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這年，清歡離開了上河村，就跟小說話本里那樣，再深山學藝多年，學成下山行走世間。
孤身一人，只帶了一封信，一匹馬，幾套換洗衣服，一摞書，還有一百兩銀子。
隨身侍奉老夫子的人，在外面都掛了號，自然不可能跟在清歡身邊。
離開上河村後，清歡並沒有走小鎮，而是直接從郊外連夜趕路，一連走了四天，才繞道下一個小鎮，暫作修整。
之後再一路詢問者，直奔京都。
他需要另一個身份去參加科考，此行也是一番遊歷。
……
七八月的天，氣溫很高，烈日炎炎下趕路，很是遭罪。
管道兩旁的樹蔭下，時不時能看到成堆的人在歇息，一邊抱怨着天氣，一邊閒聊着。
“你們也是逃難的？”
“是啊，我們那邊出了個仙人，招來的手下肆意妄爲，他也不管，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
“以前官府雖然不作爲，但至少世間還有理可言，現在……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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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仙人哪懂治理，招攬的手下一個個都用刀子說話……哪還有理可講？”
“誰說不是呢！”
“朝廷也是沒用，一點都不作爲……”
“得了吧，連皇帝都不敢招惹仙人……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有什麼希奇的事嗎？”
“聽說，嶽州那邊一個仙人，說了一句要娶個公主，結果消息傳到皇帝那，皇帝直接派入把公主送了過去……”
“這……”
“那我們去京城，還能討生活嗎？”
“應該沒問題，聽說仙人都不願意在京城周邊創建勢力，他們更願意遠離京城，佔據一座城市……”
“唉，這世間怎麼會有仙人這種東西的？”
“噓！你不要命了？”
“要是我也能成爲仙人就好了……”
“……”
一羣人閒聊着，突然管道傳來“嘀嗒嘀嗒”的馬蹄聲，還伴隨着清朗的讀書聲：
“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
讀書聲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就看到一個青衫少年，悠閒地騎着馬，手裡捧着一卷書，也不看路，只盯着書，搖搖晃晃的從遠處靠近。
少年的身體雖然隨着馬的行走而搖晃，但腰背挺直，眼睛跟書本始終保持在相對靜止，給人的感覺很不一般。
就好像馬兒怎麼顛簸，都不會將他顛下馬背，無論身體怎麼搖晃，都影響不到他看書一般。
莫名的覺得這個少年很正，很穩！
好一個信馬由繮！
路邊有人開口喊道：“喂，書生，這麼熱的天趕路，不熱嗎？不如一起歇歇？”
那少年書生目光移開，朝路邊看來，笑着道：“是天氣熱？還是心不靜？心靜，自然涼！”
少年的眼神很清澈，讓人感覺到很真誠，讓人不由自主的去思索他的話。
思索間，那少年胯下的馬兒，已經顛顛的過去了。
……
臨近傍晚時，清歡才抵達一座城市，城門口守着的卻不是士兵，而是一個個袒胸露乳，江湖氣息一覽無餘的混混。
這些人堵在城門口，不僅收取過路費，而且看到漂亮姑娘，還會一擁而上，一番調戲……周圍的人卻敢怒不敢言。
這座城，被一名超凡者佔據了……不對，是被仙人佔據了。
按照清歡道聽途說，超凡者們覺得“超凡者”這個稱呼不好聽，已經改成了仙人。
朝廷也糾正了稱呼，一律以“仙人”相稱。
伴隨着仙人，還有“仙災”，就是仙人之間交戰，餘波毀滅城鎮，被稱爲“仙災”。
說“仙災”，“仙災”就出現了！
清歡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城，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
緊跟着無數的慘叫跟哀嚎從城內傳出來，透過高高的城牆，還能看到掀飛道高空的塵土……
“噼裡啪啦”中，似乎有很多建築倒塌了。
還在調戲姑娘的混混，很有經驗的一頭鑽進城牆的門洞中……等戰鬥結束，他們還可以投靠獲勝的一方。
清歡皺了皺眉，牽着馬後退。
然後就看到一道人影從城牆上空出現，在牆頭借力，身形如電般在空中劃出一道長影遠去。
緊隨其後的，是一道巨大的刀影劈下，凌冽透骨，只一刀，高大的城牆就直接裂開一刀直達地面的裂口。
餘波波及了城門口，崩碎的石頭飛濺，在一陣哀嚎中，原本城門口等着進城的百姓，頓時就有幾個人被砸成了肉泥。
其餘人尖叫着倉惶逃竄。
清歡沒有被波及，不過也遠遠地避開。
回頭時，還能看到城牆上，被一刀砍出缺口的牆頭，有人提刀站在那裡，目光死死盯着遠遁的人影。
那人影遠遁，直到視野盡頭才落地，再次躍起，消失在視野中。
這樣的距離，說是跳躍，其實已經接近飛行了。
那提刀之人大概是清楚追不上了，看了一會後，冷冷的轉身消失在牆頭。
至於城門口的慘狀，看都沒看一眼。
“仙災麼……”
親眼目睹了一場仙災，清歡微微皺眉，掃了一眼城門口的哀嚎，搖搖頭，跨上馬，直接離開。
明哲保身要緊！
……
在清歡離開後不就，那羣鑽進門洞的混混再次出現，習以爲常的開始清理屍體。
有人看不過去，想上前搭把手。
結果被一個混混直接從身後一刀痛穿，一臉難以置信的倒地。
那混混擦拭着刀上的血跡，冷笑道：“真要讓你們這些好人被仙人看重，哪還有我們這些壞人立足之地？”
“誰說不是呢！”
其他混混圍過來冷笑道：“上次不就有個書生，被仙人任命管理，結果這也不許幹，那也不許幹，哪有現在這般爽快？”
“嘿，別看仙人實力強大，結果我們弄死了那個書生，隨便丟個了替死鬼就算了結了……仙人，照樣糊弄！”
“說是仙人，之前還不是個泥腿子！”
“這話可千萬別被人聽到，傳到仙人耳朵裡就不好了。”
“誰聽到了，殺了便是！”
“……”
強大的實力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約束，可怕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