力的扔下去，沒一會兒就讓孔哲身上的傷口盡數消失，再次恢復了滿狀態。
因爲覺醒者被數據化的關係，所以像是眼球或者手臂斬斷這種傷勢，只要血量滿了自然而然也就會恢復原狀。
不過雖然傷勢恢復了，消耗掉的體力和精力卻沒那麼容易恢復。
孔哲想要邁出腳步，卻突然打了個踉蹌。小蕾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扶住了他。
“孔哲哥哥，不要勉強啊，抓着我……”
孔哲露出一個乏力的笑容，將身體靠了過去。
“沒事的……只是有點累……”
孔哲那乏力的聲音，頓時就又讓小蕾想起了他剛纔皮開肉綻的樣子。眼淚再次涌了上來，她只能拼命忍住。
兩手環抱着他，讓他的頭正好靠在自己肩膀上。
就這樣靠着自己休息就好，不要在做任何多餘的事了！
小蕾心裡默默的想着，只覺得心疼無比。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孔哲。平日裡的他，總是意氣風發，臉上永遠帶着淡淡的微笑，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一樣。這樣的孔哲總是會讓小蕾心跳加速。然而眼前的人，還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孔哲哥哥嗎？
他爲什麼會如此的疲憊？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小蕾卻能夠感覺到，他現在是這麼的虛弱，這麼的無助。彷彿將自己整個封閉起來了一樣，誰都走不進他的內心。
除了這些表現在外在上的特徵，更爲重要的，是他的眼神，那是毫無生氣的，絕望的眼神。
小蕾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讓一個人露出這樣的眼神。
“呼！”
壓在自己肩膀上的下巴微微鬆開了些。眼前的人似乎恢復了些力氣，不顧自己雙手的反對，緩緩的從她懷中掙脫開來。
“小蕾，現在……你的身上還能夠看到黑氣嗎？”
“還能看到一點……”
小蕾下意識的說道。不過一說完她頓時意識到了什麼，急忙搖頭叫道：“不，不是……沒有了，沒有黑氣了……”
只不過她那慌慌張張的表情，任誰都能看出來她在撒謊了。
“這樣啊……”
孔哲喃喃了一聲。果然，那惡趣味的死神沒有這麼容易放過他。
吁了口氣後，孔哲便邁動腳步，準備離開這裡，去繼續他接下來的工作。
“不要……不要啊！”
小蕾一把拉住了他，兩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怕他逃走一樣，帶着哭腔喊道：“求你了……停下來……不要離開我……”
不要再像剛纔那樣戰鬥了，那種戰鬥繼續下去的話，說不定孔哲哥哥很快就會真的死掉。
沉默了一會兒，孔哲還是伸手輕輕撥開了小蕾抓着自己的手。
“抱歉，只差一點了……”
孔哲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微微摸了摸她的頭，聲音中帶着堅定：“放心吧，這次大家都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