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知道這個世界未來的大勢走向，杜涯還能不知道嗎？
乍一看，這份盟約他可謂佔盡了便宜。
因爲哪怕他真的是高階變異物種，其實力也絕對不足以拯救一次可以滅城的危機。
誠然，高階變異物種的實力已經非常可怕了，就算是方默這種小有名氣的黃金狩獵者，遇到高階變異物種也只有逃命的份。
但各大堡壘市真正的底牌從來都不是新人類，而是一些來自於浩劫前殘存的大殺器。
這些大殺器數量有限，不到關鍵時刻肯定是不會動用的，可真要面臨滅城危機時，自然就沒得選了。
而且，這些大殺器的威力也確實很可怕，起碼高階變異物種是絕對扛不住的。
如果真的遇到連大殺器都無可奈何的危機，就算多出一隻高階變異物種作爲援手，也不會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份盟約的提出者如果真的沒什麼陰謀，那簡直就是失心瘋了。
但如果站在已知未來大勢的角度來看，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當進化浪潮一波接一波的到來時，大殺器的威懾性也在迅速的降低着，甚至要不了幾年，大殺器的作用可能會變得連新人類都不如，而新人類的整體進化程度又遠落後於變異物種。
這也是爲何人類會逐漸淪爲炮灰的最根本原因。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星城】真的能與一隻在未來的進化浪潮中乘風破浪的強大變異物種成爲盟友，得到其庇護的話，那麼現在的這點投資可以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哪怕這僅僅只是在替【星城】的未來尋求一種可能性，這筆投資也絕對是划算的。
如果杜涯是‘那個人’，必然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說不定還會做的更誇張些。
可問題是，他能做出這種看似荒謬的選擇是因爲他知道未來的大勢，也知道有着數據面板在手的自己，在未來必將成爲弄潮兒。
‘那個人’又是怎麼辦到的呢？
“難道說……不會那麼巧吧……”
在排除了一些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後，杜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當初在做遊戲設定的時候，正在看前世的某部知名漫畫，一時興起之下，將那部漫畫中一些他感興趣的能力微調了一下之後也借鑑到了自己的遊戲設定裡。
方默的‘震波’，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借鑑來的其中一個能力設定叫作‘巫卜’，來源於那部漫畫裡某個宛如神棍，喜歡把機率掛在嘴邊的角色。
‘巫卜’這個能力，論實戰效果可能差‘震波’十條街都不止。
因爲它本就不是戰鬥側能力。
在杜涯的設定裡，‘巫卜’的效果除了可以開發出一些類似巫術的小能力之外，還有一個非常奇特的能力——占卜！
如果讓方默來的‘那個人’真的擁有‘巫卜’異能的話，哪怕開發級別沒那麼高，無法真的準確預知到某種確定的未來，但也足以使其做出一些看似不合理，實際上卻無比正確的決定了。
“會是巫卜嗎？”
杜涯沉吟思索着。
這其實也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但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性不小，而且也合乎情理。
方默自然不清楚杜涯在思索什麼，還以爲他是在懷疑自己的誠意，當即解釋道：“我知道渡鴉閣下可能覺得這是一個陰謀，或是覺得【星城】會試圖與變異物種結盟很奇怪。
事實上，有些事情我也確實無法解釋得清，因爲涉及到一些本就難以解釋的東西，哪怕我說了，渡鴉閣下也未必會相信。
但渡鴉閣下如果真的對我們人類的近況有所瞭解的話，就會知道，與變異物種結盟這種事，對現在的人類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爲了能在這個越來越瘋狂的世界生存下去，許多堡壘市都做出了一些大膽而瘋狂的舉措，別說是與變異物種結盟了，就算是舉城臣服於某些高位階變異物種的事情，都不是沒有先例的……”
方默說到這裡，神色顯得有些無奈。
很顯然，他完全無法接受有堡壘市舉城臣服於變異物種的這個事實，可他說這些也只是爲了讓杜涯相信這份盟約並不算太離譜。
當然，他也沒有認爲自己說完這些話，這位渡鴉大王就一定會相信自己。
他只是在做自己能做的努力罷了。
成不成，也只能聽天由命。
包括叫他來的‘那個人’，其實也不太確定這件事到底能不能成，只是在進行一次嘗試而已。
這種爲了生存的嘗試，失敗了也不寒磣。
“涉及到難以解釋的東西嗎……這麼說來，還真的有可能是那樣了。”杜涯心中一動。
如果說之前他以可能性來推測，只有三成把握這件事可能與‘巫卜’能力有關的話，那麼當方默進一步補充後，可能性已然提升至五成。
不過，更讓他感覺驚訝的是，現在居然已經有堡壘市選擇臣服於變異物種了？
他知道，在不久後的將來，的確有不少人類都選擇了臣服於某些強大變異物種。
但他本以爲那起碼是在進化浪潮的第三、第四波徵兆出現以後纔會發生的事情，因爲直到那個時候，人類的大殺器才真正開始退出舞臺。
現在連第一波徵兆都還未完全鋪開，人類文明整體而言也還在上升期。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就已經有堡壘市選擇臣服變異物種了，這連杜涯都覺得有些詫異。
要知道，即便是臣服於強大變異物種，也並不等於就徹底後顧無憂了。
對於那些強大變異物種來說，答應庇護某個堡壘市，必然是因爲收益遠大於付出。
它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充當保護傘，最多也就是在一些巨大危機到來時纔會露個面，而且，每露一次面也必然要得到足夠的‘好處’才行。
這種‘好處’，對任何一座堡壘市來說都是莫大的負擔，可能會大到難以承受的那種。
因此，誰要是覺得那些強大變異物種很傻很天真，能夠隨便白嫖，那纔是嫌死得不夠快。
“看來真是哪都不缺人奸啊。”杜涯暗歎。
人性遠比獸性複雜，會出現這種事情他倒談不上有多震驚，只是覺得有些感慨。
感慨的同時，他心中也已經有了決斷，緩緩道：
“想讓我答應……這份盟約……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些……小條件……如果你能接受……我就隨你……走一趟。”
方默一時間都有些轉不過彎，不明白爲何前一刻這位渡鴉大王的言語中還滿是譏諷，後一刻就忽然話鋒一轉，已經有了接受盟約的意向。
難道他覺醒了‘談判’異能？
疑惑歸疑惑，可這個結果對他來說肯定是喜大於驚的，他連忙道：“閣下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