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章 【963】破局點
兩天後。
空前龐大的蟲羣大軍，依舊在虛空中前進。
萬昊族的神皇陛下們，仍舊沒有任何行動。
雙方似乎陷入了某種僵持狀態。
此時。
迷沙界。
“嗚~”
狂風咆哮。
一場巨大的沙塵暴，快速升騰起來，迅速遮蔽了一大片天空。
沙暴如同一位毀天滅地的吞噬着，一邊發出驚雷般的怒吼，一邊瘋狂的吞噬着大片沙漠。
隸屬於萬昊族的戰鷹機羣，早已提前獲得了訊息，先一步撤離到了沙塵暴區域以外。
而浩劫蟲羣的大批生物炮艇，也就是浩劫之蚪，依舊滯留在附近空域，成羣結隊的盤旋着。
此時。
生物炮艇的體型比較龐大，飛行速度自然比較慢，根本就來不及逃出去，很快便被沙塵吞噬掉了。
在天空一角。
只見數十隻浩劫之蚪，拼命用氣囊噴射加速，也僅僅只是飛出五十多公里，便被漫天沙塵追上了。
半年以前。
哪怕生物炮艇被捲到了沙塵暴中，只要氣囊保持足夠大的浮力，並不會有生命危險。
不過。
由於某些原因。
如今的無邊沙海，早已不再是以往的沙漠。
從沙海中誕生的沙塵暴，亦不再是以前的沙塵暴。
“嗚~”
伴着猛烈至極的呼嘯。
超過每秒兩百米的超級狂風，將一幫浩劫之蚪吹得天旋地轉，完全控制不住飛行姿態。
“啪！啪！”
浩劫之蚪氣囊兩側的短翼，相當於飛行器的平衡舵，扛不住空前猛烈的風力，竟然被吹得折斷了。
但它們的恢復能力超強，這並不是太嚴重的傷勢。
“砰！砰！”
無數沙礫瘋狂擊的衝擊着生物炮艇，發出暴雨般的聲響。
由於沙礫的速度足夠快，蘊含的動能也不算小，竟然在炮艇體表留下了無數細小的刮擦痕跡。
但浩劫之蚪皮厚肉糙，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微小傷勢。
過了一會。
變化出現了。
許多沙礫飄到了浩劫之蚪旁邊，就像是鐵屑遇到磁鐵一樣，竟然紛紛貼了上去，並緊緊吸附在氣囊表面。
生物炮艇意識到情況不妙，開始不停的吸氣噴氣，高頻率的鼓脹着氣囊。
以此製造出高頻震動，妄圖通過這種方式將沙礫甩出去。
然而。
它們大大的失算了。
沙礫就好像強力膠水一樣，緊緊粘附於氣囊表面。
無論浩劫之蚪如何振動，沙礫始終巍然不動。
不僅如此。
隨着時間的推移，吸附過來的沙礫變得越來越多。
幾乎每一秒。
生物炮艇的重量，便會增加五公斤以上。
理所當然。
沙子增加的重量，成爲了浩劫之蚪的負擔。
爲了對抗力額外多出來的重力，生物炮艇不得不拼命吸氣，增加氣囊的體積，從而提升自身的浮力。
可這帶來了另一個問題。
氣囊的體型越大，撞擊的沙子也越大。
這使得吸附沙子的速度自然變得更快，自身重量也增加得越快。
很顯然。
這就是惡性循環。
一分鐘後。
每一隻浩劫之蚪，體表已然裹了厚厚一層沙礫，看着如同一個大沙球。
沙礫還含有一種奇怪的力量，開始緩緩侵蝕生物炮艇，使得它們的身軀逐漸變得僵硬起來。
又過了幾秒。
平衡終於被打破了。
生物炮艇的重量，超過了氣囊的浮力，開始墜向了下方。
在這個過程中。
更多沙子吸附過來，讓浩劫之蚪的墜落速度越來越快。
不多時。
“轟！”
“轟！”
只聽一聲聲爆響。
生物炮艇挾帶着強大的動能，一往無前的撞上了沙地，化爲了一攤攤碎肉。
它們死了。
隨後。
大量迷沙藤從沙層中鑽了出來，快速包裹住了碎肉，很快將其吞噬殆盡，就連骨骼都沒有放過。
如今的迷沙藤，經過了幾千次的“版本迭代”，吞噬能力顯著增強了。
表面上看起來。
從沙子裡拱出來的纖細藤蔓，似乎都是一個模樣。
其實它們分爲好幾個種類，並且彼此之間精誠合作。
有的迷沙藤擅長吞噬血肉，有的迷沙藤喜歡啃噬表皮。
還有的迷沙藤可以分泌超強酸性物質，分分鐘便可融化骨骼，再汲取其中的養分。
“嗚～”
怒風狂吼。
大量沙塵被吹了起來。
原地空空如也。
沒人看得出來，曾經有一隻浩劫之蚪墜落於此。
上述場景。
在沙漠中的各個角落不斷上演。
超過十二萬生物炮艇，被捲入了沙塵暴區域，通通成爲了大沙漠的“口糧”。
唯有一萬多隻浩劫之蚪，距離沙塵暴比較遠，及時拉昇了飛行高度，僥倖逃過了這一劫。
此時。
在一座沙丘之頂。
一隻通體碧綠的大沙蟻，搖晃了一下頭頂觸鬚，得意的叫喚了幾聲。
“吱！吱！”
這正是世界意志——沙女士。
它是在說：我現在也有能力對抗浩劫蟲羣。
程瀚站在旁邊，笑着稱一句：“幹得非常漂亮！”
他心中滿滿的都是成就感。
幾年以前。
大沙蟻只是弱小的蟻羣泛意識，除了控制蟻羣以外，什麼事都做不了。
可是現在。
它絕對算是強者。
平心而論。
論戰鬥力。
論對蟲羣的殺傷力。
大沙蟻的作用，絲毫不遜色於一位神將。
甚至猶有過之。
不過。
沙女士的表現越好，程瀚心中的憂慮就越多。
原因很簡單。
沙漠吞噬掉的浩劫之蟲越來越多，蟲羣會不知道嗎？
它們當然知道！
沙漠只主動攻擊蟲子，卻不傷害萬昊族，蟲羣看不出來嗎！
它們當然看得出來！
故此。
可以肯定。
迷沙界絕對已經被蟲羣視爲敵人。
一旦南離界羣失守，萬昊族的力量撤離，第十一劫必定不會放過迷沙界。
“吱！吱！”
大沙蟻又叫喚了幾聲，聲音透着一絲驚懼。
它在說：我昨天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程瀚的目光轉了過來，其中帶着滿滿的關切。
他非常清楚，大沙蟻是世界意志，等閒不會做夢。
這個夢境多半與超凡因素有關。
大沙蟻晃動了幾下觸鬚，快速講述起夢境內容：“吱吱……吱吱……”
它在說：
我夢見了一條非常寬闊的河流，河流中漂浮着許多覆冰。
天上飄着雪花，我沿着河流行走，感覺非常寒冷，還感覺非常飢餓。
但我不敢停留。
因爲我感覺到，有一隻非常可怕的東西，正潛藏在河流中。
大沙蟻簡略講述完夢境，仰着腦袋問道：“我的朋友，這個夢境應該預示着危機將要到來，對嗎？”
程瀚點了點頭，實話實說：“應是如此。”
他又嘀咕道：“你從未見過雪，爲什麼會夢見雪呢？”
他忽然若有所思，又閉上了嘴巴。
大沙蟻又轉過腦袋，仰望着滿天沙塵，再次“吱吱”叫了起來。
它在說：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世界已經危在旦夕。
程瀚回過神來，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
但最終他只是嘆息了一聲。
大沙蟻的神態相當平靜：“吱！吱！”
它在說：我成長到了現在的程度，也見到了許多風景，我已經很滿足了。
聽得出來。
大沙蟻已然有了某些預感，它似乎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它緊接着又望向程瀚，神色真摯的就叫道：“吱！吱！”
這是在說：我的朋友，我會永遠感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
程瀚心中有點不忍，認真說道：“相信我，我會盡全力幫助你，未必沒有機會度過這一次的危機。”
大沙蟻“吱”了一聲。
它在說：我當然相信伱。
但這麼說稍稍有一點敷衍的意味。
程瀚一臉無奈。
偏偏他又拿不出任何解決辦法，只能做空洞無物的許諾。
大沙蟻忽然話鋒一轉：“吱！吱！”
它在說：我還看見過真正的冰雪呢，如果這一界可以下雪就好了。
很顯然。
大沙蟻做夢夢到了冰雪，這才產生了這個念頭。
而迷沙界的環境比較特殊，從未出現過降雪氣候。
雖然沙漠的晝夜溫差大，夜晚氣溫最低可以達到零下數十度，但由於水汽不足，只會出現霜降，不會產生降雪。
程瀚隨口應道：“這個並不難，我可以帶你穿梭到其它小世界，你想多大的雪都……”
話未完。
便戛然而至。
大沙蟻好奇的轉過頭，發現程瀚陷入了呆滯狀態。
它不解的叫了一聲：“吱？”
程瀚回過神來，語氣有點激動：“沙女士，我明白你的夢境意味着什麼了？”
大沙蟻仰起腦袋，眼眸中的好奇更濃重了：“吱？”
程瀚組織一下語言，開始侃侃而談：“以前我跟你說過，迷沙屬於一個叫做‘南離界羣’的小世界。”
大沙蟻點了點頭：“吱！”
程瀚又伸手指向更南邊的方向：“在南離界羣的南邊，有一個叫做‘南遠界羣’的地方。”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南遠界羣的各個小世界，幾乎都是一片冰天雪地。”
大沙蟻瞬間聽懂了話中之意，連續叫了好幾聲：“吱！吱！”
它在說：我夢到的是不是南遠界羣？致命的危險是不是就潛伏在南遠界羣？
程瀚重重點頭：“我覺得這並非偶然！”
他又解釋道：“你擁有‘災厄之眼’，這是一種相當罕見的天賦，對危機有着極強的預判能力。
“一個極度可怕的敵人，對迷沙界展露出非常強烈的惡意，換一個角度來看，這等於是你們產生了緊密的糾纏。
“這種奇妙的關聯，讓你在夢境中看到了對方的位置，我想這就是你從未見過雪，卻能夢到雪的真正緣故。”
這番話中提到的“極度可怕的敵人”，指的自然就是第十一劫。
大沙蟻連連點頭：“吱！”
程瀚大爲興奮：“看來那傢伙十有八九就藏在南遠界羣。”
另一方面
他心中還有一種“一切都是命運”的感慨。
如果他沒有教導大沙蟻，讓其掌握“災厄之眼”，它不會預判到危機。
如果他沒有在無邊沙海中到處種迷沙藤，讓它吞噬了無數浩劫之蟲，第十一劫不會盯上大沙蟻，兩者更不會產生關聯。
總之。
當初初抵迷沙界。
倘若程瀚沒有冒出“將蟻羣泛意識培養成真正的世界意志”，就沒有今天的一切。
那麼。
這算不算命運的安排呢？
他覺得——算。
“吱！吱！”
大沙蟻在問：敵人在南遠界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呢？
程瀚回答道：“只要能夠找到敵人到底藏在哪一個小世界，屆時自然有人去收拾祂。”
大沙蟻又問道：“吱？”
它在說：怎麼找？
程瀚微微一笑：“繼續做夢。”
大沙蟻愉快的晃動了一下觸鬚：“吱！”
程瀚又道：“對了，我得去聯繫一下幫手，讓他們做好準備。”
搞清楚了第十一劫的大致位置，這是一件大事，必須及時通知萬昊族的強者們。
*
半天后。
虛空之中。
兩位神將再一次出現了。
過程與先前一樣。
星衍神將憑藉着自身神印的能力，產生了某種預感，便拖着光梭神將過來了。
從本質上來說。
星衍神將的預感，其實與“大沙蟻與第十一劫的糾葛”，沒有什麼區別。
兩者都是，命運締結的無形紐帶，將其聯繫到了一起。
無法觸碰。
但確實存在。
此時。
兩位神將待在無界之域內，耐心的等待起來。
過了幾秒。
星衍神將忽然擺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態度：“光梭，我們可能要發達了。”
光梭神將一臉疑惑：“爲什麼？”
星衍神將壓低了聲音：“我剛纔見到了天殺神君殿下，祂告訴了我一句話。”
光梭神將追問道：“什麼話？”
星衍神將嘿嘿一笑，故意拉長了語調：“神君殿下說，夜皇陛下說過一句話，南離界羣這一戰的‘破局點’，可能快要到了。”
光梭神將怔了一下：“難道我們與主神先生的接洽，就是夜皇陛下所說的破局點？”
祂緊接着又問道：“這是你的猜想，還是夜皇陛下的話？”
星衍神將沒好氣：“當然是我的猜測。”
這位神將又說道：“第十一劫的力量何等強大，即便是夜皇陛下，也無法窺探對方的命運。”
光梭神將點了點頭：“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