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距離泰安小靈境的行程，已然超過了一半。
上午十點左右。
飛艇編隊抵達了塘途站，也就是“塘途小靈境”的飛艇站，兩名守衛擡着一名乘客，急匆匆走下了飛艇。
程瀚混在人羣中，傾聽着各式各樣的議論聲。
“前天深夜，這老頭忽然大喊大叫起來，光着屁股從單人間衝出來，說房間裡有詭異，守衛來回檢查幾遍，沒有任何發現，還把全體乘客折騰得不輕。”
“哪裡是什麼詭異？聽說老頭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前天那個被風邪詭弄死的管事，”
“這老頭連續兩天兩夜都不敢睡覺，一雙眼珠子都紅得快要滴血了，剛纔眼睛流血了，完全看不見了。”
“這老東西就是活該！居然將一個漂亮寡婦的消息，暗地裡賣出去換折扣，害得人家被騷擾了幾次。”
程瀚的嘴角微微翹了一下。
老乘客已然見怪不怪，新來的乘客無一例外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程瀚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就算神使先生知道，亞瑟有可能是被算計了，才落到了這種地步。
另一名下屬忍不住猜測道：“我懷疑我們內部可能出現了內鬼，又或者祈生會那邊有內鬼，否則神秘人怎麼可能找到那麼隱蔽的地方？”
他以精神之手，輕輕撥了一下靈圖之線，心中嘀咕了一句：“那我乾脆再加一把火吧。”
“嗡！”
亞瑟嘆息了一聲：“神秘人使出了連環離間計，現在討論內鬼的事情，其實意義並不大。”
其中一根弦連接着毀滅使團的亞瑟議長。
而以程瀚的強大實力，即便是玄督強者親自出手，也難以檢查得出來。
“這一副態度，自然會導致亞瑟對毀滅使團離心離德，而這種離心離德，反過來又會加重內部的懷疑。
此時。
這顯然是爲了應對戰鷹的高空偵查。
對話聲繼續傳來。
另一名中年下屬，這才反應過來，迅速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纏着這老傢伙的“夢魘”，自然是他在悄悄搞鬼。
毫無疑問。
話音剛落。
程瀚聽到這裡，看似在專注於繪畫的眼神，閃過一絲笑意。
換做是等閒玄師，未必感應得到。
亞瑟立即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見過神使閣下！”
茂盛之極的草木，使得在樹林內躲藏幾個人，成爲了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這幾天以來，玄宮向下屬的各個小靈境撥付了一批戰鷹，黑甲軍開始使用戰鷹進行日常巡邏。
剛纔還恭恭敬敬的高個下屬，忽然笑了起來：“議長閣下，我自問僞裝得不錯，你何時發現情況有異？”
此人應是所謂的“麥卡倫神使。”
亞瑟也察覺到了被人盯梢，這貨使出了渾身解數，試圖擺脫掉幽冥。
對於這一幅奇怪的組合。
“但己方遭遇了一次重大失敗，他需要給上面一個交代，亦需要給盟友祈生會一個交代。
神秘人？
真是令人懷念的稱呼呢！
當初他在泰安小靈境上學，藉助鳥羣搞出了不少大事，由此成爲了官方眼中的“神秘人”。
亞瑟輕輕點頭：“確實如此。”
這是一名下屬的彙報。
在畫面中。
這一句話隱含着另一重意思——多虧了亞瑟幫忙，神使閣下才願意現身。
這時。
可惜的是，秘寰靈圖的功效何等強大，可以隔着數千公里進行監控，區區一名玄師怎麼避得開？
程瀚暗歎了一聲：“所有的離間計，考驗的都是人心，偏偏人心根本經不起考驗。”
這一幕。
他心中一動。
儘管亞瑟暗中聯絡神使，希望以此自證清白，可這一個小細節足以表明，這一招的用處並不大。
程瀚則一邊畫畫，一邊以眼角餘光瞥着三根靈圖之弦。
對話聲隨之傳來。
這位神使先生，依舊對亞瑟有着強烈的不滿。
飛艇補充一些物資，又接受了一些新乘客，便重新啓航了。
神使的實力，大致相當於玄督。
高個下屬朝着神使鞠了一躬，微笑道：“神使閣下的行蹤一向隱秘，讓人難以把握，今天總算見到了閣下。”
另外兩根弦則屬於後者的下屬。
麥卡倫神使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一副冷淡的模樣。
“閣下，我們通過隱秘渠道收到了消息，清涵玄宮的戰鷹羣已經抵達泰安小靈境，目標是由他人假扮的。”
此人頓了頓，聲音有點低沉：“現在看來，玄宮騙過了我們所有人，我們上了一個大當！”
衆人議論的“老頭”，正是老商人左大千。
此人早已被幽冥暗中控制住了，相當於傀儡的傀儡。
一個披着灰袍的老者，從密林中緩緩走了出來。
弦顫聲再起。
“嗡～”
程瀚又在觀景廳內架起了繪畫架，畫起了一副新的風景畫。
“這就是一種惡性循環，亞瑟一定會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程瀚忽然發現，連接着亞瑟的靈圖之弦，不斷閃過晦暗的波動，似乎正在溝通着某個存在。
弦顫聲起。
方法簡單得很，種下一個精神暗示就夠了。
他緊接着又笑道：“你現在才捅破我的身份，看來毀滅使團的強援到了，應該是一位神使，對嗎？”
漂亮寡婦的雙胞胎女兒，鶯鶯和鷺鷺，則圍在旁邊，安靜的旁觀着畫畫。
如今他在飛艇上的“人設”，就是機械設計師兼畫家，故而他放心大膽的展示畫技。
最近這幾天時間，一名幽冥一直追蹤着這位玄師級別的強者，至於餘下的信徒，則任由他們離開了。
亞瑟“哼”了一聲，語氣隱含着一絲得意：“我已經暗中通知了麥卡倫神使，這一次你跑不了了！”
這一番懲戒並不算重，左大千大概會有一個月看不見任何東西，其後纔會慢慢恢復視力。
只見亞瑟議長穿着一身黑袍，滿臉戒備的盯着一名高個下屬：“閣下的手段令人佩服！”
畫面中。
可這一切在秘寰靈圖根本就無處遁形。
讓程瀚暗笑不已。
一番喧鬧後。
這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密林。
這句話有一個潛臺詞——我們目前的處境非常艱難，祈生會和毀滅使團都在懷疑我們，當務之急是解決這個問題。
高個下屬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我低估你了。”
一輪光暈浮現出來。
毀滅使團內部的職級，從低到高分別是使徒、議員、議長、神使。
程瀚的目光閃動一下，在心底嘀咕道：“居然察覺到了，這貨倒是挺沉得住氣嘛！”
數千公里外的景象，顯現在光暈正中心。
亞瑟倒也沒有隱瞞：“我修煉過一項精神秘技，有能力辨別出極細微的精神變化。”
亞瑟心中“咯噔”一聲，心中忽然非常後悔，通過秘法來聯絡上頭。
萬一麥卡倫神使認爲，自己真是在配合神秘人釣魚，那自己的下場豈不是會非常悽慘？
他真真切切的體會到，神秘人對人心的算計太厲害了，再這麼下去自己遲早會被對方活活玩死。
這一刻。
亞瑟發自內心的認爲，以目前的形式發展下去，自己繼續留在毀滅使團，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