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隨毛小方一行人去到甘田湖,就見小樹林旁果然站着幾個人,而牛大叔正站在湖邊,拿着一把錢紙,邊哭邊朝湖裡撒去。
牛大叔腳邊,釘着一根粗繩,一直延伸到湖中。
張媽帶着兩名青年站在樹蔭處,看到牛大叔的舉動,似乎很悲傷,還作勢抹着淚。
宋子隆和週三元看到人,趕緊跑上前。
“牛大嬸呢,牛大嬸在哪?”宋子隆急問道。
牛大叔悲痛欲絕的擡了擡手,指向湖中。
毛小方臉色一變,看到牛大叔腳邊的粗繩,趕緊道:“子隆,三元,快,把人拉上來!”
宋子隆和週三元趕緊上前拉起粗繩,將繩子朝岸上拖。
張媽見狀,連忙上前制止:“不行啊,毛師傅。牛大嬸撞了邪,如果不淹死她,我們整個甘田鎮都會有難。”
林歌低聲道:“師兄,龍脈石的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快要壓制不住邪氣了。”
毛小方駐足看向週三元:“怎麼了?”
林歌道:“聽她說,似乎剛和父親搬過來幾天。我也是剛認識她不久,是個心善的小姑娘。”
“起壇,做法。”毛小方道。
毛小方唸咒,施法,一場法事足足持續了大半個時辰,這纔將死去的嬰兒用白布裹好,放入長桌中心的小號棺木,又分別在頭,身,底三處,擺上一個小爐,各插上三炷香。
週三元上氣不接下氣的說:“牛,牛,牛嬸,牛嬸出事了。孩子,孩子也,也出事了。”
阿初聞言,眼中一亮:“真的?不愧是師叔。師叔打得好,張媽那種人,就是欠揍。”
宋子隆回頭罵道:“真是什麼都能編出來,我告訴你們,如果牛大嬸有什麼事,你們就是謀殺,我會抓你們回去!”
週三元驚訝的回頭,看向毛小方說道:“毛,毛師傅,人,人怎麼不見了?”
等到宋子隆把人找來時,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師兄,不如我替……”
高保啊,你上輩子是沙師弟是吧?總共見你幾次,不是“毛師傅,不好了”,就是“毛師傅,出事了”。
“雷秀。”林歌喚了一聲。
“哦,好。”宋子隆點點頭,立即去找人了。
幾人進屋後,牛大叔見狀上前跪在毛小方面前:“毛師傅,求求你救救我老婆和孩子,求求你!”
一行人走到風水樹附近時,毛小方突然停下腳步,朝宋子隆和週三元說道:“子隆,三元,你們有事就先去忙。我師弟剛到甘田鎮,我帶他在附近逛逛,熟悉熟悉。”
“小海,幫忙。”阿初走到風水樹旁蹲下,開始拔草。
宋子隆道:“不用了,你師叔已經扇了她幾巴掌,臉打腫了不說,還吐血了,牙說不定都掉了幾顆,估計以後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牛大叔哭着說道:“毛師傅,如果我老婆真的撞了邪,那你……你就讓她去吧。我不想讓她再害其他人。”
牛大嬸撐着一口氣說:“不,不要。是。是她。是她救了我們母子。不要。”
張媽一見雷秀,指着她罵罵咧咧的吼道:“就是她,就是她!要不是她露出大腿,睡在人家祖墳上,怎麼會鬧出這麼大的事。我看啊,應該抓她去沉河纔對!”
“積善變‘極惡’……”
毛小方卻注意到,嬰兒胸口的位置,竟然慢慢在變黑。探指一按,一口黑氣從嬰兒口中吐出。
林歌話未說完,毛小方便搖頭打斷:“不,師弟,這本是我的過錯,又豈能讓你替我受罪。更何況我是甘田鎮人,對這裡的龍脈更熟悉一些,鎮守起來也相對容易。”
啪!
啪!
啪!
林歌正手、反手,又是三巴掌。打得張媽口吐鮮血,甚至還吐了兩顆牙齒。
林歌點點頭,退到一旁。
“不好!”
啪!
張媽話未說完,林歌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得她頭暈目眩,嘴角流血,捂着嘴不可思議的瞪着林歌:“你,你,你!”
毛小方看着遠去的雷秀,好奇的問道:“師弟,雷姑娘住在附近?我似乎從未見過她。”
“嗯?”毛小方看向小海,哼道:“小海,阿初今天又做什麼錯事了,說,敢隱瞞一個字,連你一起罰!”
“毛師傅!”
但是聽到這纔開場,毛小方就被逼得要到風水樹前鎮守,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林歌知道毛小方的打算,便隨他一起來到風水樹前。
衆人朝湖邊看去,看到雷秀正蹲在湖邊一棵樹下洗手。
若非知道雷秀救了牛大嬸母子,林歌真想動手把這幾個人一起扔湖裡餵魚。
毛小方道:“風水命理是教人驅邪避兇,不是胡言害命。驅邪治鬼是我們的份內事,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別亂來。”
牛大嬸虛弱的說:“沒,沒事。你看看,看看,看看孩子吧。”
牛大叔上前扶起牛大嬸的頭,緊張的問:“老婆,老婆,你怎麼樣,老婆。”
燃燒符化作一道火光,瞬間將龍脈石周圍的蛆蟲燒成灰燼。
雷秀聽到聲音,擡起頭見到是林歌,面露欣喜的走過來:“林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林歌:……
本就虛弱的牛大嬸聞言,悲痛欲絕,昏了過去。
小海和阿初搬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到牛大叔家,見到毛小方:“師父,我們把東西帶來了。”
毛小方臉色一變,立即和林歌一起隨週三元前往牛大叔家。
毛小方立即回頭看向宋子隆,吩咐道:“子隆,你立即去伏羲堂找小海和阿初,讓他們備上超度的東西來牛大叔家。”
“哪個小姑娘?”牛大叔問。
張媽見狀,不屑的撇嘴:“我看啊,就是這不要臉的小姑娘睡了人家祖……”
“沒錯。”毛小方點點頭。
毛小方三言兩語將事情講了一遍,嘆道:“原本‘大善人’投胎在牛大叔家,也是他們家的福氣。日後只要好好過日子,便能‘福壽雙全’,現在,唉。”
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大,牛大嬸似乎也有些不對勁,拽着牛大叔的衣服,面容扭曲。
小海老老實實將酒樓發生的事講了一遍,毛小方聽罷,怒道:“阿初,我平日裡是怎麼教導你的?修道先修心,你又是怎麼做的?今天回去別睡了,罰跪到天亮!”
毛小方上前,掀開封在樹洞口的黃符,卻見龍脈石散發着一股黑氣,四周已經爬滿了蛆蟲。
毛小方立即上前爲牛大嬸把脈,脈象雖然有些弱,但好在來的及時,趕緊取出一顆藥讓牛大嬸服下,端起一旁的水,喂到她口中。
兩人立即應道:“是。”
“其實……我下午在酒樓裡得罪了師叔,被師叔罰跪了。”阿初又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子:“我這人以前就喜歡亂說話,今天被師叔教訓,已經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後再也不敢了。”
週三元一邊拉繩子,一邊罵道:“甘田鎮哪有事?什麼事都沒有!你們胡說八道就害死兩個人!”
阿初和小海拔完草過來,就聽到毛小方最後一句話,阿初疑惑的問道:“師父,你要鎮守什麼?”
毛小方一眼瞪過去,張媽立即閉嘴退後。
路上,阿初和小海好奇的詢問毛小方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前兩天才幫牛大嬸安完胎,今天孩子就沒了。
嗤。
阿初苦着臉應道:“是,師父。”
牛大叔拉開裹在嬰兒身上的衣服,看到啼哭的嬰兒,立即喜笑道:“老婆,你生了個兒子。”
“毛師傅,毛師傅!”
這裡是毛小方的主場,自然輪不到他出手,更何況,他也只懂物理超度。
阿初義憤填膺的說:“我早就說張媽是個害人精。不知道去哪學了些命理皮毛,一天到晚妖言惑衆。可惜我不在場,不然一定扇她幾個大耳刮子。”
“沒事。這種人的祖墳睡了,只會髒了你的衣服。”林歌淡淡的說道。
“啊——我的兒啊,我的兒啊。”牛大叔痛哭起來。
牛大叔怒道:“你說什麼?”
牛大叔趕緊道:“好,好。我過去謝謝她。”
還沒進牛大叔家,就聽到裡面傳來牛大叔撕心裂肺的哭聲:“老婆,老婆你別死啊,老婆。”
雷秀理也不理毛小方,看向林歌笑道:“林大哥,我爹爹可能回來了,我先回去了。”
林歌:……拿別人的命做“善事”,你可真是個大善人。我要是牛大嬸母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伱。
毛小方看向雷秀,表情嚴肅認真的拱手道:“雷姑娘,我在這裡代表牛大叔,牛大嬸,向你說聲謝謝。我叫毛小方,今後有什麼事,你可以來伏羲堂找我。”
林歌本以爲這場“鬧劇”會和劇中一樣,就這樣結束了,誰知和毛小方回伏羲堂的路上,卻見週三元急急忙忙的跑來。
毛小方讓牛大叔好好照顧牛大嬸,這才叫上衆人一起離開。
“我這人脾氣不好,三個字,三巴掌。換做我拜師前的脾氣,你現在已經沉湖餵魚了。”林歌冷聲道。
宋子隆指着張媽和那兩個年輕人罵道:“你知不知道你們這麼做,我有權抓你們回去。什麼邪胎,腳先出來是不尋常,但並不是中邪。你們不但不幫忙,還抓她去沉河!”
“好,毛師傅,那你們忙。”宋子隆和週三元並沒有多想,點點頭,走了。
牛大嬸虛弱的擡起手,指向湖邊:“多虧那位小姑娘幫我接生,要不然我們母子倆就沒命了。”
林歌聞言,眉頭微蹙。雖然他料到本次輪迴頂着“極難”的難度,劇情必定不會按照他所熟悉的發展。
“牛大叔,節哀順變。”
正搬着東西在院子里布置,看到從屋裡出來的林歌,兩人立即站得筆直,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師叔”。
女人生孩子本就兇險,再加上這孩子是腳先出來,胎兒受了影響十分虛弱,又在湖邊受了寒氣,回來後牛大嬸自顧不暇,牛大叔又不懂得照顧,此時已經徹底沒氣了。
就在這時,前方小樹林邊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衆人聞聲追過去一瞧,只見牛大嬸抱着一個嬰兒躺在樹蔭下。
“沒事,回去吧。”
毛小方面色一凝,扯下黃符,準備換一張新符,而林歌更爲直接,彈了一顆用燃燒符疊成的五角星進入樹洞。
張媽立即嚷嚷道:“吶,是不是啊,我早就說她撞了邪了嘛,剛纔明明在裡面,我們就回去拿了下錢紙,怎麼就突然不見了?肯定是邪胎作祟,不然就算是淹死了,屍體肯定在裡面!”
毛小方取出一張黃符,默唸咒語之後,將其貼在嬰兒胸口變黑的位置。
毛小方回頭看向痛哭流涕的牛大叔說道:“牛大叔,九炷香不能斷,要持續到後日中午,午時三刻,方可下葬。切記,以後需多做善事,才能化解身上的冤孽。”
“不好了,出事了!”
週三元看向張媽怒斥道:“幸虧沒鬧出人命,不然我看你們怎麼收場!”
牛大叔恭恭敬敬地向毛小方磕了一個頭:“謝謝毛師傅,謝謝毛師傅!”
林歌叫住宋子隆:“他們倆現在應該在鎮東的酒樓。”
看完牛大嬸,毛小方又檢查一旁的嬰兒,隨即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毛小方點點頭。
“好。”林歌點點頭。
毛小方嘆道:“明日我便來風水樹佈陣,日夜守在這裡,等好友前來,商議如何處理這條邪龍。”
張媽一句話不敢發,捂着臉,哎喲哎喲的呻吟這,兩個年輕人見狀,趕緊扶着她跑了。
“這孩子上輩子本是‘大善人’,轉世投胎本應‘福壽雙全’,卻因意外慘死。”
阿初見到風水樹下雜草重生,奇怪的說:“這才一天,怎麼就長草了。師父,要拔嗎?”
毛小方斥道:“我看你們也欠揍。一天到晚不認真修煉,就在外面瞎逛。這都什麼時辰了,竟然還在酒樓?”
“老婆,老婆你還好吧。我,我先扶你回去休息。”牛大叔立即去扶牛大嬸,週三元見狀,也上前幫忙。
雷秀看向林歌說道:“林大哥,我回家時有些困了。就想在田邊躺一會兒,只是靠在一塊石頭上,並沒有睡在墳上面。”
兩人用盡全力將湖中的豬籠拉上來,卻發現裡面是空的。
“哦。”
四人回到伏羲堂,林歌和毛小方聊了聊龍脈石的問題,便早早回房休息。
明天就是“災星”來甘田鎮的日子,他得修身養性,養精蓄銳,抑制住自己的暴脾氣。
不然,恐怕會控制不住自己,把黑玫瑰給揚了。