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像扒活的麼？”
沈光林笑了。
自己明明是進酒店消費的，竟然還能被人看不起呢。
怎麼就不像了。
確實。
曾經有個女子，在京城某酒店電梯口被人拖拽毆打。
似乎就是因爲穿着打扮有點像上門的流鶯。
畢竟，同行是冤家麼。
“你還說不是呢，就你這身衣服，雖然看着洋氣，但都是長城服裝廠出品的吧，要不了幾個錢。手腕上連個手錶都沒有，說明經濟條件也是拮据。但是，又打扮的這麼精神，來這裡自然是有所求的。”
說話的這哥們可就真不一樣了，大金鍊子大金錶，還是個懷錶，大冬天的還是夾克搭配針織衫，爲了能夠讓人看到他的裝飾物，夾克的扣子硬是沒扣。
厲害，要風度不要溫度。
如果不是酒店大堂裡確實暖和，在外面被風一吹估計得給凍死。
“我...”
沈光林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還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穿的衣服確實都是長城服飾出品的，價格確實也不貴，穿着舒服就好了呀。
至於手錶那些裝飾物，他不是不喜歡戴，老是被人擄走，戴了白戴啊，因此他一直都沒養成這個習慣。
“被我說中了吧，你還會點外語是不是？會扶桑話還是會英語啊。”
大金鍊子表示我一眼就看穿你了，可別裝了。
“啊，都會一點。”
沈光林老實承認了，外語麼，這是基本技能，不會的話能開外事飯店麼。
“人才啊！那就有點厲害了，東西通吃的哦。”
大金鍊子肅然起敬，
“兄弟，我這有一單，美籍老華僑，祖上修鐵路那會出去的，已經是三代移民了，不懂中國話，想趁着雪天逛一逛故宮，一天20，接不接？”
哎呀，原來只是做導遊啊。
沈光林很失望，還以爲是要做鴨子呢。
“不接。”沈光林果斷回答。
“Don’t think who you are. Anyone can do this。”
原來，大金鍊子也會英文呢。
果然，出沒在外事飯店的，總得是有兩把刷子的。
“別人能做讓別人去做，但我不接。”沈光林繼續拒絕。
“別介，兄弟，我請你喝咖啡行不行，現磨的。那女的也就五十出頭，不老，發揮一下你的優勢，說不得會額外給小費呢，花旗國的錢，美刀。”
大金鍊子還是不死心，他就是做掮客的。
一般像沈光林這樣打扮的人出現在這裡，大都是懂點外語過來攬活賺外快的。
只是，今天天氣不怎麼好，太冷了，很多人準備的行頭不適合在這個天氣出門。
大金鍊子自己就是這個情況，他也知道自己出門估計得給凍死。
可是，要是真穿個軍大衣出門，這不是不夠洋氣了麼。
“現磨咖啡我就不喝了，我有別的事呢。”
沈光林覺得也就這樣了，沒有驚喜，差評。
“兄弟，那你開個價唄，多少錢能行，咱要是合作的好，我多給你介紹純正的洋鬼子，還有大洋馬的，倍兒靚。”
沈光林表示不信，“就那大毛孔子，還靚呢。”
看着沈光林往櫃檯走了，大金鍊子也是有點着急。
“起碼人家夠白啊，您開個價，您開個價。”
“5000。”沈光林終於還是開價了。
“5000？你怎麼不去搶！你以爲你也能碰到好萊塢女明星奧黛麗赫本呢，還是她的前世情人？想多了吧兄弟，咱不要好高騖遠，要腳踏實地。
榮易仁先生都說了，要賺每一筆可以賺的錢，這樣一年半載下來，說不得也真能攢夠5000呢。”
“我說的是萬，5000萬，我今天過來，是來賺5000萬的，還是美刀。”
沈光林走到櫃檯了，還是照着他的語氣回了大金鍊子一句。
大金鍊子氣的不說話了，就看他怎麼裝下去。
這哥們瘋了吧，最貴的項目也就是出賣個穀道而已，真有5000萬我把小腸給他掏出來。
別管瘋沒瘋，沈光林趴到前臺那裡看着美女服務員：“幫我接906的威廉姆斯，花旗國輝瑞公司辦事處的。”
“請問您是？有預約嗎？”前臺服務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頤指氣使。
不過，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打聽客人消息的，這裡住的畢竟是外賓。
“有的，你告訴他，東方沈來了。”
沈光林是沒有預約，但是他相信，只要是他來了，威廉姆斯必定會下來的。
威廉姆斯是輝瑞公司的代表，長期包租京城飯店，他負責專門跟沈光林進行對接的。
自從來到華夏以後，他已經去沈光林實驗室拜訪過好幾次了。
但是，沈光林到京城酒店來找他，這還是第一次。
聽到東方沈來了，他趕緊下樓，領帶都沒來得及打。
“沈，很高興見到你。您過來肯定是有好消息的吧，莫非，又有人要買PCR？”
威廉姆斯很是熱情，給了沈光林一個充滿激情的擁抱。
PCR在華夏國內賣的也不錯，很出乎意料。
別看這個國家窮，一萬美元還是拿的出並且願意花的。
“當然有好消息，第一階段的里程碑結束了，我帶實驗室的人過來慶祝，你先安排一下吧，他們隨後就到。”
沈光林語氣很輕，但是他話裡面的意思很重。
然後，他扭頭對着大金鍊子說了一句，“我請你喝咖啡啊，現磨的。”
嘿，你還請我可呢，大金鍊子不好意思接茬，畢竟旁邊就有老外呢。
聽到沈光林的話，老外先是驚愕，然後呼吸變的粗重起來。
“啊？您是說，白血病第一階段的里程碑結束了？”
威廉姆斯表示不可置信！
要知道，這個項目開始沒多久，他還以爲沈光林過來是過問PCR儀器的事情呢。
“是的，你沒聽錯，第一個里程碑已經結束了，靶點和化合物都已經找出來了。所以，你們該加錢了。”
沈光林頓了一頓，
“等我們攢夠了足夠的衍生物，就可以進入動物實驗了。”
說起來，這個分階段的流程還是輝瑞公司給出的建議呢，沈光林沒做過藥品開發，他就是照本宣科的按照步驟來。
“這位金兄弟，我請你喝咖啡啊，真是現磨的。”
沈光林不想在前臺站着了，他開始往宴會廳走。
宴會廳在二樓，來過的人都知道。
“有貓屎咖啡嗎，幫我們準備幾杯”。
“好啊，好的，但是我不姓金，我姓樸。”
大金鍊子受寵若驚，這個人能攀附老外，怪不得看不上自己的20塊呢，說不得人家一天能有200塊的收入，還是美刀。
威廉姆斯緊跟在他們後面上樓，也沒問這是誰。
輝瑞公司的其他工作人員也過來了，等着威廉姆斯安排工作。
組織宴會招待只是一件小事，沈光林讓威廉姆斯來張羅，只是他自己不想麻煩而已。
不過，威廉姆斯做這些工作還是很拿手的，他有很豐富的開派對的經驗，並且也有助手幫忙。
總之，開派對，他們還是很有心得的。
忙活到一半，威廉姆斯又專門跑過來問，想要什麼形式的慶祝方式。
這時候，沈光林真的在請大金鍊子喝咖啡了，他隨口說道，“按照你們習慣的方式就好，另外，讓他們酒店再準備一些東方菜飯，來個東西結合，我喜歡吃中餐。”
沈光林自己確實是喜歡中餐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手下的那幫人肯定喜歡西餐，喜歡紅酒，喜歡牛排，更喜歡羅曼提克。
有錢，自然做什麼都有動力的。
宴會廳的佈置很快就像模像樣的了，甚至還有氣球，現吹的。
實驗室的大家也陸續過來了。
雖然是工作日，人來的也很多，大家拖家帶口，好不熱鬧。
這是京城酒店最大的宴會廳，桌子全部呈環狀擺放起來。
先上水果小吃可樂，讓大家不寂寞；再陸續上西式餐點，讓大家開眼界；最後纔是中式大餐，讓大家飽肚子。
沈光林站起來招呼他的團隊去了，大金鍊子卻沒走呢，他捨不得。
他也想看看，這位年輕人究竟有什麼能量。
“同學們，同志們，朋友們，今天是個好日子，今天沒有領導，只有夥伴，大家放鬆心情，盡情玩耍！”
沈老闆一點也不像個老闆，發言詞簡短的不行。
同學們看着西式點心蛋糕紅酒可樂，早就按捺不住了：沈老闆萬歲！
不過，小馬畢竟是項目組組長，他還是有話要說：“同學們，同事們，今天沒別的，牛排管夠，牛肉管飽！大家盡情享受吧！”
“謝謝組長！”
宴會開始了，大家邊吃邊聊，好不熱鬧。
“嗯，好吃！”
大金鍊子沒有走，果然蹭到了一頓好吃的。
他把一大塊牛排切成小塊，塞到嘴裡，眯縫着眼睛仔細品嚐。
這進口牛排，就是好吃，入口Q彈，香味四溢。
沈光林自己也夾了一塊牛排，評價一般，品質手法都將將及格，太油膩，不合胃口。
然而，就像大金鍊子一樣，其他人也不覺得這牛排難吃。
雖然沈光林實驗室的伙食極好，但是，人類對於油脂的呼喚幾乎是本能，他們就是喜歡這些能夠給他們提供能量的東西。
牛排很香，大家吃的都很歡。
沈光林不愛吃那個。
他讓人做了九轉大腸送過來，還是這個對味，經典魯菜名不虛傳。
“沈，接下來你是什麼打算?”威廉姆斯舉着紅酒杯，來到沈光林面前表示慶祝，不過，他看着沈光林用筷子夾的那個，聽說是豬大腸，胃裡一陣往上頂。
“接下來，當然是要你們加錢了。”沈光林嚥下了一截大腸，含糊不清的說。
“不是吧，又要錢！你們實驗室花費了1000萬都不到吧，還剩下那麼多呢。”
威廉姆斯都驚呆了，怎麼又提到錢上了，上週，他們纔給實驗室派了本季度的分紅，真捨不得。
“按照資金使用計劃，到了這個階段就是里程碑了，你們就該加錢了呀。我省下的錢，是我憑本事省下的。多的資金你也放心，是實驗室的研究經費，我不會拿來進行個人消費的，來，吃一個。”
沈光林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忽悠到的每一筆錢都會用到實處，他實驗室是財務公開的，誰都可以查賬。
“不是，你們這麼做，不道義的吧，這可是白血病項目組的錢。”威廉姆斯假裝沒看到沈光林邀請他吃腸子，他用紅酒壓了又壓。
華夏別的都好，就是吃的東西太奇怪了。
沈光林纔不管這個呢，他有他的道理：
“從規則上講，所有的錢都是實驗室的，就連項目組也是實驗室的。我們講的是規矩，講的是道理，每個節點誰願意多出錢，誰就可以多拿股份，這是項目立項之初就定下來的規矩。”
這個時候爭辯是沒有道義的，確實，第一階段預計花費金額1億美元，只花費1千萬就完成了，這是沈某人的能力，他一個論斷就值5000萬。
“接下來的動物實驗要多少錢？”威廉姆斯已經麻木了，反正輝瑞是冤大頭。
“5000萬呀，一點都不多。”
“什麼5000萬？”大金鍊子找沈光林喝酒的，剛好聽到一個數字，他對5000萬是很敏感的，“九轉大腸，好東西呀！”
“這位先生覺得我們生活窮困，決定給我們捐獻5000萬，你懂得，是美刀。”沈光林繼續吃他的腸子，還邀請威廉姆斯一起：“來嘛，嘗一嘗，好吃的。”
不吃是不是會破壞友誼？
真的躲不過了嗎？
威廉姆斯覺得自己真是勇敢，到了這個份上了他不吃都不行了。
迫於無奈，他用叉子叉起一塊大腸，閉着眼睛放到嘴裡，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