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座樹洞內。
此地正是駱九齡的居所，內部開闢出了幾個不同的房間，分別充做臥室、客廳、餐廳等。
森羅界的靈猴族，亦居住在樹洞內。
並且地位越高的靈猴，樹洞的位置通常越高。
駱九齡緊緊閉着眼睛，正在專心致志的淬鍊着玄域，藉此滋養嚴重受創的精神之海。
許久。
這位玄士睜開了眼睛，搖了搖頭：“至少還得一年左右，才能完全修復精神之海，恢復以往的實力。”
駱九齡又低聲嘀咕道：“大將督的判斷可真準。”
先前剛剛清醒過來之時。
這傢伙感應了一下自身狀態，還對此信心滿滿，認爲在半年之內必定可以完全恢復。
可休養了足足半個月後。
駱九齡逐漸發覺，精神之海的恢復速度，比原先預想的慢上太多了。
他這才意識到，大將督說過的那句“這是靈魂本源受到了衝擊，沒這麼容易恢復”果然沒有錯。
這位玄士怔怔發了一會呆，心中忽然涌起了鄉愁：“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回到虛風界？”
對於這件事。
大將督沒有說過。
他也不敢開口請教。
駱九齡的思緒散發開來：“大將督現在變得太嚴肅了，站在旁邊都讓人覺得緊張，完全不像以前那樣和氣。”
正是因爲如此。
雖然有一肚子的疑問，他都不敢問出口。
就在這時。
“嗚嗷！”
一陣急促的啼叫聲，忽然在森林裡響了起來。
正是靈猴的聲音。
駱九齡愣了一下，下意識站了起來。
“嗚嗷！”
啼叫繼續傳來。
並且正在快速接近。
駱九齡的腦子裡，本能蹦出一個念頭：“該不會是‘黑枝部族’又有靈猴重傷，它們帶着頭顱來了吧？”
可能性極大！
這位玄士果斷揮了一下右手。
樹洞的大門打開了。
駱九齡快步走了出去，注視着濃墨般的黑暗，體內涌起晦暗波動，眼眸中閃過一道微光。
下一刻。
黑暗消退了。
無邊林海現出了真容。
這正是夜視秘法。
駱九齡側耳傾聽片刻，果斷開口應了一聲：“嗚嗷！”
應聲和馬上飄了過來。
“嗚嗷！”
這赫然是老熟人，不，應該是老熟猴的聲音。
坎達來了！
幾秒後。
十幾只靈猴從下方竄了上來，出現在樹洞前面。
爲首的靈猴，正是坎達。
它的右手拎着一個細藤編制的網兜，其底部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此情此景。
完全印證了駱九齡的猜測——這是一顆靈猴頭顱。
坎達喘了一口氣，連行禮都顧不得，馬上說道：“阿嗬……”
駱九齡心知事態比較緊急，徑直打斷了對方的話：“快跟我來，我帶你去見尊者！”
大將督居住的樹洞，位於上方五十米之處，緊鄰着一根粗大的樹枝。
駱九齡立即馭風飛了起來，直直的向上升去。
坎達則抓着網兜，飛檐走壁般爬上了樹幹。
其餘的靈猴，全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目露敬畏的仰望着上方。
尊者的居所與族長的高度差不多，雖然它們是族中的戰士，可未經允許也沒資格上去。
五秒後。
一人一猴纔剛剛攀上樹枝，腦子裡便出現了一道信息：“進來吧！左邊第二間是手術室。”
同一時間。
“吱呀！”
樹洞之門自動打開了。
駱九齡咂吧了一下嘴，心中大爲羨慕：“我要是掌握了精神傳訊之法，就不用整天學猴叫了。”
坎達則像以前一樣，照例露出了敬畏之色。
進入手術室後。
一人一猴終於見到了程瀚。
他穿着銀線黑袍，戴着一隻龍頭面具，靜靜立在手術桌前。
坎達單膝跪地，懇求道：“尊者，請……”
話未完。
它腦子裡又出現一道信息：“我需要一名靈猴充當‘嫁接體’，”
儘管坎達從未聽說過嫁接體，可它還是瞬間理解了信息。
這就是精神傳訊的優點之一。
這隻靈猴挺起了胸口：“尊者，我的身軀足夠強壯，我願意充當嫁接體。”
程瀚默然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比劃了一個手勢。
坎達馬上將網兜放在了木桌上，又解開了包裹的樹葉。
駱九齡瞄了一眼，忍不住輕“嘶”了一口氣。
這確實是一顆靈猴頭顱。
它的眼睛還在滴溜溜的轉動，面孔帶着巨大的痛苦之色，斷頸處抹着一層黑乎乎的膏狀物。
膏藥顯然是止血之物。
亦是它可以堅持到現在的原因。
饒是駱九齡見多識廣，此時仍舊忍不住心生感嘆：“靈猴族的體質，比萬昊人強悍太多了。”
坎達毫不猶豫的脫下了木甲，翻身躺上了木桌。
程瀚揮了一下右手，坎達一聲不吭的暈了過去。
*
半個小時後。
程瀚彈了一下手指。
一點迷濛的綠光，從指尖射了出來，擊中了坎達脖子部位的傷口。
大量肉芽瞬間冒了出來。
一個呼吸之後。
傷口徹底癒合了。
駱九齡安靜站在旁邊，觀摩完了頭顱嫁接的全過程，心中委實有一種“歎爲觀止”之感。
不止是對這一個空前的設想。
更是對精巧得超乎想象的手術技巧。
程瀚難得開口說了一句話：“如我所料不差，不久之後將有其它部族造訪黑枝部族，你最近多留意一下。”
駱九齡恭敬的應了一聲：“明白！”
這位玄士心中嘀咕了一聲“果然如此”。
大將督突然拋出了換頭重生術，果然暗藏着另一重目的，就是吸引其它靈猴部族的注意力。
程瀚沒有再說話，自顧自邁步走向了門口。
駱九齡趕緊躬身行禮：“恭送尊者！”
又過了五分鐘。
坎達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它眨巴幾下猴眼，感覺腦袋旁有東西，下意識扭頭望了一眼，猴臉瞬間充滿了震驚。
另一隻頭顱睜開了眼睛，一臉的懵逼之色。
“阿嗬！”
“阿嗷嗬阿！”
兩隻靈猴飆起了猴語。
駱九齡旁觀着這一幕，既覺得有點瘮人，又覺得有點好笑，還有一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又過了一分鐘。
坎達扛着兩顆腦袋，出現在一羣同族面前，毫不猶豫收穫了一大片震撼至極的目光。
“嗷阿！”
這傢伙大喝了一聲。
“嗷阿！”
“嗷阿！”
一羣猴子紛紛單膝跪地，朝着上方行起了猴族之禮。
看得出來。
這種神乎其技的秘法，已然徹底俘獲了它們的心。
這一點也不奇怪。
畢竟森林裡並不平和，誰都有可能遭遇巨大的危險，如今有了換頭重生術，意味着它們活命的概率更大了。
旁邊。
駱九齡冷眼旁觀，對大將督所說的話，更加信服了。
這幫猴子各個被震得不輕，換頭重生術的相關消息，必定會像爆炸一樣傳揚出去。
即便黑枝部族想要隱瞞，估計也難瞞得住。
這與靈猴族的社會結構有關。
爲了避免近親通婚，靈猴部族通常會與附近部族通婚，故而相鄰的幾個部族，多多少少都沾親帶故。
駱九齡心中冒出了猜測：“莫非大將督又制定了一個計劃，需要藉助更多靈猴部族的力量嗎？”
從邏輯上來說，這是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否則大將督何必嘗試着拉攏其它部族呢？
駱九齡砸吧了一下嘴：“真不愧是大將督！就算是流落到了遙遠的異界，依舊可以混得風生水起。”
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