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超過……極限?
在聲音落下的那一刻,王海就已經不由得將身體向着座椅靠背方向仰躺而去。
表情格外的放鬆。
而在下一秒,他的臉上就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如同閃電一般轟鳴,足以讓人絕望的命運在天空中盤旋。
難以避讓,如烏雲般遮蔽天日的恐懼在音樂之中穿梭。
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開頭,僅僅只是非常簡單的,樂器共鳴。
但是在陳秋的手指之下,卻展現出了足以令人震撼的層次感。
樂器之間音量的多少,以及情緒的表達,全部都在陳秋的手上擰成了一股繩。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陳秋的手上,跟隨着陳秋的指引進行詮釋。
強!
比之前更強了!
王海看着陳秋的表情,除了驚喜之外,還有一絲絲的驚訝。
他在幾周前才聽過陳秋的演奏,聽過陳秋帶領着二團的成員,給學校裡的那羣老師領導演奏,給他們審覈。
當時的樂團雖然也已經很強了,聽上去甚至有一點點職業樂團的感覺在其中。
但是他們絕對沒有現在自己所聽到的這麼強!
這個纔多久?陳秋手中的樂團居然還能進步?
這個進步的幅度,居然能這麼大?
勝利的希望與命運的絕望在陳秋的指揮棒之間徘徊。
兩者的情緒猛然進行碰撞。
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在努力創造出更外激進的壯闊美感。
生死,美惡,光暗。
無數截然相反的感覺在碰撞。
兩者之間對比的張力,在陳秋的手中被瘋狂的拉扯起來。
樂器轟鳴!
此時此刻樂團內所有人的情緒都被陳秋所帶動起來。
他們不知道爲何,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學校裡被其他人看不起的場景。
學校裡的吊車尾。
學校論壇上很多人都在說他們沒有任何成績。
自身毫無資源。
特別是看到其他學校對於他們學校樂團的重視。
心中的那股氣就不用的涌起。
他們想要努力,想要證明自己。
你們說我們吊車尾?說我們沒成績?
那麼就從這個海城內大比開始,先輕鬆拿下第一齣線權。
學校裡重視程度不夠?
那就拿到更多的榮譽讓學校認可。
他們不管怎麼說,還是從幾千幾萬名考生中殺出來的佼佼者。
他們又不是什麼真正的吊車尾。
他們只是缺少一個可以證明自己的機會罷了。
因此,音樂之中那股憤懣之情,變得愈發激烈。
它如同深淵之中的巨龍一般,隱藏在音樂的表層之下,緩慢挪動,注視着頭頂上所流淌的漂浮着的痛苦與絕望,目光深沉。
它在蟄伏,它在等待着時機亮相。
音樂之上的張力與音樂之下的張力焦灼。
沒有任何人知道究竟那一方可以獲得最終的勝利。
即便他們聽過無數次,也是一樣。
一開始表情冷淡的趙一,聽着陳秋的演奏,他的眉毛不由得微微皺起。
原本略顯放鬆的脊柱,在此時此刻,變得格外挺拔。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切,將自己的所有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耳朵上。 神情嚴肅。
他捏着手中水筆的手,甚至都用力到不由得折指。
他的心中並不平靜。
貝多芬第五交響曲第一樂章,他聽過不知道多少樂團去演奏,在這種大學生全國大賽的場合上,他更是聽到了幾十次幾百次都有了。
甚至某些冠軍也會演奏這樣的作品。
但是,他從來沒有過一次,能夠感受到現在陳秋所能帶來的震撼。
他甚至感覺自己現在並不是在一個大學生比賽的場合,而是在真正的職業樂團現場。
雖然說這個職業樂團之中還有一些細微的錯誤,某些地方的演奏者並沒有辦法達到最好,某些細節的處理沒有那麼的完美,整體而言只能算得上優秀,而算不上頂級完美。
但是……
這一切的要求都是以職業樂團最高標準去要求的。
是以他作爲海城第一的樂團,海城交響樂團的指揮,去要求的。
這不是以一名學生樂團去要求的!
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學生樂團。
就算是海音的學生,那也是學生樂團!
海音的學生出來後能夠從事樂團工作的,並不多見,只是少數人才能進樂團。
而想要進高水平職業樂團,更是如此。
他們海城交響樂團一年招收的海音實習生,一個聲部一年可能就一兩人,這便已經算是大量招生了。
甚至更多的時候,是一個都不招,整個樂團都只招一兩人。
而這些人在成爲實習生後,還需要經過一系列的考覈,才能成爲海城交響樂團的一名普通成員。
從樂團的最後面坐起。
此時此刻陳秋所演奏出來的水平,雖然到不了海城前三,或者前五。
但是海城前十上下應該還是有的。
這也就是說,現在他們這個學生樂團所表現出來的實力,最起碼都是海音畢業生進樂團工作一兩年才能展現出來的。
然而這樣職業化的水平,居然在一個學生比賽中聽到了?
就算他再怎麼見多識廣,再怎麼見過大世面,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陳秋。
他將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陳秋身上。
他想到了自己在陳秋演奏之前,和王海說的那句話。
陳秋,確實是屬於天才這一類的。
他能聽得出來這個樂團的基本水平如何。
海音二團,確實是一個普通的,音樂學院裡面的學生樂團。
可能偶爾有幾個亮眼的,但是這個樂團絕對不是屬於職業樂團的範疇。
因此,他也同樣能聽出來指揮對於這個樂團的提升有多少。
陳秋,便是那個將樂團水平實力幾乎發揮到極限的指揮。
他的身體不由得前傾,將水筆緊緊攥在手中,眯着眼睛看着陳秋。
隨後突然一笑。
他發現了一個隱患。
一個,就連他都有一些棘手的隱患。
“這個地方,你應該如何解決呢?陳秋?”
此時此刻,陳秋的表情也略微有些變化。
與趙一一樣,他也注意到了音樂之中的隱患。
他將音樂之中的張力拉扯太大,似乎有些……
超過了樂團成員所能承受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