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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隨着伊阿宋一聲令下,赫拉克勒斯重新跑了起來。他舉起了斧劍。目標是——尤瑞艾莉。
伊阿宋大驚失色:“什麼?怎麼可能,住手赫拉克勒斯……!!你搞錯了吧!不要殺那個女人啊啊啊啊!!”
“砰砰砰!”德雷克不斷地開着槍,但子彈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微乎其微。看着不斷逼近的赫拉克勒斯,她心一橫,把槍一丟,從腰間抽出了彎刀,站到了尤瑞艾莉面前。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了她們面前,隨後是一聲沉悶地刀劍切開肉體的聲音。
“噗嗤。”
是阿斯忒裡俄斯。他張開了雙臂,保護着她們,用後背接下了赫拉克勒斯的重擊。
“阿斯忒裡俄斯!?”尤瑞艾莉睜大了眼睛。
“唔,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斯忒裡俄斯咆哮着,用他已經血肉模糊的後背,硬生生頂開了赫拉克勒斯的斧劍。
他的血落在了尤瑞艾莉的裙子上。尤瑞艾莉說話已經帶着哭腔:“阿斯忒裡俄斯……不行,別這樣。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我們是……贏不了他的!明明不行,明明做不到,爲什麼……!阿斯忒裡俄斯!”
阿斯忒裡俄斯一邊艱難地轉身撿起武器,一邊粗聲喃喃道:“殺,掉了。殺掉了,殺掉了,殺掉了!殺掉了,什麼都不懂,小孩子!因爲父親大人,叫我去做。因爲父親大人,說我是怪物!但一切,都是我的,錯。打從一開始,我的心,一定,就是個怪物。”
他努力地掄起斧子:“但是。但是,尤瑞艾莉,叫了,我的名字。大家都忘了的,我的,名字……!那麼,一定要,變回去。哪怕得不到原諒,哪怕那麼醜惡,我也,必須,變回,人類……!!”
“大個子!”月夜喊道。
“不行哦,大叔我不會讓你過去的。”赫克託耳攔在了月夜面前。
“你真討厭!”月夜咬着牙齒,無奈與他纏鬥起來。
另一邊,伊阿宋也不好受。他本以爲這會是一場摧枯拉朽的戰鬥,但自己這邊除了美狄亞本人之外,所有戰力都深陷戰場。看着糾纏在一起的阿斯忒裡俄斯和赫拉克勒斯,他一咬牙,大喊道:“赫克託耳!”
赫克託耳立刻後退。關心阿斯忒裡俄斯的月夜也沒有管他,而是直接朝船頭,也就是阿斯忒裡俄斯的戰場跑去。
赫克託耳舉起了槍,一副要投擲的姿勢:“知道啦。……是要幹掉他們吧?”
伊阿宋面色陰沉地點點頭:“……嗯。如果事情不按計劃進行,我就會變得十分煩躁。我就這種性格。我尤其無法忍受己方的紀律渙散。不遵守命令的人簡直比敵人還要噁心。”
“明白囉。那麼寶具解放。”
月夜突然感知到了龐大的魔力團。他一扭頭,正好看到了赫克託耳朝船頭投擲出了他閃耀着光芒的槍。
“想擋下的話,就拿來阿喀琉斯或者埃阿斯的盾吧!不毀的極槍(Durindana Pilum)!”
“大個子,快躲開!”月夜喊道。
“不,不能,躲開。”阿斯忒裡俄斯丟下了武器,緊緊抱住了赫拉克勒斯。
月夜急忙催動創造粒子聚集成防護罩朝船頭延伸而去,但還是慢了一步。
“不要啊……!阿斯忒裡俄斯……!”
在尤瑞艾莉的哭叫聲中,赫克託耳的槍準確地命中了阿斯忒裡俄斯的後背,而後從他的胸膛穿出,又刺進了赫拉克勒斯的身體。
“噗嗤。”
伊阿宋殘忍地笑着:“幹得好,赫克託耳!可惡的牛頭人,就和赫拉克勒斯串成一串,一起去黃泉吧!不過赫拉克勒斯很快就能死而復生。來吧,快復生,然後把尤瑞艾莉搶過來!去死了一次,那個牛頭人也死了!這樣一來,你的腦子也能稍微清醒一點了吧!美狄亞,撤掉龍牙兵,準備回收尤瑞艾莉!現在,只剩下約櫃了!”
“他說約櫃……!?”羅曼醫生捕捉到了這個詞。
美狄亞順從地點點頭。她魔杖一揮,給貞德·Alter和兩儀式帶來麻煩的龍牙兵就都消失了。
赫克託耳卻撓了撓頭:“哎呀……似乎沒有那麼順利呢,船長。阿斯忒裡俄斯那傢伙,還‘活着’啊。”
伊阿宋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什,什麼!?”
赫克託耳仔細觀察了一下,嘆道:“……不得了。是這樣啊,雖說是敵人,但他實在令人佩服。那傢伙明知自己會被槍貫穿,還故意拽着赫拉克勒斯不放。那樣一來,我的槍就會成爲鎖鏈,封住赫拉克勒斯的行動。他大概是不惜身負致命傷,也要製造機會讓尤瑞艾莉逃走吧。”
確實如此,哪怕是被寶具擊中,阿斯忒裡俄斯的手也僅僅抓着赫拉克勒斯的手臂。他扭過頭,看着跑過來的月夜,努力喊着他的名字:“……月,夜……!月夜,月夜,月夜……!!”
月夜散去了防護罩,也沒有再跑,而是低着頭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的身邊。他拍了拍阿斯忒裡俄斯的後背,擡起頭時,臉上是那種令人安心的溫柔笑容:“嗯,你已經很努力了,阿斯忒裡俄斯。謝謝你。”
“嗯,嗯!月夜,也,叫,我的名字!大家,沒有因爲,我是怪物,就討厭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有生以來,第一次,好高興……!我,很高興,誕生,在世上!”
“別說了,你已經很累了。”月夜伸出手,用衣袖擦去了阿斯忒裡俄斯臉上的血污。看着他懵懂的面孔再次清晰起來,月夜鼻子竟然有些發酸。
阿斯忒裡俄斯看着月夜的眼睛,眼中的感情近乎哀求:“尤瑞艾莉。尤瑞艾莉,就拜託,了……!多虧了,尤瑞艾莉。我,最喜歡,尤瑞艾莉,了!”
“嗯,放心吧。我以我的生命起誓。只要我還活着,這俄刻阿諾斯上就沒有人能傷害到她。”月夜摸了摸阿斯忒裡俄斯的頭,“大個子,你太累了,睡一會吧。”
聽到月夜的許諾,阿斯忒裡俄斯似乎放下心來。他努力扭過頭,看向尤瑞艾莉,用所有剩餘的力氣擠出了一個笑容。隨後,他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地消逝了。他身體一晃,倒了下去,帶着赫拉克勒斯和赫克託耳的槍,“撲通”一聲,落入了大海。
“阿斯忒裡俄斯!!”尤瑞艾莉撕心裂肺地哭叫着。
月夜沉默地站在船頭,只給衆人留下一個背影。隨着阿斯忒裡俄斯在水面上消失,月夜整個人的氣質一點一點改變了,濃烈的殺氣從他身體散發出來,恣意地在他周身環繞着。
“前輩!”瑪修想要走上前去,但剛走幾步就臉色蒼白地退了下來。月夜身邊的氛圍如同深淵一般恐怖,那一瞬她彷彿覺得自己窒息了。
“很好,很好,很好!”月夜突然開口了,語氣一次比一次重。他雖然在笑,但已經不再是那種溫柔的笑容。此時,他的笑臉讓人不寒而慄。他召喚出鳴鴻,從船頭跳下,落在了赫克託耳的小船上。他隔着海面,“錚”地一聲召喚出了鳴鴻,用它指着伊阿宋的眼睛:“你太令我厭惡了。有什麼遺言嗎?”
巨大的恐懼包圍了伊阿宋。在他眼中,月夜已經不是什麼所謂的海盜了,而是一身戾氣的死神。通過他的眼睛,伊阿宋彷彿看到了扭動着火焰的地獄。他瘋狂地大喊着:“赫拉克勒斯!赫拉克勒斯!給我出來!給我攔住他!給我殺了他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黑影從水下跳出,復生完畢的赫拉克勒斯落在了月夜面前。面對壓迫感十足的赫拉克勒斯,月夜只是低下頭,看着鳴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唉,作爲遺言,這話未免也太輕率了。我說了我要殺你,那無論是赫拉克勒斯還是科爾基斯的魔女,都保不住你的命。”
“鐺!”月夜用一隻手就擋住了赫拉克勒斯的下劈。他擡起頭,盯着赫拉克勒斯,說道:“我心裡早就惡鬼橫行了,多你一隻也無妨。既然他讓你陪葬,那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