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不去了,大學的課自然是能逃則逃,生活又變成了乏味無聊。就算是乏味無聊,我也不想再經歷一次相親大會了。相比於我閒得快長草的趨勢,楚大帥哥顯然要忙得多,讓導師待見,就意味着做不完的實習作業。好不容易逮着他空閒的時候,我無聊的抓了人就往"地獄"跑。
"地獄"是楚凌兩家合開的酒吧,也是楚叔和凌女士最早投資商業的資金來源。它見證了我和楚寒的成長,也見證了楚凌兩家從拮据到一步步富裕起來的歷史,對於我們來說,"地獄"算得上是另一個家。所以在楚凌兩家的事業蓬勃發展滯後,依舊將"地獄"保留了下來。
據說"地獄"這個名字還是凌女士想的,當年尚還溫柔的老孃很文藝腔的說:人活在地獄裡好過身處天堂,不管醜陋也好美麗也好,地獄裡的人活得真實,從來不需要僞裝。
見了我和楚寒進來,正送酒水的小丁嬉皮笑臉着道:\"兩位少爺有空來這樂呵樂呵!”
"我倒是歡迎你送上門來,讓本少爺樂呵樂呵!"我直接送了一腳過去,小丁一個漂亮的滑步,手上的盤子依舊穩穩當當,引來了客人讚歎的口哨聲。
我備好了架勢,準備和小丁再過幾招,楚寒已經輕車熟路的拉了我直接進了廚房,杜叔正叼着煙,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着鐵鍋。看杜叔抽菸和楚寒不一樣,杜叔抽菸時,你能嗅出一股滄桑感來,楚寒則是冷酷中帶着點憂鬱氣質,說穿了就是"裝"!
"兩個兔崽子還知道來?"杜叔連個正眼都懶得拋給我們。
"這不是想念杜叔,就來了嘛!"我嬉笑着,盯準了炸蝦,出手--
"啪!"一根筷子打在手上。
"哎!"我慌忙收手,"疼呀叔!”
"你哪是想我,分明就是想吃的吧!"杜叔冷笑一聲,"說吧,這麼久沒來,都跑哪撒野去了?”
"子虛跑去相--”
我趁着楚寒還沒說出口,迅速的一手勒着楚寒的脖子,一手捂住他的嘴:"哪都沒去,好好學習。”
"蒙誰呢!"杜叔冷哼了一聲,不客氣的拆穿,"就你,整個一禍害。”
"您又不是不知道,"楚寒扯下了我的手,"這小子哪有一刻是安分的。”
"光說小虛不說你自己?這貨都是你給慣出來的!"杜叔斜眼看楚寒。
"切!"我扭頭,表示不以爲意,視線在四周巡邏,企圖探查廚房裡的"奧秘"。
"找個屁啊!你杜叔剛過來,屁股還沒做熱呢!"杜叔說着,指了指一旁的櫃子對楚寒說,"上面還有一盤奶油炸蝦,給饞鬼拿去!”
"還是杜叔最好啊!"見楚寒拿了炸蝦,我感慨着說。
杜叔笑了一下,隨即故意兇惡的瞪了我一眼:"還不滾!”
我和楚寒聽話的"滾"出了廚房,直接進了大堂內側的小隔間裡。
這個隔間是用巨大的玻璃板和大堂隔離出來,是楚叔去歐洲的時候,不知從哪搬過來的隔離層。大堂裡的人看見了也只以爲是一堵頗有情調的深藍色玻璃牆,殊不知裡頭大有乾坤,從裡面往外看,整個酒吧一覽無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比監視器還管用。
和楚寒玩了會兒街機,就無聊的趴在鋪了厚地毯的地板上,向外張望。
"哇!那個穿着黑裙子的女人,內褲是紅色的,悶騷型!"我叼着一尾蝦道。
"那邊那一個,"楚寒靠着牆壁屈膝,手中拿着一本書,也不知道看了沒看,見我說話,隨意的側頭指了另一個女人,"臉上的粉撲得太厚了,實際年齡比外表大得多,又是一個裝嫩的。”
這算是從小開始的無聊遊戲,我和楚寒會躲在小隔間裡等着楚叔和凌女士下班,無聊了,就開始看形形色色的人。離婚的男人來酒吧買醉,結了婚的和少婦勾搭在一起來一段一夜情,小太妹穿着短裙在舞池裡拼命的扭動屁股……
長大後不止一次的懷疑楚叔和我叫凌女士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問題,竟然讓兩個少年從小混跡酒吧,幸好我和楚寒都是根兒正的紅苗,一路朝着陽光生長。嘖,人品好就是沒辦法,怎麼荼毒都壞不了。
"那邊那個男的,穿着灰衣服的,有點禿頂的那個,好像有點眼熟。"我道。
"什麼禿頂!那叫'絕頂'聰明!"楚寒往我看的方向望過去,"是離我們兩條街的那個姓徐的老闆,有個老婆是悍婦的那個。”
"就是上次因爲外套上多了一個脣印,被老婆從街頭追着罵到結尾,轟動隔壁小區的那個?"我摸着下巴,"你說他到這裡來幹什麼。”
"約了人!"楚寒指了指我剛纔說的那個悶騷型女人。
就見那女人和姓徐的不着痕跡的對視了一眼,然後男的走了,女的沒一會兒就跟在了後面走了。
我玩味的看着,然後偏過頭用光着的腳丫,踢了踢楚寒的大腿:"哥,有內幕?”
楚寒瞥了我一眼,站起了身來,從遊戲機旁邊拿了車鑰匙,對着我挑眉:"走!”
我樂顛樂顛的跟在楚寒後面。
楚寒開着路虎,我們一路尾隨姓徐的車子,開出了二十來公里,才停在了一家旅館門口。
四星級酒店啊!沒想到姓徐的揹着老婆留了不少私房錢。
"有卡沒?"這家酒店是會員制的,沒有卡恐怕進不去。
"不知道,你找找看。"楚寒把錢包扔給了我。
打開錢包,夾層裡的那張照片就映入眼中,拿出來一看,竟然是我和楚寒的合照。那是楚寒考上大學的那年,我陪他畢業旅行,在英國拍的,背景是倫敦貝克爾街221號B,小說中福爾摩斯的住址。那時的楚寒已經有了現在的冰冷表情了,我搭着楚寒的脖子上對着鏡頭笑得格外傻氣。
我翻了個白眼,將照片又放了回去:"我說這張照片怎麼不見了,原來在你這!我說哥,人家錢包裡都放的情人的照片,你放我們的兄弟照,小心被人懷疑性取向!”
"羅嗦!放你的照片純屬辟邪功能。還不快找卡,他進去了。"楚寒看也不看我一眼的提醒道。
因爲楚家生意越做越大的關係,和楚叔套近乎的也越來越多,直接導致了楚寒的錢包裡的VIP卡多得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
翻了半天,總算把那張鑲着金邊的卡找了出來。
"走,進去瞧瞧。"我率先下了車,楚寒跟着將車鎖了。
出示會員卡,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像這樣的四星級酒店,迎賓的永遠都是美女,櫃檯前也免不了站上一個。
"歡迎光臨,請問住店還是用餐?"前臺小姐笑臉盈盈的問楚寒。
我摸摸鼻子,覺得有點鬱悶,同樣人模人樣的站在美女面前,憑什麼總是楚寒比較吃香?
"不住店也不用餐。"我往櫃檯上一趴,笑得一臉陽光燦爛,"我們是來找人的!美女,剛剛進去的那個男人在哪間房?”
前臺小姐保持着微笑道:"抱歉這位帥哥,房間號是客人隱私,不輕易外泄的。”
"有事好商量嘛!"我從楚寒口袋裡抽出錢包,往外掏紅票子。
"賄賂也不行。我會丟工作的。"前臺小姐微笑着道。
"哎!誤會誤會。"我嬉笑着往櫃檯上放錢,"我們住房!就要那位先生隔壁的房間。”
"對不起!"前臺小姐眯了眯眼保持微笑,"那位先生隔壁的房間滿了!左邊右邊的都滿了。”
這姑娘其實是故意的吧!
有隻手在我肩上拍了拍,我回頭看楚寒。
"小凌,別玩了,正事要緊。"楚寒示意我讓道,一本正經的掏出了一本小冊子,往前臺小姐面前一晃,"便衣警察!適才那名男子涉及多起盜竊案,我們是來查探的,麻煩配合。”
前臺小姐僵了一下,立即恭敬着道:"早說不就行了!我們都是良好市民,樂意配合警官先生,請問需要我們提供什麼幫助。”
"要他左邊的那間房。"楚寒將小冊子收回了口袋裡。
前臺小姐在電腦上敲了幾下,確認了身份證,便將房卡遞了過來。
"記得保密!"楚寒對前臺小姐吩咐了一聲,便掃了我一眼,示意跟上。
上了電梯,進了三樓的一個房間,我才古怪的看着他:"老實交代,你哪來的警察證?不會是從老鄭那裡偷來的吧?太偏心了!我找他要了好久都不肯給我辦一張。”
楚寒哼了一聲,將剛纔收進口袋的證件扔給了我。
我打開一看,頓時無語了--這……這個不是楚寒上星期去辦的健身房的健身證嗎?□□之下,這得多糟糕的眼神才能被糊弄過去!那姑娘的眼神都吊在楚寒的身上了吧!
"太不公平了!"我指控的看着楚寒,"前臺那姑娘防我跟防賊似的!怎麼你隨便一□□身證往外掏,她就連檢查都不檢查一下!”
楚寒勾了勾脣角,指了指我,再指指他自己:"人品問題!”
我直接握着拳頭直接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