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987】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虛無之地。
嵐雲神將正以極快的速度，穿梭在這一片寂靜之地。
女神將在其中穿梭的時間久了，總是不自覺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自己根本沒有移動，一直停留在原地。
舉目四望。
虛無之地彷彿就是一片空白，除了一層灰濛濛的灰色以外，再也看不到第二種色彩。
沒有活物。
更沒有聲音。
唯有令人心悸的死寂。
換一個說法。
那就是——缺乏參照物。
這是一種相當折磨人的錯覺。
雖然神將的心智強大得超乎想象，可在虛無之地待的時間過久，也開始產生了煎熬的感覺。
嵐雲神將左右張望了幾眼，咕噥道：“總覺得我好像纔剛剛進入這裡。”
這又是一種錯覺。
事實上。
自從神將進入虛無之地，時間已然過去了足足半個月之久。
總之。
祂在虛無之地待得越久，便越發覺得這地方真是邪門。
過了一會。
嵐雲神將稍稍放緩了速度，秀眉微微皺了起來：“我怎麼感覺，虛無之蝕的速度好像加快了一點。”
所謂的“虛無之蝕”，即是虛無之地的詭異特性，任何生命進入其中，超凡力量便會緩緩流逝。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算是一種基本法則，好比水總是從高處流向低處。
即便強如神將，也無法阻止體內神力的流逝。
嵐雲神將感應片刻，當即得出一個結論：“看來虛無之地的不同區域，存在着一定的區別。
“越是進入虛無之地深處，虛無之蝕的力量越是強大，神力的損耗速度自然也就越快。”
這無疑是一個壞消息。
嵐雲神將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如此看來，我在虛無之地堅持的時間，可能比預想得短了不少。”
祂不由搖了搖頭：“倘若無法及時找到出口，脫離虛無之地，只怕我真的會隕落在此。”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掉頭返回。
但是。
開弓沒有回頭箭。
既然嵐雲神將下定了決心，祂絕不會打退堂鼓。
大不了這具分身隕落掉，損失一部分神元。
這是可以接受的代價。
這時。
嵐雲神將心念一動。
“嘩啦～”
只聽一聲虛幻之聲。
淡藍色的水浪涌了起來，其中包裹着一朵精美絕倫的白花。
白花有八片花瓣，每一片花瓣長着幾條金線。
仔細觀察。
每一條金線，其實由巨量神紋組成。
如此不凡的異象，足以證明這朵白花的不簡單。
這正是神榕之花。
只不過被某種強力秘法，製作成了一件神力物品。
嵐雲神將凝視着白花，輸入了一道神力。
白花忽然顫動了一下，所有金線瞬間亮了起來，表面騰起許多光點，快速凝聚出了一道神榕虛影。
與此同時。
女神將還感應到，左前方向傳來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親切呼喚。
祂頓時鬆了一口氣：“萬靈神花還能感應到神榕的位置，我暫時不用擔心在虛無之地迷失方向。”
虛無之地實在是太詭異了，此地似乎存在着一種迷惑感觀的法則。
哪怕是神將，一旦深入虛無之地，也難以準確的判斷方向。
不過。
嵐雲神將的美眸還有一絲陰翳：“萬靈神花傳來的呼喚，好像比十幾天前弱了一點。”
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跡象。
假如這種現象持續下去，萬一萬靈神花失去了效果，祂將失去辨別方向的手段。
女神將憂心忡忡的嘆了一口氣，低聲嘀咕道：“虛無之地該不會還在不斷擴張吧？”
神花有一個特性，距離目標越遠，呼喚也就越弱。
神將拼着神力的流逝，全力趕了半個月的路，距離目標反而越來越遠。
另一個方面。
這恰恰說明一件事——虛無之地仍舊在快速擴張，並且擴張的速度，明顯快於神將的前進速度。
嵐雲神將的臉色有點難看了：“如果虛無之地永不停歇的擴張下去，我豈不是永遠走不出去了？”
祂並不知道答案，只能期望事情不會如此糟糕。
神將並沒有休息多久，便收起了萬靈神花，繼續穿梭於茫茫灰幕之中。
*
五日一晃即過。
嵐雲神將再一次停了下來。
祂感應一下自身力量，一顆心深深的沉了下來。
到目前爲止。
神將的神力總量，已然損耗了超過一成，其中有一大半，都是虛無之蝕作怪的緣故。
可她距離目標反而越來越遠。
這實在是一個令人絕望的事。
嵐雲神將長長的嘆了一聲，露出一個苦笑：“看來虛無之地將成爲我的葬身之地了。”
祂忽然對萬昊族的未來產生了巨大的憂慮：“劫的力量如此強大，萬昊族能夠戰勝紀元之劫嗎？”
以前神將對此頗有信心。
現在祂有點不確定了。
這一刻。
嵐雲神將甚至有點理解，爲何像赤眼族、獅鬃族這樣的種族，竟然會主動投向了浩劫蟲羣。
很顯然。
這些種族的至高神，必然知曉一些信息，認爲紀元之劫不可戰勝，纔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過。
神將畢竟是神將。
嵐雲神將並沒有氣餒，更沒有一丁點放棄的打算。
神將深吸一口氣，身形頃刻籠罩在一團藍色波光中，如同一顆藍色流星一樣，繼續向前高速飛行。
就算是死。
祂也要死在前進的路途中！
*
又是半月過去了。
嵐雲神將的處境，依然沒有好轉。
祂的神力損耗幅度，堪堪突破了兩成的關卡。
這個損耗速度，明顯比前一段時間快了不少。
以此計算。
恐怕神將只能支撐半年多，便將神力枯竭死於虛無之地。
這一天。
祂激發了一次萬靈神花，發現神花傳來的呼喚，相比最初之時，差不多減弱了一倍。
這意味着，神將到目標的距離，非但沒有縮短，反而拉大了一倍有餘。
不眠不休一個多月，居然換來了這麼一個結果。
饒是嵐雲神將心智堅強，此刻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也許我就不該進入虛無之地。”
神將怔了許久，嘀咕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繼續趕路顯然就行不通，只會徹底耗光體內的神力，最終悄無聲息的死於虛無之地。
爲今之計，唯有另尋出路。
“嘩啦！”
虛幻水浪涌起，包裹住了神將的身軀。
祂決定先休息一下，好好緩解一下精神的疲憊。
很快。
嵐雲神將進入了沉眠。
祂做了一個離奇的夢。
神將夢到，自己在一望無際的黑色沼澤中跋涉，不知道走了多久，沼澤忽然產生了強大吸力。
雖然祂竭力抵抗，仍舊被吸入了沼澤深處的一個巨型地下湖。
就在沉入地下湖的一剎那。
祂驚駭的發現，這座無邊無際的地下湖內，竟然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屍體，數量多得近乎無窮無盡。
這一幕的衝擊力，實在是太過強烈了。
哪怕用“屍山血海”來形容，都遠遠低估了屍體的數量。
再然後。
嵐雲神將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祂的一顆心“咚咚”跳動了幾下，又重重的喘息了好幾聲，心境這才平復了一些。
自從登臨神位，神將從未做過夢。
可今天卻突然做了一個如此駭人的噩夢，祂並不覺得這是巧合。
嵐雲神將回想起如山如海的屍體，只覺得頭皮發麻：“難道這預示着所有人都要死？”
就在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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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忽然聽到一句模糊不清的呢喃。
神將愣了一下，下意識喝道：“誰？！”
沒有迴應。
過了幾秒。
呢喃再一次出現了。
這一次。
嵐雲神將聽清楚了呢喃的內容：“萬界歸一，劫難纔會終結。”
祂罕見的爆了粗口：“所有世界被劫吞噬，這踏馬就叫‘萬界歸一’，所有人都死得精光，這踏馬就叫‘劫難終結’？”
呢喃平息了。
神將不由緊緊皺起了眉頭：“這個聲音是劫的引誘？還是虛無之地內有一個超乎想象的存在？”
對此。
祂更傾向於後者。
種種證據表明，這幫劫的目的就是毀滅萬界，祂們各個都是可怕的毀滅者，不太可能幹這種事。
嵐雲神將本以爲，自己拒絕了引誘，呢喃聲不會再出現。
然而。
才過了半個小時。
聲音又來了：“萬界歸一，劫難纔會終結。”
這一次還有一個變化。
剛纔聲音像是在耳畔響起，此次卻是在腦中響起。
嵐雲神將猝然色變：“壞了，這是侵蝕！”
聲音之所以變化，無疑代表着侵蝕的加深。
雖然祂並不知道，這究竟是何種力量。
神將這才意識到一個大問題：“我在虛無之地待得太久了，已經被某種力量悄然侵蝕了。”
祂苦思許久，嘗試了多種秘法，卻毫無解決之法。
每隔半個小時。
呢喃就像是鬧鐘一樣，準時在神將的腦子裡響起，並且一次比一次響亮。
幾分鐘前的一次呢喃，簡直像是一次吶喊：“萬界歸一，劫難纔會終結。”
到了這一刻。
祂哪裡還不明白，呢喃背後的本質絕對是一種層次極高的力量。
初步估計，絕對不會被劫弱。
嵐雲神將的俏臉一片慘白：“再這麼下去，恐怕我可以支撐一個月就不錯了。”
祂實在不敢相信，如果自身被呢喃徹底控制，將會發生何種可怕的事。
二十多分鐘後。
神將的美眸中，頭一次閃過了一抹驚懼。
因爲魔音灌腦就要來了。
果不其然。
下一刻。
聲音如期而至：“萬界歸一，劫難……”
話還未完。
竟然被打斷了。
“喵～”
這似乎是一聲貓叫。
嵐雲神將傻掉了。
這裡是危險重重的虛無之地，就連神將都會遭遇不測危險，怎麼會有貓在這裡？
祂馬上醒悟過來，剛纔這一聲貓叫好像阻止了呢喃出現。
有救了！
神將心中一喜，連忙喊了起來：“敢問閣下何人？”
祂還不忘自我介紹了一句：“閣下，我是……”
但沒來得及說完。
就又被打斷了。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飄了過來：“我知道你！主人派本喵過來幫你！”
嵐雲神將頓時吃了一驚，腦子裡閃過一連串疑問。
本喵？
主人？
這隻貓有能力打斷呢喃，實力應當非同小可，它居然還有主人？
那它的主人，實力又強到了何種程度？
又過片刻。
神將清晰的看到，遠方的灰潮之中，忽然冒出了一片明亮的白光。
一個纖細窈窕的身影，看不清面目，從白光中浮現出來了。
它的個頭看起來並不高，差不多隻有一米五。
它的輪廓像是人形，偏偏腦袋上卻豎着一對貓耳，身後還有一條尾巴甩來甩去。
很顯然。
那一聲貓叫，就來自對面的人影。
嵐雲神將好奇的瞄了一眼，正準備開口，可又被對方搶在了前面。
“麾下，請您不要問了，主人不讓本喵告訴您。”
神將被狠狠的噎了一下，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祂非常明白，自己想要脫困，大概率得藉助這隻突然冒出來的貓娘，所以祂不敢違拗貓孃的話。
隨後。
光芒中的貓娘，悠然甩動了一下尾巴。
清脆聲音又飄了過來：“麾下，您的認知遭到了嚴重干擾，所以纔會被困在其中。
“只要破除掉虛無之地的干擾，以您的實力，離開虛無之地並不難。”
說完之後。
貓影動了一下手指。
一點氳氤的光點，快速從白光中飆射而至，懸浮在神將面前。
嵐雲神將猶豫一下，伸出纖手碰了一下光點。
下一瞬。
一波信息洪流，在祂腦中迅猛的涌了起來。
過了好幾秒。
神將才消化了信息。
祂的美眸瞪得老大，其內充斥着滿滿的震驚：“從第十天開始，我的實際速度只有正常的十分之一？
“從第十五天開始，我開始在原地兜圈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很遠的距離？”
神將恍然道：“難怪我走了這麼多天，距離反而越來越遠了。”
小貓娘重重點頭：“是的，虛無之地受到第一劫和第二劫的影響，干擾力量非常強大。”
嵐雲神將又問道：“對了，剛纔我聽到的呢喃，到底是什麼？”
小貓娘搖了搖頭：“抱歉，麾下，我也不知道。”
她馬上擺了擺尾巴：“我得走了，破除干擾的辦法，就在剛纔的信息中。”
隨後。
光芒消散。
貓影不見了。
嵐雲神將反覆揣摩幾遍秘法，不由自主的嘆道：“好高明的辦法！”
*
另一邊。
小貓娘乘着一團光，急速飛行在一片灰暗之中。
她回頭望了一眼，感嘆道：“主人實力提升的速度真是太快了。”
貓小喵記得很清楚，幾年之前，嵐雲神將還是主人抱着的大腿。
沒想到幾年後，主人反過來成了嵐雲神將的大腿。
她學着主人的架勢，裝模作樣的說道：“這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