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湖界。
程瀚的一具分身，瞄了一眼冰天雪地，然後快速退回了邊緣層，繼而重新進入了虛空。
這是他採取的偵查方式。
正常情況下。
如此倉促的驚鴻一瞥，根本不可能搞清楚下方的具體情況，也就只能看一個寂寞。
但程瀚不一樣。
對他來說。
瞄一眼不止是瞄一眼，而是關聯性，全知之眼就能推演出大量信息。
另外。
之所以這麼做。
正是吸取了光梭神將的經驗教訓。
先前神將進入雪湖界後。
祂在原地停留的時間稍稍久了一些，觸動了毀滅之眼組成的監控網絡，最後遭到了弒神之眼的攻擊，差點連分身都隕落掉了。
程瀚當然不會重蹈覆轍。
此時。
他靜立於虛空，快速做了一次推演，當即搖了搖頭：“這裡已經成了蟲子窩，地下到處都是蟲羣。”
經過了多次推演。
程瀚已然意識到，雪湖界並非像表面上那樣，是一個氣候苦寒、環境惡劣的小世界。
厚厚冰雪的下方，其實是一個生機盎然的世界，彼處存在着大量的真菌羣。
浩劫之巢利用這些東西，繁殖出巨量的浩劫之蟲，硬生生將這一方世界變成了蟲子窩。
程瀚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我絕對不會相信，蟲羣居然學會了養殖真菌。”
這也是推演出的結果。
推演結果還有一個好消息，以及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
雖然有真菌提供食物，但蟲羣並不能無限繁殖。
當真菌需要的幾種關鍵元素，在這一界徹底消耗殆盡之時，蟲羣的養殖大業便進行不下去了。
壞消息則是：
在資源消耗殆盡之前，浩劫之巢繁殖的蟲羣，將達到了一個極度可怕的數量。
程瀚心中愈發憂慮：“像雪湖界這樣的超級蟲子窩，在這一片小世界羣恐怕不在少數。”
他回望一眼南離界羣，悄然將預期調低了不少：“南離界羣堅守的時間，絕對不會太長。”
過了一會。
又進行幾次偵查後。
程瀚忽然心有所感。
他輕笑了一聲：“弒神之眼應該察覺到我的氣息。”
程瀚又嘀咕道：“發現的時間點，比我預想的遲了不少，這說明‘快速進出’的偵查策略很有效。”
他注視着前方的小世界，嘴角彎了一下：“看來我高估了弒神之眼的實力。”
先前之時。
弒神之眼射出的長槍，竟然可以穿梭虛空，如影隨形的攻擊光梭神將，着實將他狠狠的驚了一下。
所以他才儘量往高了估算弒神之眼。
現在看來。
這似乎是杞人憂天。
程瀚腦子裡轉起了新的念頭：“由弒神之眼統領的毀滅之眼軍團，顯然就是浩劫蟲羣的斥候軍團。
“倘若需要突襲蟲羣佔據的某個小世界，必須先破解掉毀滅之眼監控網絡，否則絕對無法突襲成功”
他立即將這一點列入了研究列表的優先研究序列。
到目前爲止。
該序列有兩項研究計劃。
第一項正是——破解蟲羣的通訊之秘。
程瀚已經研究出了一點門道，但並不準備宣之於衆。
他打算悄悄完善研究，搞出全套的方案。
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場關鍵戰役中，將這一套手段拋出來，給予蟲羣一次重創。
在此之前。
他選擇隱忍。
一個出色的統帥，必須有足夠的耐性。
稍頃。
程瀚進行了一次推演，下定了決心：“是時候出手了。”
空垠玄印晉升了三階，讓他的實力提高了一大截，也讓他有了更強的搞事能力。
程瀚心念一動，果斷激發了空垠玄印。
精神之海內。
代表玄印的光團，頃刻膨脹了十倍以上。
在光團核心之處。
只見極度複雜的光絲，構建成了一個附屬結構，外形像是四個圓環，組成了奇異的同心環結構。
這正是程瀚積累了巨量空間知識，又借鑑光梭神將、弒神之眼的手段，推演出的一種強力秘技。
名曰——維度之環。
隨後。
精神值瞬間暴跌了近300點。
這一具分身的精神力水平，略多於本體的二分之一。
這幾乎消耗了一半的精神力。
下一刻。
同心環霎時亮了起來。
程瀚的身形快速變得模糊起來，接着消失不見了。
*
雪湖界內。
冰雪大地之下。
一座冰封湖泊之下。
某一點空間泛起了漣漪，一個人影憑空出現。
正是程瀚。
他從虛空之中，跨越了邊緣層，直接抵達了冰湖下方。
這聽着似乎並不難。實則難度堪稱逆天。
原因無它。
虛空、邊緣層、小世界內部，三者並非靜態關係。
而是像流水一樣，永時不斷的流動着，彼此位置不斷的發生改變。
還不是一點半點的變化。
而是無時無刻的劇烈變化。
須臾之間，彼此之間的位置，便會有巨大的變動。
即便是光梭神將，也無法做到跨越兩個流動層，精確的抵達目的地。
但程瀚做到了。
三界空垠玄印對空間的感知，以及全知之眼賦予的超強計算能力，共同締造了這一個奇蹟。
此時此刻。
冰湖下方。
前方數百米外，赫然懸浮着一個巨大的球狀物。
赫然正是——毀滅之眼。
直到空間擾動出現之時，巨型眼球這才驚覺，身邊出現了異動。
它的瞳孔急速轉了過來，連環套娃的豎瞳內，閃過了滿滿的震驚之色。
這東西萬萬沒想到，大量毀滅之眼組成的網絡，不間斷的監控着這一方世界。
就連等閒神靈進入世界，其也無法瞞過它們的檢測。
竟然有敵人可以悄無聲息的摸進來，並且還直接出現在身旁，幾乎就是貼臉狀態。
程瀚注視着毀滅之眼，心底輕笑了一聲：“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他之所以使用秘技維度之環，直接從虛空穿梭到湖底，就是爲了避過蟲羣的監控網絡。
另一邊。
毀滅之眼震驚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體內涌起雄渾的波動。
然而。
太遲了。
程瀚早已做好了準備，以最快速度揮了一下右手。
“咔！”
虛幻之音響起。
周圍的空間破碎掉了。
與之一起破碎的還有毀滅之眼的龐大身軀。
秒殺！
這一擊，有一個非常簡單的名字——空間破碎。
程瀚注視着豎瞳中殘留的震驚，再度激發了維度之環，身形立即不見了蹤影。
他非常明白，這一隻毀滅之眼的死亡，必定會驚動弒神之眼。
所以。
必須趕緊跑。
遲了就來不及了。
果不其然。
僅僅只有了片刻。
湖面上空閃動了一下。
一隻半是虛幻半是實體的大眼球，體表散佈着數百個豎瞳，憑空出現半空中。
這顯然是弒神之眼。
當然。
只是分身。
相比本體。
豎瞳的數量少了太多。
祂出現的速度，比程瀚預計得還快了一線。
這東西的豎瞳齊刷刷轉動起來，全都對準了冰面下方的屍體。
下一秒。
弒神之眼轉動了一下，豎瞳對準了天穹。
隨後。
祂消失了。
很顯然。
這隻大眼球追了上去。
*
虛空邊緣。
程瀚憑空出現。
他迅速進行了一次推演，微笑起來：“果然追上來了。”
這一段時間。
他一直在雪湖界打轉，悄悄弄死了幾條虛空之蜒。
其它虛空之蜒全都躲入了世界內，再也不出現了。
故而程瀚篤定，弒神之眼肯定早就盯上了自己。
適才他突然進行了一次穿梭，擊殺了毀滅之眼，真正的目的正是爲了引出弒神之眼。
現在看來。
計劃非常成功。
程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虛空之內，計算比實力更重要，這裡纔是我的主場。”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給弒神之眼一個重重的教訓。
光梭神將的分身，在弒神之眼手下吃了一個大虧，不敢與弒神之眼過招。
但程瀚敢！
另一方面。
這麼做也是爲了拖住雪湖界的蟲羣。
拖延的時間越久，南離界羣支撐的時間越長。
爲了萬昊族的將來。
程瀚正在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