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大行

中秋將至。

暮色裹挾着絲絲寒意,催促着行人加緊步伐歸家。

一聲白袍的張楚神情鬱郁走下馬車,走進家門……

聽到馬車的銅鈴聲,知秋抱着小太平小跑着迎出來,關切的低聲問道:“老爺,大伯怎麼了?清醒了嗎?”

張楚用力抿了抿嘴角,搖着頭從她懷中接過小太平關,沒說話。

知秋見狀,神情暗淡的嘆了一口氣,也不願意再多談。

只有小太平還傻樂着,捧着自家老爹的臉“吧唧”的一口,親了張楚一臉口水。

張楚強笑着蹭了蹭他的臉蛋兒,舉步往偏廳走去。

還沒進門,一個剛超過成人小腿高的身影就跌跌撞撞的衝出來,撲到張楚身前緊緊抱着他的大腿,揚起小臉,眼睛裡噙着淚花委屈的呼喚道:“阿爹~”

張楚一擡頭,就見李幼娘端着一碗蛋蓉,氣勢洶洶的追出來:“找你阿爹也沒用,乖乖的回去坐着,吃蛋蛋!”

張楚擠出一抹笑容,輕輕的揉了揉小錦天的頭頂,表示阿爹也愛莫能助。

李幼娘走出來,眼神在張楚與知秋的臉上掃視了一圈兒,心中就有數了,她向張楚打了聲招呼,一手端着碗,一手提溜着小錦天后腦勺的衣領,轉身就往偏廳裡走。

小錦天兩條小腿兒懸在空中,徒勞的掙扎着,就像是離了水的魚擺擺……

張楚瞧着想笑,但卻怎麼笑不出來。

不一會兒,夏桃就領着幾個僕人,將晚飯送進了偏廳裡。

張楚落座。

知秋抱着小太平、李幼娘拉扯着小錦天,夏桃摘下腰間的圍裙,石頭擦拭着雙手從門外進來……整整齊齊的一家人。

“吃飯吧!”

他端起碗,輕輕的說道。

衆人這才端起晚飯,埋頭吃飯。

飯桌上很安靜。

張府並沒有食不嚴、寢不語的規矩。

以前張楚下班回家,會挑能說的趣事,說與她們聽。

她們也會撿一些能說的家長裡短小事,說與張楚聽。

但今日,誰都沒有開口。

連懵懵懂懂的小錦天,都似乎察覺到了飯桌上的壓抑氣息,站在李幼娘懷裡很是安靜……

只有還不說話的小太平,咿咿呀呀的傻樂聲。

一碗飯還未吃完,大劉忽然快步衝進偏廳。

張楚見了他,端飯碗的手猛地一抖。

“楚爺,軍師醒了,在等您過去……”

飯桌上的所有人都停了筷,靜靜的看向大劉。

張楚默默的閣下筷,放下碗,起身理了理衣衫。

他環伺了一圈兒,淡淡的說道:“我先過去,你們換了衣裳再過來……”

言罷,他拉開椅子往外行去。

他走得很艱難。

身軀顫抖得厲害……

但幾個眨眼間,他的身影就已經遠去。

知秋目送他的背影遠去,神情暗淡的長長嘆了一口氣,輕聲道:“抓緊時間換衣裳吧……”

……

張楚踏進瀰漫着濃郁草藥味的臥房,一眼就看到了仰躺在鋪滿被褥的牀鋪上,睜着一雙暗淡無光的眸子怔怔的望着房樑的烏潛淵。

他的顴骨很高,皮膚蠟黃,一頭雪白的長髮就像是深秋平原上的枯草一樣,沒有半分光澤。

他撐了大半年。

從一百三十多斤。

撐到現在不滿七十斤……

張楚盡力了。

他也盡力了。

見到張楚前來,坐在牀前的華仲景起身迎出來,嘆着氣低聲道:“有話快說,他,撐不了多久了……”

張楚向他拱了拱手,輕聲道:“給您老添麻煩了。”

華仲景慚愧的抱拳還禮:“老朽有負盟主重託,無能保他過而立之年……”

張楚搖頭:“您也好幾日沒好好歇息了,去歇着吧!”

華仲景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禹禹的離去。

張楚揣起雙手,邁進臥房,走到牀邊坐下,輕聲呼喚道:“老大。”

烏潛淵吃力的偏過臉,目光沒有焦距的望向張楚坐的方向,臉上一陣陣恍惚:“老二,你在嗎?”

張楚輕輕的“嗯”了一聲,“我在。”

烏潛淵擡起手,無力的亂抓。

張楚握住他的手。

烏潛淵的手很輕,張楚握着感覺就像是握着一團棉花。

“好好過日子。”

烏潛淵吃力的慢慢說道:“別回去了。”

張楚用力的抿了抿嘴角,輕輕“嗯”了一聲:“我不回去了。”

“答應我!”

烏潛淵突然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面色兇厲的拼命喊道:“別回去!”

張楚另一隻手緊緊的握着拳頭,加重了語氣說道:“聽你的,真不回去了。”

烏潛淵手上的力道微微一鬆。

他急促的喘氣,胸腔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就好像他的肺裡裝滿了液體。

張楚起身,掌心溢出淡淡的金光,輕輕的順着他的胸膛。

呼嚕聲漸漸平息。

但烏潛淵眸子中暗淡的光芒,也在飛速的消散。

張楚看着他,輕聲道:“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莫,莫立碑……”

烏潛淵蠕動的嘴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燒,了,揚,了……”

聲音越來越微弱。

氣息迅速滑落,直至徹底消失。

一雙瞳孔渙散的雙眼,還定定的望着房樑。

張楚神情漠然的伸出手爲他合上雙眼,然後慢慢坐回馬紮上,就這麼握着烏潛淵的手,安靜的陪着他。

跳躍的火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不多時,換上了一身白衣的知秋輕手輕腳的走進屋裡來,看了看張楚,再看了看牀上安靜得像是睡着的烏潛淵,輕輕的退了出去。

門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聚集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

夏桃、李幼娘,石頭、小錦天……

樑源長,騾子,老黃……

張猛、劉五……

前將北盟的諸多舊部……

所有人都穿着白色的衣衫,靜靜的望着屋裡的張楚和烏潛淵。

知秋沒有說什麼。

她一手牽起石頭,一手從李幼孃的手裡牽過小錦天,拉着他們倆,走到臥房們門前,按着他們的肩頭輕聲道:“好孩子,跪下,送你們伯父大行。”

“老爺……”

老黃終於忍不住嚎啕出聲,雙膝一曲,重重的跪倒在門外,一頭磕在了地上。

剎那間,諸多將北盟舊部,跪成了一片。

“嗚嗚”的悲泣聲,就像是夜風搖晃破紙窗戶一樣。

屋內的張楚,聽不到屋外的悲泣聲。

他就像是一個沒有生氣兒的木頭樁子,靜靜的佇立在牀邊。

陪着烏潛淵。

今夜,真冷……

第502章 諸事纏身第765章 分身乏術第617章 武道之巔第24章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第243章 爛攤子第14章 器大活兒好第230章 枕戈待旦第83章 大熊始登臺(求訂閱)第182章 未雨綢繆第171章 結交告別5月,迎接6月及6月加更細則第503章 一點點第7章 門路第721章 不痛快第703章 終了第640章 閉環第258章 疊勁(求訂閱)第582章 欺人太甚第763章 女生外嚮第682章 殺人夜第574章 開戰第25章 搞點大動作第664章 新的格局第442章 相信第728章 挨劈第166章 開始伏蟄(270月票加更)第543章 寒來暑往第260章 低配版特殊真氣(求訂閱)第673章 這把穩了第490章 不要命第463章 猙獰第740章 壞事第242章 深夜來人第563章 顧全大局第339章 八轉第153章 韓擒虎的算盤第380章 向前第455章 魔鬼細節第569章 敵萬第650章 退隱江湖第473章 此一時第222章 兩手準備第312章 作死第413章 ‘勢’與‘意’第100章 反賊?(求訂閱)第428章 誅仙一刀斬第179章 人情第361章 成氣候第250章 折七品(求訂閱)第46章 他叫步風(三更)第132章 江湖恩怨江湖了第617章 武道之巔第606章 一石三鳥第186章 書生意氣第718章 溫水煮蛙第377章 疑兵之計第46章 他叫步風(三更)第467章 龍虎鬥第593章 收買人心第492章 花開兩朵第490章 不要命第266章 屬下先走一步第519章 光與暗第87章 百花道人第243章 爛攤子第695章 五方五帝歸元功第519章 光與暗第474章 半點不由人第170章 烏氏第234章 請死戰第328章 縱橫捭闔第322章 太平會第378章 鳴金之聲第47章 掀桌(一更)第227章 猙獰面目(求訂閱)第290章 爲何!第343 晉七品(下)第609章 金虹第190章 偃旗息鼓第285 蛟骨丹(求訂閱)第411章 無招勝有招第191章 親疏之別(510張月票加更)第395章 孤注一擲第42章 無解的局面第71章 變故與利弊(三更)第249章 過江龍第463章 猙獰第605章 高屋建瓴第606章 一石三鳥第591章 是空的第230章 枕戈待旦第310章 承情了第162章 一戰定城西第298章 回家第383章 兩個辦法第385章 累土攻城第386章 城破草深第87章 百花道人第285 蛟骨丹(求訂閱)第312章 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