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漂流的世界碎片
德瑞夫瞪大眼睛。
低下來祈禱的頭顱緩緩擡起。
那暗色的面龐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一道仿若來自天邊的聲音，突然在他向着永恆之槍進行祈禱時響起。
這讓他忍不住一個哆嗦。
要知道這裡可是他們矮人一族的聖地，是放置偉大的永恆之槍的地方。
在這塊漂流着的世界碎片之上，只有他們矮人一族存在。
除了他這位新生的矮人族長以外，所有世界碎片上生存着的新生代矮人族，一律都不允許踏足這個位於世界碎片最深處的洞穴。
不應該有任何其他聲音出現在這裡。
可是德瑞夫確定自己沒有幻聽。
剛纔，一定是有一個聲音緩緩地呼喚着“孩子”。
思考着，德瑞夫不動聲色的把手緩緩伸到了腰間，確保自己可以隨時掏出縮小攜帶的暴風戰斧。
雖然被稱作是矮人族，但是他實際上的身高至少有三米，戰鬥力也是抵達了三級靈力等級。
再加上腰間由矮人族學習自永晝技術所打造的暴風戰斧，他有自信面對闖入聖地的任何人。
所以面對這種情況。
德瑞夫心中在警戒的同時漸漸升起了一絲絲的戰意。
沉寂的洞穴之中，一股緊張的氛圍緩緩升起。
如同鐘乳石一般遍佈洞穴的紫水晶散發着淡淡的幽光，把德瑞夫那張粗糙的面龐照耀的更顯緊張。
不多久。
又是一聲呼喚響起。
“孩子……”
那聲音輕柔，彷彿來自天邊一般，讓人覺得遙遠與空靈。
緊張的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德瑞夫，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就幾乎毫不猶豫的抽出了腰間的暴風戰斧。
只見那不過巴掌大小的戰斧，在德瑞夫掏出來的一瞬間就開始迅速膨脹着它的體型，變成了一個以德瑞夫的三米體型來說都顯得有些大的巨兵。
緊接着，德瑞夫便準備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直接發出揮砍。
可是他那勢大力沉的一擊還沒有發出便偃旗息鼓。
望着那被供奉在石臺架子上一動不動的永恆之槍，德瑞夫忍不住深深的嚥了咽口水。
他此刻突然意識到，並不是聖地之中闖入了其他人。
說話的……
其實正是永恆之槍！
德瑞夫不由得感到驚詫與不可思議。
他的思維在這一瞬間不由得有些紊亂，各種想法不斷的蜂擁而出。
身爲新一代矮人族的族長，他的鍛造能力可以說是首屈一指，所以他也深深明白永恆之槍說話的不可思議。
靈性不斷提升的過程之中，確實存在着啓靈、增智的作用。
武器在抵達一級靈力等級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基本有了一些本能，畢竟靈性修行體系本來就是一個增長靈性的過程。
而靈性，就是智慧、精神、意志、靈魂、悟性、真靈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的結合體。
大多數臻至四級靈力等級本質的武器，甚至基本上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與智慧，也擁有了與知性生命進行交流的能力。
更別提永恆之槍這種五級的寶物。
但是德瑞夫從族裡幾千年前流傳至今的記錄中知道，永恆之槍早就在當年那場戰鬥中受到了損壞，喪失了自身絕大多數的真靈智慧。
當初那位來自永晝的奧丁神明，以無上的偉力在大戰的最後時刻投擲出永恆之槍，撕扯下儲存着界碑的一小塊位面世界的碎片。
然後裹挾着這世界碎片，貫穿了空間的阻隔離開了那方世界。
這是讓界碑遠離深淵的覬覦。
剛被永晝收編並待在界碑附近進行研究的異世界矮人一族，正好也就跟着這貫穿世界的一槍離開了那個世界。
之後。
他們矮人一族也就一直生存在這個殘缺的小世界中，依靠永晝界碑的自發保護維持這塊世界碎片的穩定，漂流在無盡的界海之中。
在這個過程中，永恆之槍因爲大戰以及最後那貫穿世界的投擲而有所破損，真靈智慧幾乎被泯滅殆盡。
經過許多年的界海漂泊之後，這破損且失去主人驅使的永恆之槍，被活下來的矮人一族供奉起來。
德瑞夫深知，遭遇了這種級別的損傷並被磨滅了真靈智慧的永恆之槍，很難再恢復靈智了。
更別說是恢復到如今這種，能夠發出聲音和他對話的程度。
在界海中漂泊的這些年，矮人一族一直在鑽研界碑與當初永晝遺留下來的靈力技術，他們也並不是沒有嘗試過恢復永恆之槍。
但正是這個研究的過程，讓他深深感受到無力。
無數次的碰壁與迷茫讓他明白：
要恢復破損的五級靈力等級寶物的智慧，其難度幾乎不亞於重新煉製出一個五級靈力等級的寶物。
這是他們矮人一族絕對做不到的！
當初在異世界號稱煉器技術巔峰，能夠製造出三級靈力等級物品的他們做不到恢復永恆之槍。
如今只剩一小批苟延殘喘在世界碎片中幾千年之久的新生代矮人一族，沒有了老一輩的煉器技藝嫺熟者之後，他們也就更加做不到恢復永恆之槍。
他們矮人一族如今供奉着永恆之槍。
只是懷念當初永晝對他們矮人一族的引領與統治。
懷念那個人人高尚且嚮往真正光明的勢力。
懷念那個擁有無敵力量與先進智慧的強大勢力。
懷念那個能夠光明正大直面深淵的知性生命組成的勢力。
在永晝的引領下，曾經的他們也可以直面多元界海最恐怖、最黑暗的深淵，能夠在多元界海知性生命的反抗史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儘管他們是矮人一族幾千年後繁衍的新生代，一直在漂流的世界碎片中度過人生，只在族羣的歷史中見證過永晝從異世界而來與矮人一族相遇的歷史。
但是就算只是見過隻言片語的記載，德瑞夫也是忍不住心生嚮往。
這樣的懷念、嚮往與供奉，也是孤零零漂泊在多元界海之中的矮人一族們唯一的精神寄託。
畢竟忙於和深淵對抗的永晝，不知道多少年之後纔會有時間、有精力在茫茫而無盡的多元界海中大海撈針一般的去尋找他們。
沉默着。
德瑞夫有些迷茫與不知所措，
面對永恆之槍的突然發話，他身爲沒經歷過那個時代的新生代矮人族長，一時之間有些慌亂。 他想等待永恆之槍再次說話，卻又發現遲遲等不到。
於是在這個過程中，德瑞夫那胡亂的思緒愈發發散。
胡思亂想的東西也愈發走題。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
他自己孤零零的從小待在漂流的世界碎片上，能學習的只有歷代傳承下來的永晝遺留的一些知識。
甚至其中大多數傳承都有些失真，與最初的樣子有了差別。
所以，德瑞夫除了在矮人族重點傳承的煉器方面還算不錯，在其他方面的靈力手段都有些不堪。
簡單隱蔽自己思緒外放的基礎能力，德瑞夫完全不會使用。
以至於他那躁動紊亂的思維，讓自己的想法在高級別的強者面前近乎等於是把表情寫在臉上。
因此，待在永恆之槍內的陳生幾乎是同步接收了德瑞夫腦海裡的胡思亂想。
那不加掩飾的思緒外放，讓他極爲清楚的知道了這位德瑞夫思考的一切。
而這些信息，也讓他不由得沉默。
幾乎不用怎麼詢問，被困在永恆之槍內的自己就已經大致清楚了目前這個異世界的大致情況。
這裡是供奉永恆之槍的洞穴，而洞穴之外的世界實際上不是一個完整的起碼擁有星球大小的位面異世界，而是一個被撕下來一部分碎片的異世界。
這個異世界碎片似乎來自於永晝曾經與深淵之間發生諸神黃昏大戰的世界，永晝成員奧丁在生命最後一刻擲出永恆之槍，撕了一塊異世界的碎片下來貫穿了空間衝向世界之外。
這些矮人也都是永晝曾經在那個異世界收下的族羣，或者應該說是當初那批追隨永晝的矮人的後代。
而如今，在這些新生代矮人的歷史之中，依舊保留着永晝當初的隻言片語的記載與傳說。
以至於陳生到達的這個異世界碎片中的知性生命，都知道永晝的存在。
這可是二十年前的時空。
實際上一年多前永晝才成立。
這時候就有矮人一族紀念了幾千年的永晝。
這時空顛倒的感覺，以及這巨量的信息，一時之間讓陳生也和德瑞夫一樣陷入迷茫了。
當初界碑計劃的故事，在系統的具現之後，一點一點的在陳生的腦海裡拼湊出了更多的細節。
此刻，知道了更多細節的陳生，對於在系統背景故事中多次出現的界碑計劃不由得有了更多的好奇。
同時，對於這個異世界碎片中存在的寶物，陳生也更加想要取回。
額滴！都是額滴！
自古以來，這些都是永晝的東西。
他這個第四代永晝領袖來取回這些東西完全是天經地義。
破損的五級靈力等級的永恆之槍。
界碑計劃中的一塊界碑。
一羣煉器能力優秀的矮人種族。
這些，可都是組織的財富。
讓它們留在這異世界碎片之中，在無邊的多元界海里漂流實在是有些太過浪費了。
而且這孤零零了幾千年的失落種族，此刻也無疑期待着回到永晝，期待着回到更大更寬廣的熱鬧世界。
陳生思考着，結合了德瑞夫的胡思亂想，已經隱隱的有了一個有可能把這些東西都帶回物質宇宙的思路。
不過在此之前，再多的想法待在這個用作供奉的洞穴中也無濟於事。
於是陳生只是沉默了沒多久，就又開始發聲說道：“孩子，你是矮人族的當代族長麼？”
“是的，我是！”
終於等到永恆之槍再次出聲，德瑞夫毫不猶豫的立馬發聲。
面對這件在他們心目中與界碑幾乎等同地位的聖物，德瑞夫的聲音不由得有些顫抖起來。
“我是永晝的宇之賢者，世界樹尤克特拉希爾的締造者。”
“不過此刻的我只是一縷依附在世界樹軀幹上的意識，在永恆之槍逐漸衰敗之後漸漸觸發了甦醒的機制，聽到你的這次祈禱之後真正甦醒。”
陳生緩緩開口，熟練的爲自己披上了一層馬甲，開始了自己那套信口開河胡謅的經典話術。
現在所處的時空距離現實只有二十年，這種時間尺度有些太短了，陳生覺得披上自己的身份可能會有些問題，所以披上了一層新馬甲。
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
宇之賢者顧名思義，毫無疑問是精通空間力量的賢者。
那麼他是世界樹尤克特拉希爾的締造者也顯得合理起來。
而在聽到陳生的話語之後，德瑞夫的呼吸下意識急促了一瞬間。
作爲新生代矮人族當今的族長，他有着還不錯的見聞，都是上代族長悉心教導他不要遺忘的記憶。
宇之賢者是誰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賢者是永晝的領袖預備役。雖然他們之間一般只有一個人最後會成爲領袖，但是每一個領袖都是永晝最中堅的力量。
聽說當時領袖姜公的副手生之賢者提亞馬特，就在某個異世界中行了一番真正意義上的創世之舉。
甚至說那個身材高大，失去一目，深炯有神的單眼透視着生與死的神秘，用永恆之槍撕裂了世界的的奧丁，其實也是賢者中的一員。
同時他也知道，世界樹尤克特拉希爾正是當初永晝界碑計部隊，跨越空間抵達他們矮人族先祖那個世界的工具，是用來保證界碑計劃執行的工具，更是永恆之槍的製作原材料。
所以，德瑞夫深知：能說出這幾句話的人，能夠知道這些信息的人，大概率真的來自永晝。
永恆之槍說話並不是它的真靈智慧被修復了。
而是一位永晝的大能所遺留的意識，漸漸的復甦了。
對此，德瑞夫感到窒息。
同時，也感受到了深深的激動。
時隔幾千年，漂泊在無盡多元界海的他們，終於被永晝找到了！
他相信，自己做不到的回家，自己做不到的修復永恆之槍，或許在永晝面前其實都不算什麼。
恍惚之間，德瑞夫想起了自己一族傳承了無數年的禱告詞。
【漂泊的世界在虛無之中迷惘，傳承的智慧請庇護我等。】
【劃破天際的輝光啊，請再一次帶領您的信徒去往彼方。】
這兩句話，此刻似乎格外的應景。
德瑞夫感覺，自己看到了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