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梅林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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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正午,月夜等人就來到了北壁。歡迎他們的,是嗓門響的像大炮一樣的列奧尼達和熱情的牛若丸弁慶主僕二人。簡單的寒暄過後,衆人聚在了主將大帳裡商議計劃。

“多虧了月夜閣下和貞德·Alter小姐,這兩天魔獸的攻勢大大減弱了。”列奧尼達說道,“這給了我們更多的活動空間,救援尼普爾市的計劃也可以實施了。”

“客氣了。那麼具體的計劃是什麼樣子呢?”月夜點了點頭,說道。

“目前雖然沒有魔獸進攻尼普爾市,但它們依然把城市圍了起來,在這裡、這裡和這裡還有它們的集羣。”列奧尼達指着地圖說道,“如此一來,打開尼普爾市的城門就變得很危險。但尼普爾市內已經出現餓死者了,救援工作也刻不容緩,所以我們打算採取聲東擊西作戰。”

他用手指了尼普爾市的東面:“牛若丸閣下、弁慶閣下指揮的部隊從東方前往尼普爾市。這裡離北壁較近,以魔獸們的智力,一定會以爲你們要突圍救人,向你們發動攻擊吧。”

他的手指向了西面:“這裡離北壁要稍遠一點,需要多繞一點路,但路上魔獸很少。在牛若丸閣下和弁慶閣下的佯攻下,這些數量本就有限的魔獸,大部分也都會被吸引過去。趁這個機會,諸位就從西側進入尼普爾市。希望你們能打開城門,將倖存的市民們引導到北壁這裡來。那天我看到了您那巨大的空中要塞,如果用它運送,想必所有的百姓都會安全回到北壁吧。”

月夜笑着說道:“沒問題。迦勒底航空所屬班機,美索不達米亞一號,願意爲您效勞。”

立香提出了疑問:“牛若丸他們不會很辛苦嗎……”

牛若丸笑着說道:“無需擔心,在平地上的對壘是我與弁慶的拿手好戲。再說了,我們倆是不能進入尼普爾市的。”

她捏着嗓子,模仿着吉爾伽美什的語氣:“本王禁止你們倆進入尼普爾市。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行。這是王命,絕對不能違背哦?”

“確實,王是這麼對我們千叮嚀萬囑咐的。”弁慶也點點頭,無奈地說道。

瑪修有些疑惑:“禁止進入尼普爾市嗎?難不成那裡的市民不喜歡牛若丸小姐?”

牛若丸贊同道:“就是,我也覺得奇怪。我明明從來沒去過尼普爾市……那位王有時說的話莫名其妙,這次也是,估計也算是一種惡作劇吧。”

列奧尼達總結道:“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計劃就這樣定下來了。明天,太陽升起七分的時候開始行動,在那以前各位可以自由行動。”

安娜微微擡起了頭:“……那個,有……尼普爾市的地圖嗎?”

弁慶轉過頭來,熱情地說道:“要地圖的話,貧僧將地圖代替勸進帳放在懷裡捂得暖呼呼的。呼哈哈,要不要一起看呢,安娜閣下?別看貧僧這樣,其實貧僧對教導很有自信與實際經……”

弁慶話還沒說完,安娜就立刻轉身,留給了弁慶一個背影:“免了。我去找士兵拿。”

立香見狀有些歉意地朝弁慶笑了一下,隨後追了上去:“要不要一起去拿?”

安娜絲毫不領情:“免了,立香去好好地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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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北壁城牆。

梅林抱着——準確來說是按着竭力想要從他懷裡掙脫的芙芙,登上了城牆。他舒服地眯着眼睛吹着夜風,隨意地說道:“要不要一起說說話?窩在牆角是因爲心情不好嗎,安娜?”

在他身後的牆角里,抱着膝蓋的安娜把頭從膝蓋上擡了起來:“……沒什麼。只是吹吹夜風罷了。”

“唔……擺着那副苦惱的表情說這種話完全沒說服力啊。”梅林主動坐了過去,“但沒有獨自前往杉木林是正確之舉,你一個人確實沒有攻略那座神殿的手段。本來如果去拜託月夜的話,你的目的會輕易達成。但因爲那個賭約,月夜也選擇了不主動行動,而是跟着立香的節奏。也就是說,你現在能做的,唯有幫助立香一步步將事態導向好的方向。我這話多少還是值得信任的吧?”

安娜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我一點都不相信你。我會留下來是因爲現在還不遲,我覺得,至少應該說明一下情況。只要這樣,至少……”

梅林打斷了安娜的話:“哎呀,真的好嗎?就算是立香,多少也會有些害怕的哦?”

安娜愣了一下,隨後低下頭,重新把頭埋在了膝蓋裡:“……是……這樣嗎。……即便如此,我也無所……”

梅林搖了搖頭:“很不好哦,非常不好。對人類的不信任好不容易變弱,以前曾有過的對人類的期待好不容易纔回來了。感情這種東西,基本算拋棄式的。既然能補充,那不好好珍惜就可惜了。說到底,你會跟人類保持距離,不是因爲討厭他們,而是害怕他們吧?害怕自己的本性被他們知道,害怕自己會遭到討厭。”

“我……”

梅林笑着說道:“不用害羞哦,那是難能可貴的情感。甚至可以說是你這樣的神性所擁有的‘良心’。這份良心的有無就是你與她之間最大的差異。而你竟然想親手拋棄這點,簡直不可想象。”

安娜沉默了幾秒,說道:“……你是讓我保持沉默,隱藏真相嗎?”

梅林點點頭:“對,這纔是最明智的。對了,我再給你打一針強心劑——我打賭,月夜一定知道你的身份,但他卻從未提及。非人類的存在隱藏非人性的一面有何不對?他用他的實際行動,支持了你的想法。”

“哎……是……這樣嗎……”安娜睜大了眼睛,“月夜哥哥……知道了啊……”

“好過分!明明我比他早認識你,你卻不肯叫我一聲梅林哥哥!”梅林抗議道。

“……這麼丟人的哥哥我寧可不要。”

梅林有些沒心沒肺地笑了:“你不叫也沒什麼問題,畢竟我能夠像現在這樣扮演‘溫柔的大哥哥’,也是因爲將以前獲得的感情作爲燃料來消耗的緣故。對我們這樣的存在來說,想要像人類一樣思考、生活是極爲困難的。恩奇都的冒牌貨說了件很正確的事。妖精與神那類存在就是字面意義上的‘不是人’。”

“啊……說到他……他現在還在吉爾伽美什的王宮裡……”安娜條件反射一般握緊了鐮刀。

“既然月夜讓我們幫忙隱瞞,那我們就老老實實地靜觀其變吧。”梅林笑着說道,“沒有任何規定表示,因爲不是人,所以就必須成爲人類的敵人吧?因爲開心而當夥伴,我覺得這樣就行了啦。至於是否被人所愛或是愛人之類的,就是其他問題了。月夜想必也是帶着類似的理念,才讓我們隱瞞的吧——他也許想試着改變金固的思維模式。”

“那……好吧……”安娜放鬆了身體,“反正那位王的生死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梅林笑着說道:“擔心他人,便是羈絆的開始了。嘛,你現在還意識不到這一點吧?沒關係,沒關係,這樣也很好。不疾不徐,不急不躁,作爲觀衆,我可是很有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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