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刀法和修爲,越來越強了!”
北鎮撫司衙門院內,顧鳳青正在演練刀法,圍觀郭心遠等人一邊看着,一邊不禁暗暗心驚。
他們雖然看不懂顧鳳青的刀道修爲到底到了何等境界,也不知顧鳳青的修爲到底有多深厚,但他們卻能很明顯的感覺出來——
以往的顧鳳青,刀道修爲雖強,但因爲他們修煉的也是同樣的刀法,所以還是能夠感覺出一絲端倪。
可如今在看,卻發覺顧鳳青的刀,在出刀之時已經毫無煙火氣。
就恍若……
此刀本不應人間所有。
“如此刀道……已然非是常人了!”
“便是那傳說中的神魔……也不過如此了吧!”
方南站在一邊,手中摩挲着他的刀,眼神卻緊緊的盯着顧鳳青的刀,雙眸定定的看着,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生怕錯過了某個細節。
相比較於郭心遠他們,方南身爲先天境界的高手,自然能看出大人的修爲已然比他高……這就代表着顧鳳青正式踏入了先天二重的境界。
最關鍵的是,大人的刀道境界,似乎也大爲增益。
這讓方南震驚的同時,也不禁心生極大的感慨——
聯想與大人初識之時,大人的修爲還在他之下,可如今不過半年光景,大人已然是踏足了先天二重,而他距離二重還有一步之遙。
更爲重要的是,當初他尚且能夠理解顧鳳青的刀法境界,可如今……卻看都看不懂了。
只知道了很深奧,對於他以後的刀道會有很大的增益,可現在卻無法理解,只能強行將這股意境記下來。
不得不說,這讓他大受打擊。
但方南畢竟也不是常人,小小的挫折也不可能讓他就此一蹶不振。
更爲重要的是——
“大人天人之姿,尤其是我等凡夫可以與之比擬?!”
如此想着,方南心中原本還有的那一絲不敢也隨之消散,隨即便聚精會神的觀摩着顧鳳青的刀法。
“喝!”
隨着口中發出此起彼伏的低喝,顧鳳青一招一式的演練着。
他的刀,並沒有任何章法,也沒有固定的招式,完全是隨心所動,隨欲而行。
想到什麼招式,便使出什麼招式,想到什麼刀法,便用處什麼刀法。
於他而言,刀法的招式已然沒有任何用處!
雖還沒到草木竹石均可爲刀的地步——實際上,草木竹石均可爲刀,也只是一種理想中的境界。
用此法仗着深厚的內力對付境界修爲比自己低的武者尚且還有幾分作用,但若是仗之與同境界的強者對敵,這無異於取死之道。
若想真正達到草木竹石均可爲刀的境界,除非一身修爲蓋世所向披靡、對於刀道的領悟也已經超出世上無數。
否則的話,這就是一個笑話。
顧鳳青自然還沒有達到這樣的境界,不過到了他這個境界,不拘泥於招式卻已經可以做到。
畢竟刀法招式終究是別人所創,不是完全適合自己。
以基礎招式,隨心所動隨欲而行,心念一動便是至強刀法,如此纔是上乘之道。
也是最適合自己的道。
隨着顧鳳青的刀法施展,似乎興之所至,顧鳳青忽然一揚手,緊接着左手便出現一把細長的柳葉長刀,赫然是‘春曉’。
雙刀在手,顧鳳青雙手連連爆斬而出,刀法大開大合,招式剛烈沉猛,一道又一道的刀氣在虛空之中一閃而過,往往是前一道刀痕剛剛生出,後一道刀痕便已經將其覆蓋。
虛空中因爲刀痕所斬出的白痕,也是從此前的淡薄,最終變的凝實,最終竟是由白開始轉黑。
到了最後,這抹白痕竟然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漆黑的虛無。
竟然以刀連斬之下,斬破虛空!
“呼……”
漆黑的虛無中有着無盡亂流,剛剛生出便捲起一股無可抵禦的狂風,雖然一閃即逝,但從中所透露出的恐怖氣息卻讓人爲之爲之一驚。
“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果然名不虛傳!”
顧鳳青收刀而立,輕聲呢喃道。
《刀劍雙加七七四十九式》乃是一門刀法!
上個月的月圓之夜入夢所得,雖不是超品武學,但刀法極爲凌厲,需要以深厚的內力使出,一經施展,刀劍雙殺連連不絕。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僅刀法恐怖,殺性也是極重。
“此刀一經施展,須雙手的刀劍施展不同的絕學,最終形成默契,在快速連斬當中讓敵手擋無可擋,最終命喪刀劍雙殺之下!”
“這正合我所學的左手刀法!”
“只不過,劍法卻非我所喜,因此將左手劍法改成左手刀法,以右手‘無常’繡春刀和左手‘春曉’柳葉刀施展而出,非但契合,威力也更上一層!”
上個月除了獲得這本刀法之外,顧鳳青還將湖水引入體內,將他的《龍象般若功》功法也推進到了四層。
龍象般若功是他早先便獲得的至高外功,一開始顧鳳青仗之在三流境界着實沾了不少便宜。
只是隨着自己的修爲愈來愈深厚,龍象般若功的作用也是越來越低。
這當然不是因爲龍象般若功不行,恰恰相反,這門武學十分強橫!
若不是因爲修煉太難,每晉升一層所耗費的時間都翻倍,想要將其練到圓滿,至少要上千年的時間——常人誰能活到這個歲數?
因此龍象般若功才只是一品武學!
但實際上,在顧鳳青看來,這門外功,若是練到八層以上,其威力便已經與斷絃三刀不相上下。
若是能到十層,黃昏細雨紅袖刀法也無法比擬。
至於最頂尖的十三層若是能夠抵達,恐怕這世上幾乎無人能及!
任你刀法再強,劍法再凌厲,我自一拳破之,十三龍十三象之力打出,誰人能敵?
所以隨着修爲增高之後,顧鳳青便將其推進到了第四層。
而就在昨日,則是本月的月圓之夜,顧鳳青入夢之中,先是將他原本先天一重巔峰境界推進到了先天二重。
隨後也是將剩餘的湖水,將龍象般若功推進到了第五層頂峰。
只差半步,便能抵達第六層。
不過,便是現在,顧鳳青也能感覺到他的肉身獲得了極大的增強。
第五層的龍象般若功,可獲得五龍五象之力加持,一拳打出,哪怕不用內力,也能先天強者給錘成肉泥。
而肉身強橫,更是可無視先天以下的刀劍之傷。
換而言之,顧鳳青就是站在這裡不動,先天以下的武者便是拿刀去砍、拿劍去刺,也不可能傷害到他一根毫毛。
可以說,隨着龍象般若功層次的推進,顧鳳青的實力又大爲增長了一波。
“如今以我的修爲,若是在刀法之中融入龍象之力,即便是不動用阿鼻道三刀,遇到武道宗師,也能將其一刀斬殺!”
“至於超凡……”
顧鳳青想了想,還是沒有妄下斷言。
超凡強者他所見不多,也不清楚超凡強者出手到底是何等威力,所以並不清楚他現在是否可以與超凡強者爭鬥。
但以他如今的實力估測,若是再次遇到黃東邪這樣領悟了超凡真意的武道宗師,也能獨自一人將其搏殺。
如此想着,顧鳳青長舒了一口氣,緊接着,又開始了演練之中。
這一次……他將演練昨日夜裡入夢新得到的刀法!
這門新的刀法,並沒有招式,而且非常的簡單。
但在顧鳳青看來,卻在他所得到的武學當中,威力卻是最強,難度也是最高的一門刀法——
顧鳳青將刀收回刀鞘之中。
左手持刀鞘,右手握刀柄,身體站的筆直,雙目微眯,就這樣靜靜的站着。
“這是……”
看到顧鳳青如此模樣,圍觀的郭心遠等人都是一愣。
“大人這招……”
絕無神雙目一凝,眼中陡然露出一抹精芒:“這是……拔刀斬!”
“唰!”
話音剛落,但聽見一聲高亢的刀鳴聲陡然響起,下一刻……一道寒芒陡然亮起。
這寒芒刺目,竟是讓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閉上雙眼,即便是方南、絕無神也忍不住以手擋住眼眸,不敢直視。
就在這寒芒充斥全場之時,磅礴的刀意陡然迸發而出,猶若大江決堤層層疊疊宣泄不盡。
不知過了多久,寒芒終於逐漸消散。
當衆人的視線終於可以看見場中的景象,卻發現……
院中已經不見了顧鳳青的蹤影!
唯有他原先所站立的前方一丈處,虛空中出現一道狹長的黑色裂縫。
無盡的風暴亂流肆虐交織。
全場皆驚!
……
這段時間內,京城內外,早已經被越來越多的江湖人所充斥。
他們在京城內外住下,將城內各大客棧酒樓全部住滿,每日大街小巷中也都是他們的身影。
按理來說,江湖人匯聚之處,必然會發生許多的動亂,讓治安變得非常不安穩。
只是很詭異的是……京城之中來了這麼多的江湖人,讓六扇門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如臨大敵般提防着,可這些江湖人竟然無事發生。
京城中非但一起擾亂治安的事件都沒有發生,甚至往昔偶爾發生的地痞流氓私都也都不見了蹤影。
明明大街上到處都是持刀帶劍的江湖人,許多人照面之後都是怒目而視,可他們非但沒有拔刀相向,甚至還相互行禮一番,隨後便錯身離去。
更有甚至,有些江湖人路上遇到老弱婦孺還會上前攙扶。
這等場面,讓六扇門和五城兵馬司都瞠目結舌。
什麼時候……
這些江湖人變得這麼乖巧了?
他們不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隨時隨地都能拔刀相向、眼裡毫無規矩、秩序可言的江湖人嗎?
怎麼突然之間都這麼遵紀守法了?
許多人都懵了。
但緊接着,他們就明白過來了。
之所以這些江湖人這麼乖巧,實是因爲在這京城之中,住着一個人——
顧鳳青!
早在月前,錦衣衛就已經在京城各處張貼了告示——錦衣衛指揮使顧大人喜好安靜,但凡誰在京城大聲喧譁、惹是生非者,不論緣由,雙方盡皆抓到錦衣衛詔獄!
如此下來,這些江湖人自然是不敢做出任何過界之舉。
哪怕是一對生死仇敵見了,也能壓住仇恨,反而相互抱拳行禮。
這一幕,着實是令人詫異。
但更多的,還是震驚。
這偌大江湖,竟因爲顧鳳青一句話,就變得如此安分!
錦衣衛指揮使顧大人之威,竟在不知不覺間,如斯恐怖!
且不管這些人心底如何如何震驚,隨着時間的推薦,來到京城的江湖人也愈加多了起來。
幾乎每日都有無數持刀帶劍的人入城,然後便住下來。
城裡容納不下,許多江湖人甚至就在城外野營。
無論是收到了刀字令的還是沒有收到刀字令的刀客,甚至乾脆就不是刀客的江湖人,幾乎不可計數。
他們,都是來參加靈霧山論刀的!
因爲三月二十八日,快到了!
……
三月二十八日,春分時節。
早上還有淡淡的霧氣,道旁已經出現了點點綠意。
辰時,日出東方。
無數匯聚到京城的刀客,無論他們出身哪裡,懷揣着什麼樣的目的,但凡是來參加論刀的,基本上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晨起最後連了一套刀法,隨後沐浴更衣,在靜室始終凝神靜氣,等待召開時間的到來。
三月二十八日,對於許多人而言,都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大日子!
順天府城門腳下。
排隊在人羣之中等待城門大開出城的胡一刀,看着身前身後熙熙攘攘的人羣,無數持刀帶劍的江湖人,不禁握住了手中的朴刀。
臉上,更是露出了一抹堅定之色。
“老胡我苦練多日,爲的便是今日在靈霧山上大放光彩!”
“今日,我要讓整座江湖,無數成名亦或者不知名的刀客,知道我胡一刀!知道我這個名爲一刀,刀法也只此一刀的刀客!”
順天府城外。
紅衣白馬,風采照人。
女子迎着朝陽,看向了順天府的城門,看着摩肩接踵的人流,看着無數的江湖人,眼神依舊明亮。
“靈霧山論刀,竟然來了這麼多的人!”
“江湖上,已經許久沒有這麼大的盛事了,那位指揮使還真是好大的魄力!”
“如此盛會,我自然不能錯過!”
想着,她一提繮繩,修長的雙腿輕輕一踢馬肚子,坐下白馬便唏律律一聲朝着靈霧山的方向而去。
朝陽之下,她身後兩柄一長一短的鴛鴦彎刀燁燁生輝。
京城一間破舊的小院中,男子依舊還在練刀。
他低着頭、悶着聲,一言不發。
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抽刀出鞘,還刀入鞘,如此循環往復。
當他感覺到日頭已經照到臉上的時候,這才恍然醒悟過來。
隨後收刀入鞘,很隨意的用搭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臉。
最後在院中的石桌上拿起一團用荷葉包着的飯糰,一口一口的吃着。
吃完了飯,換了一身衣服,配好刀。
出門,關門,上鎖。
然後便順着人流而行。
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先是左腳往前邁出一步,有所這才慢慢的從地上跟着拖過去。
他原來是一個坡子。
……
京城最大的客棧內。
一名女子下了樓,就看到已經喝了一宿此時正趴在大廳桌子上睡覺的男子,頓時大怒。
快步上前掐着他的耳朵,大聲吼道:“都什麼時辰了,你居然還在喝酒?!你千萬不要告訴我,昨天喝了一整宿!”
“哈哈哈,你猜對了!我還真是喝了一宿!”
宿醉的男子耳朵被提溜着,清醒過來後不由放聲大笑。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竟然還喝酒,而且還……”
“就是因爲今天是個大日子,所以我昨晚喝酒的時候,心情十分暢快!”
不等女子說完,男子便站了起來,看了看左右,道:“什麼時辰了?估計快開始了吧?走走走,咱們也趕緊過去!”
“過去當然是過去,但你難道就打算穿着這麼一套衣服嗎?你自己聞聞,一聲的酒味,臭死了……”
女子很是無語,恨不得把他耳朵都揪下來。
“傳承這樣怎麼了?又不是去見姑娘!還見得不人了?”
說着,男子便大步朝着門外走去,只是在即將出門的時候,卻看到旁邊擺着一罈子酒,便眼疾手快的抄起來。
看到男子這幅模樣,女子不由扶額,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還愣着幹嘛?趕快走啊,再不走可就趕不上了!”
“哎呀,要我說啊,女人就是麻煩……拖拖拉拉的,浪費時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還不趕緊……”
門外,傳來男子的催促聲。
女子:???
她想砍人。
……
當男子女子從客棧出去,走出巷子來到大街上的時候,便便看到目之所及之處,皆是江湖人。
乍眼看去,熱鬧非凡。
這些人,或是孤身一人,或是三五同行。
匯聚到一起之後,便形成一道浩蕩的洪流,猶如百川歸海,齊齊朝着城外靈霧山的方向而去。
此情此景,讓這對男女都不禁目瞪口呆。
足足過了多久,他們這纔回過神來。
“真是……”
“好多的人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